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出来的壳很快聚成了一小堆,等待新的巴旦木时,吉茜就捡出一枚壳,舔舔上边的甘盐,觉得壳不吃真是浪费了。
一转头,徐偲将巴旦木封好了口,藏到柜子上,笑眯眯点了点她的鼻子,“猫不能吃坚果,小茜变成了人,一次也不能吃太多。”
美洲狮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伸出爪子不情不愿扒拉他的裤脚,徐偲耐着性子哄劝,“明天再吃,一天吃一点点。”
巴旦木太好吃,吉茜总忍不住,趁着徐偲忙碌没盯着自己的时候,偷偷从架子上顺了巴旦木来吃。徐偲很快便发现了她的阳奉阴违,于是一人一猫围绕着巴旦木,展开了日久天长的较量。
吉茜总是大获全胜。
……
她缓缓蹲下身来,超市灯光敞亮白炽,照着货架上的一排排巴旦木。
没有人会管着她,不让她吃巴旦木了。
也没有人会耐着性子给她剥巴旦木,教她分辨哪个牌子的巴旦木好吃。最后怎么教都教不会,只好无可奈何地在每次逛超市时,都默默拿上一两包。
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却忽然像碎石丢进了平静的湖面,涟漪越扩越大,逐渐就掀起不可逆转的哀恸。
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几欲气绝,紧紧抱住了自己,似无力而徒劳地挽留住最后一丝温暖。
付沉抱着两箱酸奶匆匆赶来,蹲下身,轻轻拍着吉茜的背安抚。工作人员闻讯赶来,付沉陪着笑脸,“不好意思,这位是我朋友,她最近遇到了伤心事。”
工作人员又是担心又是同情,“姑娘没事吧?多大事总会过去的,别伤了身体啊。”
所有人都告诉她会过去,会好起来,就连爸爸妈妈也这么说。
“囡囡,我们要坚强,一定能挺过去的。”
可是,要多久才能过去呢?所有人都在担心她,她不敢流露出脆弱崩溃,否则其他人会担心。就算知道走到尽头才会有光,可这条孤单寒冷的路,什么时候才能走完?
灵魂好似留在了高原上,那悠悠大山深处,被山风吹得七零八落,任尔浮沉。整具身体都是沉甸甸、麻木的,身心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随着徐偲远去,另一半在躯壳内苟延残喘,无法逃离。
无助的姑娘抱紧自己,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哭泣。
求求你回来,或者将我带走吧。
我好难过,我要撑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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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ball ball今天申榜成功啊啊啊啊啊~
第66章 【终章】一
猫咪来医院接他的时候,付云明显感觉到他心情十分低落。
“喵?”发生什么了?
付云趴在收拾好的行礼袋上,一脸关切。付沉一边给他套厚棉衣,一边解释道,“是下午送吉茜回家的时候,她在超市里哭了一场。”
太难过了,无论对谁来说。付云理解这种失去亲人的伤痛,就好似抽筋剥骨般的疼。这种深入心灵的苦痛即便慢慢淡去,也会化为灰翳和乌云,笼罩着心中属于他的角落。
“喵——”我给分局打了电话,他们会看顾着点儿小茜。
付沉奇了:“分局的人能听懂你在说什么?”
“喵。”可以。
他白了付沉一眼,意思大概说你也可以听得懂,人家同样是猫科,有什么稀奇。
付沉笑了笑,拧一把软软的猫耳朵。
“我其实也不是完全能听懂,有点类似于听方言,只是哥的方言比较好分辨而已。”
他将包背到背上,又对大白猫张开手。付云噗一声,身手敏捷地跳到他怀里。
“走吧,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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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里拖枪的状态一直维持着,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付云天天巴望着能在镜子里看到自己从前帅气英俊的脸,但清早起来一照镜子,仍旧是那张人畜无害的猫猫脸。
做猫猫其实没什么不好,当一只猫,就有许多正大光明的理由撒娇或是傲娇,不想干的事情就推给忠犬沉来解决。
简直爽爆了。
唯一的问题是单位并不管他的员工是猫是人,付云两个月的休整假结束之后,还是得不情不愿地上班去。总局最多帮他派分一位助手,来帮忙翻译他的猫言猫语。
今天要处理一位新的收押对象,付云已经乖巧地在办公室里等待,身边是他的翻译小助手——更乖巧的雪豹。
猫爪子捏不了笔,付沉只得帮忙用一根皮筋将笔固定在他的爪子上,付组长十分吃力地划拉着,仿佛复健中的老年人。
但即便手变了,字的写法还是记在心中,付沉凑过去一看他划拉出的字,心里嘀咕了句这爪子直得跟木头似的,怎么还是写得这么好看。
通讯中传来了汇报,付沉抬手接通频道,静静听了一会儿,随后道:“哥,人给弄甲区去了,先前已经办过手续。”
付云略微吃惊:“喵(已经签过审核了)”
“据说是。”付沉也有些疑惑,“走吧,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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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区A级1号间门口,二人见到了一位老熟人。
球球:“汪。”
付沉震惊:“沈球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凉了么?回来的干员亲眼看着他掉下去的。
球球现在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哈士奇。脖子上套一条牵引绳,松松拽在干员手里。
……怎么看都有点儿戏,像是随便从大街上拉了条哈士奇来,关进严防死守的甲区里。
付云好奇地凑了过去,下意识嗅嗅气味,被付沉一把抱了回来。
球球友好地晃了晃尾巴。
付云:“喵(怎么回事?)”
干员似乎也很捂脸:“上头‘麒’的意思,还有改过的余地,先试着进行改造,收押期过了之后再看情况降级。”
他又凑过去,低低道:“据说是‘娲’那边要人。”
三怪开口要人的时候十分强势,“麒”基本都会满足他的要求。
同时,他也总喜欢要些奇才,亦或是有些危险的目标。付沉记起从前他被三怪抓去谈话,真是实打实的难受。
猫咪看向球球的眼神甚至带上了些同情。
付云吃力用后腿立起身,在门锁上录入爪纹,干员随后也将自己的录入进去,再接着是监管处的“刑天”干员。
三道权限开启了大门,沈球球踢踏着爪子,慢慢走进去。
二人从甲区里出来时,碰上了在外边转悠的沈医生。
沈玥两手局促地互相搓握着,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行为不太得体,于是垂下手,略微紧张在身侧擦了擦。
“球球…我是说丑,被关进去了么?”
“嗯,他很配合。”付沉友好地冲医生晃晃尾巴。
他知道沈玥想问什么,于是将自己所获得的信息告知了她,“沈球球得蹲六年,看之后的表现情况来定。东北虎说了要他,也许会走特殊程序,带出去试试任务。”
“也挺好的,能保住命就好。”沈玥笑了笑。
她争取了一番,成为了球球的主治医师。球球因为在裂谷里受过重创,身体大不如从前。沈玥于是得以借着复健机会,与先前承诺的探视时间,每周总共能见球球三次。
无论要花多久,她都会等到球球出来。
等着把球球接回家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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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洗猫的时候,付沉忽然又想起这件事,于是笑着问道:“哥,你当初是怎么和三怪说的,他怎么就忽然同意了放我”
付云乖乖蹲在凳子上,任由他帮着打满一身泡泡,揉成一团胖乎乎的雪白。尾巴随心晃动着,逮准一个时机,不动声色将尾巴甩上去,溅了付沉一脸泡沫水。
付沉一抹脸,“哥!”
付云咧着嘴,吭哧笑了几下,被付沉掬了捧水洗脸,糊得眼睛都睁不开,于是稍稍消停。
猫咪捏了他鼻子一把,“问你话呢。”
“(老办法,写的军令状,发毒誓,说付沉不是好人我倒立爬回总局。)”白色的大猫抖了抖毛。
付沉冲掉他满身的泡泡,又牵起一只爪子来清洗,“蒙我呢,三怪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你到底用什么办法了”
“(你都见到了,还问我干什么。)”付云避重就轻,从小凳子上下来,坐到一边去给自己舔毛。为猫两个月,他熟练地掌握了舔毛这项技能。
“(就是从前那两枚小钢炮,能直接送你走的那个。我和三怪担保,如果我控制不住你,就一起处理。没骗你,确实是军令状。)”
他蹲在角落的大毛巾上,抻出后爪挠了挠耳朵后面,又抖抖毛,一脸淡定,似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付沉洗完猫后将喷头挂起来,开始洗自己。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不会是只坏猫呢?”
浴室里水汽氤氲,热气阵阵升腾。变成猫后虽然能看得清夜晚的事物,但近处的光景却是不大瞧得清晰。眼睛被动地给他小麦色的身躯前打上一层雾面,本就在朦胧得若隐若现的矫健身形,愈发变得捉摸不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