只等池罔和房流上了岸,步染便笑着迎了上来,“哥哥,流流,你们回来了。”
房流先看了池罔一眼,才对步染扬起了一丝笑,“我就知道小染姐姐摆出这么大的仪仗,肯定不是为了我。不过既然都是为了小池哥哥,我也就不吃醋了。”
步染笑了,“就你贫嘴,我看到你当然也高兴了,不过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不一样。”
时隔数月,池罔重新见到了这个会叫他哥哥的女孩,他天然对这个称呼没有太大抵抗力。
步染穿了一身鹅黄的衫子,头发束着侧搭在肩上,有种邻家少女的婉约温柔,完全看不出她作为一家之主的利落决断。
她拉着池罔的手,欣喜道:“正好我来接你们,咱们坐马车的话,一个时辰就能回皇都,我叫人为哥哥收拾了一桌宴席,我们一起去吃点。”
在车上说说笑笑了一路,不知不觉就到了酉时,他们入皇都时,因为有步染在,走的都是特行通道,没耽搁排队时间。
一进皇都,步染的车队就驶向一家酒楼。酒楼十分热闹,里面的人见到步染前去,对她及一行客人都十分恭敬。
池罔响起房流对步染的评价——绵里藏针,滴水不漏。
他并不是质疑房流的判断,但是他此时看着这小姑娘软乎乎叫他哥哥的模样,心里就是觉得喜欢。
一顿佳肴宾主尽欢,房流本就八面玲珑,和步染又有默契,就算池罔说的不多,这两人也没让这桌上有过片刻的冷场。
步染饮了酒,在散席离开的时候,步染稍微有些踉跄,房流扶了一把,“姐姐,早点回去休息。”
步染却握了一下房流的手,“流流……”
那一刻,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那冲动转瞬即逝,又被她按下。
池罔在旁边看清了那稍纵即逝的神色——愧疚。
房流有所察觉,但他毕竟没有池罔这等老妖精级别的阅人能力,没能这么敏锐的看出她的心思,只是笑了一下,“小染姐姐乏了,我要去嘱咐他们,把你好好送回去。”
步府的马车停在门外,步染上车回府。从马车窗户中探出头,和他们招手作别,“哥哥早点休息,过两日我们再聚。”
步染离开后,房流带着含蓄的得意,指了指自己的马车,请了池罔上车。
马车转动起来,等到再次停下时,房流率先跳了下去,掀开车帘,请池罔下来,“既然来了皇都,便不能让我的小池哥哥住客栈,请吧。”
这是房流的王府,他虽未封王,但母亲去世后,自己便一直独自在此居住。
谁都知道,房流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没人也过来特意的讨他的好,反而碍了皇上的眼。
这富贵之地,便有着难得的清净。房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一路把池罔引了进去。
王府里布置没太多讲究,大概是房流没花那么多钱的原因,一应摆设清雅自然,山石花草虽不名贵,收拾的倒是整洁干净。
房流是这府邸的主人,自然居主位,池罔看着他把自己安排见了离他最近的院子,觉得这布置有点熟悉。
他特地看了一眼房流。
房流不如刚才酒席间,笑得那样刻意,但却显得更真实了一些,仿佛回到了他熟悉的地方,让他感到安心。
池罔便点点头,“早些休息。”
房流微笑道:“南边鼎盛布庄的资料我还要看一下,还有你叫我看的《北朝通典》没看完,暂时还不能睡,你先去睡吧。”
半个时辰后。
房流用上了毕生的武功,无声无息地溜到了池罔窗下。
可是还没等他做什么,就听见这院子另外一侧的窗子,哗啦一声被推开。
池罔从里面跳了出去。
恢复到8%的内力就是有好处,池罔奔跑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
他瞥了眼被自己甩在身后跟踪上来的房流,再次提速。
他的目标是皇宫。
仲朝开山皇帝十分节俭,并没有大兴土木地再造皇宫,见旧朝北沐的皇宫富丽堂皇,叫人扫扫擦擦,便直接住了进去,因此里面殿宇大都还是旧时格局,池罔觉得自己应该找得着地方。
一进去,砂石就感慨,“哇,这里面怎么这么多房子?你这怎么认得出来路啊?”
“我依稀记得太子东宫的位置,以及皇子皇女的住所。嗯……虽然当年北熙造出来,也只不过是摆着玩的,但我相信他的后辈一定用上了。”
砂石便沉默了一下,带着奇怪的口吻询问,“我一直好奇,池罔,你在这皇宫里住过吗?”
“住过呀。”池罔毫不扭捏的回答,“当年做国师时,曾经有一次与北熙和他的大臣们连夜调度南边水涝后的物资和灾民安置,那次我住了将近半个月。”
“但是除了臣子临时住的地方,你没住过里面的宫殿?你怎么这么熟啊?”
“你在期待什么?”池罔已经发现了砂石的小诡计,“死心吧,《醉袖桃》的主角就是你,自发行以来也差不多火候了,我准备用我买下的书局再出一些野史,巩固一下你的地位,不用谢。”
砂石放声痛哭。
以池罔如今的武功,在皇宫屋檐上行走如风不是难事,若不是他自愿,没有侍卫能发现得了他。
他去皇子皇女住所转了一圈,见里面全都是暗的,像久无人居住的模样,便去了东宫。
东宫自古为太子居所,但是按照仲朝的特殊性,池罔猜测,这里说不定就住着长公主。
东宫果然灯火通明,里外都候着侍卫和宫女。
池罔潜入得悄无声息,无人察觉。刚找好藏身处,就听见有人前呼后拥地进入东宫。
池罔猜测这八成就是房家的另外一个孩子,长公主房薰了。
只是进来的人穿着一身鹅黄衣衫,她一手扯开了自己搭在肩上的头发,声音清脆,“更衣。”
她熟门熟路地走了进来,池罔皱着眉头,目送她走进东宫最深处的殿宇。
她进去换衣,而池罔却在殿顶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直到他身边响起簌簌的声音,池罔猛然回头,看见了追随他夜闯皇宫的房流。
房流悄无声息的跃上了池罔藏身的屋檐,在斜坡趴好后,凑到池罔耳边说:“小池哥哥,你太伤我心了。我还以为你大半夜出来夜会谁家的佳人,没想到你擅闯皇宫,就是为了过来偷看我皇姐?”
池罔皱眉道:“不要说话。”
房流好委屈的闭上了嘴。
又等了一会,里面的人才换好衣服。宫婢开推门,而她也换上一身正红的裙装,从殿中一步迈出。
她原先扎在肩上的辫子,如今已高高的盘在头上,插了几只华丽的金饰。眼尾勾勒出一道带有攻击性的艳红,又上了些贵气的金色,立刻便华贵逼人。
她一边走出来,一边在耳上挂了一层金色的薄纱,罩住了鼻子和半张脸。
她面色冷漠,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高贵感,一边行走,一边命道,“宣工部尚书,御书房见我。”
宫侍恭敬道:“是,长公主殿下。”
眼前这贵气逼人的长公主,是一个时辰前还与他言笑晏晏,宛若邻家小妹的步染。
房流在她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变了脸色,他的神色融在夜色里,只剩下一片让人心惊的深沉。
池罔轻声问:“为什么会是她?”
房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甚至一时都没能说出话来。
步染已经宫人的伴随下,往御书房走过去了。
房流的声音又轻又快,仿佛在压着自己被欺骗的盛怒,“她是步染,绝不是我皇姐房薰!”
他又想到什么,迅速补充道:“这五六年来,我每次进宫时见到的皇姐,都是站在皇姨旁边,我只能远远的向皇姨磕个头,就会被送出皇宫。现在细细想来,这四五年里我都不能确定当时站在我皇姨身边的,到底是我皇姐还是步染!”
池罔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他拍了拍房流的手臂,“脚步放轻,我们跟上去看看。”
房流转头,便看到池罔已经一跃而上旁边的宫殿顶。
他愣了一下,连忙跟上。
可是他跟着池罔走了片刻,便觉得奇怪了,为什么池罔会如此熟悉宫内的布置呢?
因为房流不受宠,这些年进宫次数十分有限。他所熟悉的皇宫,也不过是从正门到正殿那一片短短的距离。
从东宫直接熟悉无误的找去御书房,在每一个岔路时毫不犹豫,这样的精准,怕是连房流都做不到。
但此时房流心乱,并没有多想。
到了御书房的时候,步染已经在里面与工部尚书谈上了,“夏初以来降雨减少,关外今年势必要大旱。这样下去不行,关外水少,近二十年来,每十年内总有两三年要旱,必须要修建农田水利解决根本供水问题,才能一劳永逸。”
“月前朝会,我叫你去想解决办法,刚刚下午已经看了你呈上的三种方案。”
步染的姿态娴熟而自信,徐徐而道:“都不能用。第一条,拦河壅水,实在不符合区域地势……”
池罔没想到步染开口,就是行家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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