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鸣叫了两声,似在回应,然后看了虞长乐几眼,一飞冲天。
虞长乐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毕方鸟飞离了这个囚禁了它几十年的牢笼。地宫穹顶开始碎裂,羽翼所到之处,尽是崩裂之声。他擦干眼泪,顺走了剑赶忙跳回敖宴背上道:“快走,这里要塌了!”
毕方鸟飞离之后,露出了原本在它身下的、带着血迹的刺花图案。虞长乐眉心一跳,便听“轰隆”一声巨响,把那朵熟悉的刺花覆盖了。
地宫顶端破了个大洞,蓝龙飞出了洞口,紧接着地宫像被小儿推翻的积木一般,轰然倾覆。废墟之中,冲出一只单足双翼的青色巨鸟盘旋翱翔。
在蓝龙的背上,虞长乐俯视着火泽秘境。岩窟处似乎也发现了异样,最先跑出来的是穿着欧阳苓外袍的沈明华。他张大嘴:“妈呀?!发生了什么?”
虞长乐来不及细说,只道:“现在可以走了,秘境马上要塌了……”
“秘境要塌了??”欧阳苓喷了。
“我们走了!宴宴的龙形最好还是不要给人看见。”虞长乐一挥手,蓝龙便载着他飞走了。
“……”沈明华悲愤道,“你们飞就飞走了,我们只能灰头土脸地找路吗!?”
虞长乐的声音遥遥传来:“抱歉啦——”
远处青色巨鸟也从天际飞来,所到之处,天空的结界都出现裂痕,一寸寸地崩塌。沈明华顾不得许多了,只好边跑边喊:“秘境坏了!要塌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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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出自《山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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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停云止流
最先逃出秘境的,自然是敖宴和虞夏。
从不知道哪个缺口出来, 二人栽到了雪地里。虞长乐在雪里翻了个身, 喊道:“终于凉快了!我从没看雪这么亲切过!”
敖宴把他拉起来,喝道:“你想先中火毒再伤寒吗??”
虞长乐哈哈大笑。
“这是哪儿?”虞长乐环视四顾, “我们不会乱闯进沈家的后山了吧?”
这里显然不是他们入火泽秘境的地方。秘境里的天崩地裂, 丝毫没有影响到岱山的宁静。雪花静悄悄地落下,四周是银装素裹的山, 没有一座建筑,白茫茫的一片, 看不出身处何方。
虞长乐眼尖, 看到最近的山顶处有灵云,便道:“去那看看。”
敖宴看他一眼,揽过虞长乐的腰就要飞跃过去。虞长乐忙道:“等等,我试试御剑而飞!”
他拿出那把原本钉住毕方鸟的剑,带着捡漏拾荒的喜悦, 歪歪扭扭地往上飞。
敖宴:“……”
“我也有剑了!哈哈哈哈哈!”虞长乐飞得七歪八扭, 最后一头栽进了雪里, 还在傻乐。这把剑与无恙剑不分上下, 且被妖火淬炼过,本身又带寒霜,是极难得的宝物。
“呆子。”敖宴嘲道,可嘴角也带了笑, “话别说太早, 先生同意了吗?”
话虽如此, 二人也都心知肚明,不出意外,这把无主的剑就是虞长乐的了。进了趟秘境就带出来把绝世宝剑,虞长乐怎能不开心?
虞长乐糊了一头雪也不在意,心情很好地走到灵云之处,却见那是几层简洁低调的遮蔽阵法,覆盖着一个石窟,干净整洁的石道通向内里,不知里面是什么。
虞长乐好奇心虽旺盛,但也知这是沈家的地盘,不能随意乱闯,便在洞口坐下道:“我们在这里躲雪,等人来救吧。累死我了。”
敖宴在他身边坐下,刚应了一声,便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两位小友,是来参加论武的学生?”
这声音清润平静,仿佛能想见其主人的气度。虞长乐回过头,见一青年男子不知何时从石窟中走出,星目剑眉,俊美不凡,黑发如墨,身着白金家服,肩披雪色狐裘。
虞长乐忙站起来行了个礼,道:“是。不知阁下……?”
这名男子外表看不出年龄,面貌看起来不到三十岁。薄唇,唇色浅淡,眼睛较为细长,清隽中又透着些刻薄。腰悬佩剑,衣着华贵。
听闻沈明华说,他们的白金家服上头的纹样是有等级说法的,这男子肩上是金银二色绣出的凤凰纹,不知品级为何。沈家家服被沈明华穿了就是一副纨绔子的样子,这男子穿了,却给人以沉静内敛之感。
男子并未接过话头,而是沉吟片刻,问:“火泽秘境坍塌了?”
虽是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一时虞长乐也拿捏不准他的意思,点头道:“出了些意外,总之,秘境碎了,我们都出来了。”
男子闻言,唇畔露出了点笑意,不知是有趣还是浅嘲:“那么多大能在外头想了三天都想不出办法,没想到被几个孩子从里面破开了秘境。”
听他语气,似乎都不把那些大能放在眼里,可以任他随意评点。虞长乐微微拧眉,而坐在地上的敖宴好像终于看够了风景,站起来,行了个简单的礼道:“沈家主好。”
男子矜持颔首,简短道:“在下沈渊渟。”
这男子竟是沈渊渟?确实,沈明华眉眼有些像他。
虞长乐挑眉,略感诧异,也道:“沈家主好。”因为沈明华的描述和态度,在他心目中沈渊渟应该是个中年男子,留着把羊须胡子,宽肩阔背,不怒自威。就像他的字一样,“渊渟岳峙”。
但……真正的沈渊渟,却是面如冠玉,风骨清丽,与沈明华描述中的“严父”风马牛不相及。他比敖宴矮了一点儿,气质倒是十分沉静,冷然和亲和恰到好处地体现在他身上。
虞长乐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火泽秘境里为什么会有一只毕方?是谁把它囚禁在那儿的?沈家主您知道吗?
但沈渊渟没有要解释他问题的意思,也没有告诉二人这是哪里,只道:“我出来透了会儿气,就看到了你们。走,我送你们回山下。”
他走出洞窟,仰头看了眼雪花,撑开了一把白玉作骨的伞。沈渊渟踏出去时,阵法闪动了一下,虞长乐瞅准机会,依稀看见了石窟里的模样。
看着像个简陋的居所,但好似有哪里不对。
其实这一瞬间,没有阴阳眼也是看不到的,敖宴就看不到,若有所思地望了虞长乐一眼。
闪动只在一瞬间,虞长乐没来得及细看,只得回头。
沈渊渟的伞面洒金描绘出流云,伞面四围垂下金珠。这把伞精致得过分,看起来有些女气,虞长乐却心中一凛。
这把伞名“停云”,沈渊渟有别号“停云子”便是由此而来。沈家主的一伞一剑,停云伞、断云剑,伞甚至比剑出名,以至于成了他的别号。
传闻曾有万千恶鬼行祸一方,沈渊渟只一人,在云端撑开了这把停云伞。不消片刻,伞下群鬼尽化作黑烟。
虞长乐总觉得传闻里那停云伞有点邪,如今一看,这把笼了无属性命的伞长得竟像是小姑娘的用物一般。
“过来。”沈渊渟撑着伞回头道。漫天雪花落在伞面上,金珠在风雪中相碰出叮当声。
虞长乐违和感更重,莫名听出了点催促的味道。好像沈渊渟很不愿意让他们看到这个地方似的。
“劳烦停云君了。”虞长乐笑着拉着敖宴迈出一步,脚下便卷起雪浪,凝聚成云,停云伞带着三人飞到半空。
而站在雪云上的虞长乐,一点儿寒风都没感觉到,果真是“停云止流”。
*
这次火泽论武开始得像模像样,结束得却异常潦草,不了了之。
大家本都是开开心心地来,想要搏个名头,没想到最后却闹出了人命。粗略估计,死的人有四五个,受了伤的有十几人。这种结果,没谁能真正开心得起来。
把火明石的数量一算,虞长乐得了头彩,敖宴嫌麻烦没交,当做弃权,反正火明石沈家说好了不会没收。接下来的两甲虞长乐没有过问,但没有在映鹭书院。
“我把秘境搞塌了,沈家主不会记恨我吧?”虞长乐真正看见沈渊渟时没有紧张,现在却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可能闯了个大祸,沈家火明石的一大来源都没了。
“沈家财大气粗,会在意这个?”敖宴道,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眼神扫了下四周,“你该担心的不是这个。”
周围其他子弟见他视线,纷纷躲避,却还时不时地瞄上一眼,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讨论。有人还在伤神哭泣,有人已经开始八卦议论起来了。
虞长乐无奈道:“我也不想的。”
他哪里知道自己会一战成名?
敖宴是避免了麻烦,虞长乐可就出名了。他本就对别人的情绪比较敏感,这下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
火泽秘境里发生的事,上层长辈第一时间就了解清楚了。因毕方鸟来历不明,并未向外界声张,因而这一群小辈大多是凭借只言片语猜测。总之不管如何,虞长乐是站在了风尖浪口上。
有艳羡仰慕的:
“你听说了吗?……秘境被封闭,是一只千年妖兽搞的鬼……”
不是千年,那只毕方最多也就一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