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北朝太师和南朝国师在别庄一战,震撼整个西岭别庄。
所有的下人都知道了住进别庄的贵客中就有那位威名赫赫的南朝国师——打败金国国师的大宋第一高手——传说中天人般的人物,顿时一个个的热血都沸腾起来。
只可惜卫国师初进庄时,除了庄中的主管执事随主人迎候外,所有仆厮皆被隔外,于是那日在西北野园内“观战”的十八名院子更成了一众厮使下人追问的热门人物:
“快说快说,卫国师啥样?”婢女丫鬟们最关心这个。
一众小厮也迭声问:“是不是跟仙人一样?”
竟没人去问那一战如何如何,果然,人皆好“好颜色”也。
被围拢追问的院子神情振奋,激动地比手划脚,却仿佛挖尽了脑子里的词也描绘不出那人的半分风髓,只翻来覆去不断重复:“吐血也值了、值了……”
还是护卫头子李五七肚里有几分墨水,在西杂院里被众人捧喝着灌多了几杯,那舌头便按捺不住,一拍巴掌道:“那真真是……”
“真真是甚?到底怎样?”
“唉……不似世间!”
李五七长声仰叹:“唉!知道啥叫空?就是你望见那人的感觉……世间仿佛一切都空了……唯有那人的风华……天地一空……无法描摩……就好像、就好像……”
他抓着头发,猛然一拍大腿,“是了!就好像你见到世间最动人的风景时,脑子中却一片空白……无法道述,唉!无法描下!”他连连摇头,又忍不住一大盏酒饮尽。
众人不由神往。“啊啊!”有个丫鬟蓦然捧脸尖叫,“为啥我不在啊!”又转身揪着一位昨日在酒宴上为贵客斟酒的女使,“姊姊快说、快说,国师是不是长得跟天人似的?”
那女使也有些傻痴了,只觉心中全是那人的风华,张口却又不知怎生形容才好,只觉哪般词都无法形容初见那人的恍惚,只知痴痴点头,眼眸里闪着桃花,连脸蛋都红了。
一名丫鬟呆呆道:“姊姊们都怎么了……卫国师再生得好看,那也是女子呀,你们迷个甚么?”
一名女使红脸痴笑:“妹妹……你见着了就知道……唉!要是国师对我一笑……那我、那我,少活十年也甘愿了……嘻嘻……”
南院贵客主房内,卫希颜不觉失笑,无奈摇摇头,将神觉移向他处——雷雨荼就住在这西岭别庄的北院,为谨慎,她不得不体察庄中所有动静,这一番体察下,难免会听见些让人无奈又好笑的话。
她知道她现在这张皮相很美,但也不至于迷到男女宁愿“吐血少活”的地步吧?脑中倏然划过白轻衣的清姿风髓,想起雪山邂逅的惊艳失魂,不由又低低一笑。是了,是那一抹九天之外的神髓让人悠往……
名可秀见她忽然盯着面向雪山的窗子发呆、唇角还隐生笑意,黛眉蓦地一扬,玉手落她耳上,一拧扯过来,“想哪去了?”
卫希颜顺势凑近过来,眨眼,“秀,你有没有被我迷住?”
名可秀见她一脸自得样,心念一转便知这人定是听到了庄中下人的议论,唇挑了挑,对她那副沾沾自喜样恨得牙痒,忽地倾身上前狠咬了她下唇一口,纤指又抚其上,吃吃笑道:“你说,这里要是咬破了道口子,被人瞧见了会作何想?”
卫希颜哈哈一声,抱住她笑得一抖一抖:“那还用说……定是跌落一地少男少女的桃花心呀!”气得名可秀捶了她一拳,想起那痴迷她的王家三郎,又狠掐了她腰一把,“不许招蜂引蝶!”
“我招你惹你……”卫希颜笑着吻上她唇。
“唔……”名可秀反吻回去,又化被动为主动,纤手扯开她襟口滑下。
正吻得火热时,屋外传入铁丑的声音:“宗主,卫师,雷相君派人传信:未时正,雪山一游。”
两人顿时止住动作,俄顷,额头亲密相抵,微微喘息。倏地,又都“噗哧”一声,笑了开去。
“似乎……还有半个时辰。”名可秀眸子余光瞥了眼铜漏。
“嗯嗯,还有时间……”卫希颜笑得吭吭声。
名可秀拧她一下,嫣红炽热的唇蓦地又贴了过去。
“可秀……”卫希颜热烈回应。
唇舌纠缠,屋里又火热起来。
铁丑侍立在外屋窗前,目光漠然,僵直身子盯着窗外雪山,一动不动。
面具掩盖下的一张脸,却是两抹绯红。
未时三刻时,她轻咳了一声,咳声透着微微的沉哑。
屋内动作立停,便听某国师低低旖旎的叹声传出,“真是……光阴似箭呀……”突又“哎哟”一声,似被人掐了一把。
铁丑赶紧放正目光,两耳不闻屋内事。
未几,两人含笑出来,容色如天光照影,怡然入心。
未时四刻,几十道人影从别庄中掠出,直向雪山。
王沂站在观雪台上,看着那几十道黑点瞬间消失在视线中,喃喃道:“风雪欲来呀!”
似是回应他的话,天空居然飘飘洒洒扬起雪花。
不一会儿,雪花就如鹅毛般迷天迷眼,一眼望去,尽是雪茫茫一片。
***
雪山半峰,卫、名、雷三人并肩而立,远眺雪山丛海。
身后几丈外,名花流、惊雷堂的诸高手面冷对立,各提神戒备。
“雷相君想要一个甚么样的西川?”名可秀没有兜圈子。
“稳定,繁荣。”雷雨荼也没有半句虚绕。
名可秀仰望雪空一笑:“我想要的,比雷相君多了一样。”
“长久!”
她眸子盯向雷雨荼,眉目熠熠生辉,“不是‘哪一家’的长久,而是这块土地上黎庶万民的长久!”
雷雨荼微微动容,目光闪动。
卫希颜悠悠一笑,望向雪峰之巅,“这天下姓赵、姓雷、姓郭,或姓哪一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所以,可秀来此,不是为了它属于南赵还是北赵,而是为了这里的土、这里的民。”
她微微一笑:“可秀的意思是:西川,亦是西川人的西川!”
雷雨荼长长吸口雪风。西川,是西川人的西川么?
名可秀,确然是一个气度恢弘的女子!
她的眼中,已没了一家之天下。
雷雨荼不由望向那女子挺立在雪中的侧影,风骨凛致,却又没有睥睨天地的那种威迫,反而透着一抹安然,这种安然不是出自于看透红尘的清静无为,而是缘于内心的自信强大。
而这种自信安然,又或许因了身边永远有那一位并肩护行的女子。
就在这么一刹的闪念间,雷雨荼庆幸卫希颜还活着。
王者天下,高处胜寒。
但这分庆幸也不过是这一刹的柔软,下一瞬,那颗坚定的心又复冷硬。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亲亲相隐”的是非问题是一个热门争议:
“亲亲相隐”首见于《论语》:“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这是儒家“亲亲相隐”主张的原始出处。
但孔子话里的“隐”或许不是抽象的包庇、窝藏之义,“直”或许也不是笼统的正直、公正之义。
“隐”字在《论语》里九次出现,均自孔子之口,但这九次出现,无一处有对他人或他者主动作为、积极作为的用法,更是指“(自己)不作为”,尤其是指语言上的“不作为”—— “隐”作“沉默”解。
“直在其中矣”的“直”:也非指笼统的正直、正确、正义等,而是指“父子不告”有“是”的成分。——意即:“不告”并非正义,但有合情之处。
某甲的子或父触犯法律,社会当然期望某甲知情举证,但某甲不出来举证而保持沉默,某甲的这种“不作为”(隐)是否也有合理之处呢?
巧合的是,西方与东方同样出现了有关“亲亲相隐”的论断,苏格拉底说:“别忙,一个正义的人能伤害别人吗?”“因为我们已经摆明,伤害任何人无论如何总是不正义的。”
“亲亲相隐”成为一种法律制度,最初来自汉宣帝的一份诏令:“父子之亲、夫妇之道,天性也……岂能违之哉?自今,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皆勿坐(治罪)……”
唐《贞观律》发展为“同居相隐”:“诸同居,若大功以上亲及外祖父母、外孙,若孙之妇、夫之兄弟及兄弟妻,有罪相为隐;”唐律此条为《宋刑统》后各朝承袭,《宋刑统》将条名改为“有罪相容隐”。
但该规定,有一要害处是:“相容隐”的“隐”究竟何指?是指言辞上的“隐”(如《子路》)还是指示行为上的“隐”(藏匿、隐匿、逃避等)?还是指为了利于庇护亲属而言与行、作为与不作为等兼而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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