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云轻笑出声来。
很少能见到付沉如此正经防备的模样,就好像要守护什么心爱的东西。雪豹收敛起玩闹的笑脸,轻轻晃动杯中的酒,看似漫不经心,却将周遭动静留意得很仔细。
又是一头兽人试探地坐到他身边。付沉将剩下的最后一点酒闷掉,忽然一手将付云搂过来,重重吻下去。
混杂着浓烈酒精味的吻顿时将他的思绪冲得七零八落,兽人识趣地悄悄离开,付云被吻得挣扎起来。
耳畔音乐声在剧烈鼓动,心跳却比乐声还要亢奋激烈。他正想环住他的脖颈,付沉却松开了他。
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忍耐,内心深处正强压抑着阵阵涌上心头的野兽本能。
想要独占,想要侵吞,想要大张旗鼓地宣誓自己的主权。猫科动物原本就不是乐于共享的兽,每一个打量的眼神,都是在向他发出挑战。
可是不行,他可是付云啊。
大脑缺氧又充满酒精,付沉喘着气,指腹略微施力摩挲过他的唇角。
周遭狂野的环境使得仅剩的一点兽血都沸腾起来,付云冷不丁冒出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想玩一个游戏。
但是太过火,太放肆,稍一不慎就可能引发天崩地裂,甚至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可试探的想法愈发燃烧起来,好像要用最强烈的方式才能证明最热烈的爱意。
回想起那天他伏在猫咪肚子上,静静听他说要去见别的姑娘,心底忽然就猛烈燃烧起来,烧得铺天盖地一片火辣辣的疼。
他定定看了付沉一会,声音忽然带上一丝引诱的意味:“玩个游戏。教你跳舞怎么样?”
不待付沉回答,他便将他拉起,凑近了他耳畔极暧昧道:“不跳也行,你看我跳。”
他撒开手,径直往那边走去。付沉一时间没有动作,盯着他的眸子里似隐隐有火光在跳动。
舞池中央有一方被灯光聚焦的空地,专给跳得最好最热烈的舞者。付沉站在外圈,目光追逐着那抹跳动的身影,逐渐就聚在灯光下。
周围自觉让出了一方空地,开始有人吹起暧昧的马哨。付云嘴里叼着他束发的银绳,白色长发狂野张扬甩在身后,末端粘了些许汗液。
即便隔着一定距离,付沉仍是清楚看到了那双夺人心魄的灿金色眼眸,眼尾染上一抹艳色,唇角勾起一抹轻薄的浅笑,似在高傲邀请。
他的动作越来越大胆露骨,衣摆不时随着动作被掀起,精练的小腹若隐若现,衬衫之下肌肉的线条随着动作的拉伸不断凸显,可以以此猜测这具身体究竟是怎样的筋骨分明。
乐曲达到高点,付云修长的手指探向喉间,似慵懒又似不耐地解开领带,松松在手上甩动。锻炼得极好的腰顶.起胯,犬牙咬住领带,两端则向下扯。
周遭的呐喊欢呼随着他的动作突然升高一个度,轻佻的哨声不绝于耳,兽人的沸腾血脉被调动,气氛犹如燃烧的干草,席卷整间酒吧。
很快便有兽人大胆上前,长着猫尾巴的女郎将手搭.上胸口,付云不动声色地推开那只手,又捏住女郎下巴轻抬起。
漂亮的灿金双瞳将他的妖冶和狂野张扬到极致。
轻佻,神秘,薄情。
这样妖冶的诱惑仿佛有着一种神秘吸引力,鼓励兽人们舞动得越发肆意快活。
气氛被煽动到极热烈,付云觉得已经有点过了,于是找准一个时机,从人群中钻出去。
不曾想角落处却潜伏着一个人,揪住他的衣领迅速拖到阴影中。两双黄金瞳对视,竟是昨天晚上那头美洲豹。
兽人揪着他的衣领,在他颈项间嗅了一口:“这么招摇,怎么那头留下标记的兽人,不是你的伴侣么?”
他的眼眸中涌动着热烈的情绪:“那么要不要和我试试?我喜欢你像你这样神秘的野猫……”
他的头离得太近,付云正欲动作,压制着他的美洲豹却突然被人暴躁扯开,搡到一旁狠狠撞倒桌子,顿时眼冒金星。
付沉整只豹被包裹在一股极浓烈的情绪中,粗鲁地将付云扯进怀里护住,朝被掼倒在地上的美洲豹发出一声凌厉豹吼,将本欲还击的美洲豹喝住。
美洲豹微愕,快速举起双手,证明自己没有要挑战的意思。付沉喉咙里又滚出几声低低的咆哮,龇出虎牙,才拉着付云离开。
猫咪步履匆匆,酒劲还未完全散去,付云跟着他走得跌跌撞撞,被一路拽回酒店。
意识朦胧之中,付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猫咪会不会生气了?
但这个念头还未来得及细想,付沉粗暴打开房门,就把他抵在门后深深吻住。
不同于以往的小心谨慎,付沉此刻暴躁而野蛮地攻城略地,鼻息炙热,一只手卡在他的脖颈上,似钳制又似挽留。
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待他微微松开,付云大口喘着气,眼尾微红。
付沉轻捏住他的下巴,低哑着嗓音问道:“美洲豹也是你游戏里的一部分么?”
他漂亮澄澈的双眸中,压抑着情绪的那层薄冰被敲个粉碎,爱意,嫉妒,惊艳,全都一股脑摊在了付云眼皮子底下。
付云微眯起眼,手抚上他的面颊,嘴角又勾起聚光灯下那种轻佻的笑:“不关他的事,这是我们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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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繁星扑闪,树影微动。
白日炎阳燥热渐渐被夜风的呢喃安抚下去,浪涌阵阵轻抚过海滩,冲淡所有痕迹。再强烈的情意都好似火焰燃烧,到最后终究收缩为温暖聚敛的一小团炭火,炙烤温存。
付云懒洋洋在他怀中翻了个身,依偎进付沉温暖的心房。
猫咪将他翻来覆去地仔细嗅过好几遍,确认美洲豹留下的那抹细微的气息也已荡然无存,才稍稍安下心。
但很快他又变得无比后悔。
细碎的吻轻落在眼睑上,付沉又怂回了那只委屈的小猫咪,“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这样?”
“哪样?”付云闭着眼睛,听他声音从胸膛里震动传来,嘴边挂着藏不住的笑意。
“就……”付沉想了好久,才憋出形容词,“很野。”
形容得很恰当,付云抬起眼眸,照进那汪清澈的雪湖中。那底下已没了极具侵略的兽性,所有的野蛮都被小心收拢进笼子里,只剩下简单专注的爱意。
他亲昵地蹭蹭猫咪的鼻尖,轻声问道:“你喜欢我野一点好,还是收敛一点好?”
猫咪很认真地想了想,“我觉得都好,只要是你就是最好的。”
他认认真真说情话的样子太过诱人,付云仰头吻了吻他,却牵动到身体的伤口,下意识抽了一口气。
付沉立刻就掀开被子起床:“我去拿药。”
还想说等天亮了再算,结果猫咪已经把东西都给拿了过来,又搂住他。付云闭目养神,等着猫咪打扫战场照顾伤员。
他再钻进被子里时,不用他搂,付云就先自己靠了过来。
付沉小心避开他脖颈和背后的伤,将他紧紧环在怀里,犹豫了一会才道,“哥,以后不要再玩得这么过火了……我是一只动物,说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他是真怕了,害怕哪一天压抑不住自己的兽性,给他造成伤害。
付云在中心点狂野地舞蹈时,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奔腾,叫嚣着要将他抓回来,狠狠给他点颜色看看。
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要他誓死捍卫自己的疆土。
付沉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经不起那人任何挑.拨。
放纵过本能之后便是后悔,大抵是他的爪牙藏起来太久了,偶一伸出便有些收不回来,将他最爱的人弄伤了。
付云将他拉下来,轻轻抵上他的额间。
“我喜欢这样的你,也喜欢平时的你。我可以接受你的每一面,因为我爱你。”
他从来没有如此赤.裸地表过白,付沉震了一下,温暖的手轻轻在他脑后安抚,白发从指缝间倾泻下来。
“只是一个小游戏而已……你以前可能没见过我这么做,但不代表我不会。”付云轻笑着,声音温柔,“只是我爱你而已。”
猫咪小小声道:“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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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自然又是中午才起。去退房时,二人碰巧又见到了那两位爽朗的姑娘。
得知他们昨夜离开得比较早,短发女孩有些遗憾,“这样啊,后来我们返回去时已经没见到你们了。昨天晚上有个帅哥跳舞跳得特别好,我们跳得起兴了,不好意思啊。”
跳舞特别好的帅哥若无其事地笑道:“我们昨晚也是有些事情,所以回来得比较早。没有知会你们一声,抱歉啦。”
两个姑娘一边叽叽喳喳讨论着这趟旅程的收获,一边利落将行礼装上酒店的运输车,高高兴兴离开了。
有时候生命中会路过一些朝气蓬勃的好人,他们光是嬉笑着路过,就已带给别人许多快乐了。
他正想着,一旁低头划手机的付沉突然道,“哥,来活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