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俊黑着脸,愈看旁边一身轻松的浪涯愈是不爽,待屠梓应张婶叫唤,去商讨物资安排的事后,就瞪着浪涯小声道。
“……看你这样子,你不是想和屠梓绑定,做他的哨兵吧?”凌俊哼哼,人小鬼大的脸上满满的看不上。
浪涯心里咯噔一声,数秒后又回过神来,“你一个小学生,也不可能是想和他绑定,那你老缠着他阻碍我做什么?”
当场语塞,凌俊哼一声跑回孩子堆中。
另一边厢,张婶叫来屠梓商谈的物资问题,却比想象中难办。
作为不肥沃的废矿市镇,西郊南镇的农产本来就不多,是以大部分粮食还是靠从其他地方入口。现在出入镇子的路被山崩封死,镇子里的粮食就是吃一口少一口的状态。更别说地震后断绝的电力一直没有恢复,仓库里的冻肉存不久,更是让整个情况雪上加霜。
自地震那天开始,都快过去一个星期了,政府的救援队伍却迟迟没有出现。镇民们打电话求助过无数次,不是无法拨通就是只得到一个“请冷静、耐心等待”的回复,然而固网电话被地震破坏,到现在众人的手机也纷纷没电了,实在不能更着急。
镇民商量着,想试试派几个人走路到A市,直接把救援拉过来。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不说救援那么久都不来必有什么原因,即便走到了A市,能不能把救援带来本身就是一个问题。更危险的是,被封的山路上一直都有零星的落石,有好些石头比一辆车还大,人手翻越崩塌沙石坡,再徒步穿越几座山峰走到A市,除了体力、身手,还得很有运气才行。
做这件事的人选,镇民当然希望有浪涯。只是不单地震当天的救援行动让镇民们对浪涯的神力和速度有了深刻印象,在旧矿场的一幕也让他们对浪涯有了顾忌,所以就先跟一直协助制定灾后安排的屠梓说说。
对于要派人冒这个险,屠梓相当犹豫,然而什么也不做,困死在镇里也不是办法。
“我们先看看环境吧。”
和浪涯说了这件事后,一如屠梓所料,浪涯对此相当积极。第二天一早就和干事们一起拉队去了山路崩塌位置视察,不少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的镇民,也都跟着去了现场。
“怎样?”屠梓能看见浪涯还放出精神体从上空探视,很是紧张。
“要是能翻过这个山崩做成的碎石坡,应该问题不大。”浪涯小声在屠梓耳边道:“只是从上空看,崩塌过的山体相当松散,怪不得会常有落石。”
“那——”
浪涯拍拍屠梓肩膀,“总得一试。”
干事中已经有人准备了几份行装,预备要是情况许可,能让求援队伍立刻出发。
除了浪涯外,还有两个年轻人。一个是本地人陈子平,屠梓救回的那个小胖子的哥哥,身材壮实远超他弟弟;另一个叫洛阳,是滞留此地的背包客,自称是攀山爱好者,矮小精干。一行三人,背起准备好的背包就动身。
那山崩造成的斜坡少说也有四、五层楼高,上面全是大大小小的沙石,因为缺少泥土树木,远比一般的山坡不稳定,用力多蹬几脚就会把脚下的碎石蹬下来。这么一个斜坡靠着原来的山坡山脚,把整条环山的公路截断,碎石一路堆挤到山崖边,不留半个人通过的空间。
虽然在坡底爬过可能最省时间,但在那边一旦滑倒半步就直落崖底,所以简单商量过后,三人还是决定多花点气力从石坡中段爬过去。
屠梓和其他人一起站在下边,抱着臂满心忧虑,但也只能旁观。
“屠梓。”凌俊带着兜帽,在旁边扯了扯他袖子,递给他一把伞,“要下雨了。”
还没有感到有雨点打在头上,屠梓愣愣地接过折叠伞,抬头一望,发现山的另一边确实有一大片乌云,而现在,已经开始起风,凉风带着水汽吹来,空气湿润得2渗人。
一阵不详的预感浮现,但浪涯他们已经爬到一半,屠梓不敢轻易叫嚷分他们的心,只能咬牙在心里祈祷。
浪涯动作最快,虽然尽量减轻攀爬的力道,但也已差不多到坡顶。正当他回头察看同伴的情况时,耳朵却突然听见一连串不寻常的声音。
“——糟!”
听出来是什么声音,浪涯脸色一下子刷白,头也不回就手脚并用往下爬。
“快下去!”
其他两人听见了他的喊声,可是却没哨兵的超感,听不见那一串的轰隆声,结果一时竟都没有听从,只是往上爬的动作稍顿。
这个地势浪涯也不方便去拉那两个人,只能再喊道:“有落石!”
可是耽搁这半刻,浪涯那个“有”字才喊出声,第一块落石就已经以雷霆之势从主山坡翻滚而下。
另外那两人这才知道不妙,慌忙躲避。第一块落石直径近有两人高,直直朝着洛阳滚去。洛阳到底有点攀山经验,最后关头闪身躲进了某道石缝中间,大石被两边竖起的石头挡住,堪堪在洛阳头顶上掠过。
躲过这块大石,后面还有零零散散体积较之略小、但杀伤力同样致命的石头不断滚落。陈子平虽然体格不错,然而却是没有相关经验的普通人,危机处理的知识和临场反应都不及另外两人,被几颗拳头大小的碎石击中后,情急之下,竟然放开双手往下跳!
这一跳下去,不说这个高度下来陈子平随时手脚折断,石坡下面还有走避不及的围观群众,而陈子平落点范围内,就正正站着小宝和他妈妈谭茵茵!
浪涯孤注一掷,用力一蹬,飞扑过去抱住半空中的陈子平,这一下的冲力让两人往旁一翻,在浪涯的保护之下落地滚两圈停住。
这一批的落石很快结束,但雨势愈来愈大,谁都不敢保证之后会不会再来一遍,甚至有更严重的落石情况,唯有结束行动,赶紧把伤者带回避难所救治再说。
带着两个成年男子的体重坠落,饶是浪涯也不免受了不轻的伤。手脚倒是没断,但肩背处让劳大夫摸过,说是怕有点轻微骨裂,就给上了固定。
从山路回来,围观者中也有不少被碎石砸伤的。伤者众多,劳大夫只顾得上最严重的伤势,其他肿痛擦伤之类,只要没伤筋动骨的,都交给家属自行照顾了。
屠梓抱着急救包替浪涯上药,袒露的胸背上大片的瘀伤看得他眼眶都红了。但瘀伤虽然严重,终究不怕感染,屠梓还是先为浪涯手脚上的擦伤消毒,再去处理瘀肿。
“你忍着啊……”哨兵虽然恢复快,但敏锐的五感也就代表更强烈的痛感,屠梓开启小范围的精神领域,从外协助浪涯屏蔽触感,这才用指尖抹起药膏,轻轻涂上。
指尖碰上肌肉的一刻,浪涯颇为明显的向后缩了一缩。
“怎么了?”屠梓愕然,紧张地问浪涯,“还是很痛吗?你不用管,放心屏蔽一下五感,有我在呢。”
“……没事,反射动作而已。”浪涯长舒一口气,“你继续。”
屠梓将信将疑地继续涂药,他可以感觉到指尖下的肌肉还是时有颤抖,但也顾忌不了这么多,只仔细地把药膏平均涂满伤处。
“好了。”终于涂完一层,屠梓卷起袖子,“我再帮你把淤血推一下……”
“不用了。”见屠梓一双手又要摸到自己身上,浪涯急忙起身,“我等药力渗透一下就好。”
“欸?!”看着浪涯匆匆披上衣服离去的背影,屠梓莫名奇妙。按摩一下瘀伤而已,又没有要非礼他,他这是怎么了?那胸肌腹肌背肌是挺引人犯罪的,但上药时早就摸过了啊,当他是什么人啊!
屠梓红着脸憋着气想了又想,想出了另一个可能性,就是这几天来浪涯使用哨兵能力太频繁,有好几次还是生死一瞬,说不定给他的精神世界造成了伤害,导致感官出现过敏反应。
想到这一点,屠梓连忙回到两人休息的隔间,让浪涯给他检查检查意识层。
不同于纯粹的精神疏导,精神检查可是有机会暴露思绪的。浪涯这才刚发现自己可能喜欢上了屠梓,怎么可能让暗恋对象走进自己的思维?想也不用想当然就拒绝了。
可是从刚认识时屠梓就表现得很明显了,在健康问题上他可是不接受拒绝的。那时候因为两个人不熟悉屠梓还能慢慢磨,现在都这么熟了,屠梓直接就倔起来了。
“让我检查啦!”
“都说了我没事了。”
有事没事自然是检查过了才能说凖!”
“……真的不用了!”
浪涯多拒绝一次,屠梓就对他精神健康出了问题的理论就多深信一分。挥舞着精神触丝,屠梓大有要霸王硬上弓的气势。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隔间外突然传来吵闹的争执声。
第40章
浪涯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为自己解围的机会,他趁着屠梓被引开了注意力,揭开帘幕就走了出去。
因为地震震倒了大部分的建筑,很多灾民现在都暂居在最坚固的行政厅里面。带着小孩的家庭和重伤病人可以分到小会议室或办公室,女士们则集中到一些大会议室居住。除此以外,男人们都是在各层大堂将就,想要私人空间的,自行挂起帘幕或竖几块板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