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 完结+番外 (噼里啪啦泡泡糖)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噼里啪啦泡泡糖
- 入库:04.10
临渊在墙角看灵情酡红了一张脸问凤鸟:“凤夕君,你可...你可愿意...”
话还未说完,凤凰就已淡声拒绝:“对不住,灵情姑娘,我已定姻亲。”
临渊震在原地,他莫名生起气来,却不知是为花仙向凤夕告白,还是因为知道凤夕已有姻亲却不曾告诉自己。十指成拳,墙面上便落了个坑。
树下风中,美人自成一景,只是心中惶惶,全不得见。
等到灵情走远,凤夕回头才看见临渊,他吓了一大跳。想起方才对话,耳尖便红了。刚说一个你字,就被临渊紧紧攥住了手腕。
凤夕呼了声痛,皱眉去瞪临渊:“你怎么了!”
万般纠结,方才的事情搅得临渊心都乱成了月老庵里的红线,他不知情,以为自己是在为截胡的事情生气。
“你早就知道灵情喜欢你!却还看着我一头热!”
“水神未同你说吗?我们...”
“说些什么?”怒气之下,口不择言:“你好不要脸!”
凤夕那里受过这种委屈,只红了一双眼,却见临渊御风离去。
小凤凰对临渊惯常是纵容的,只他这次也的确生气,二人便开始了冷战。
等到心绪平静,临渊才知道后悔了,可他少时心高气傲,往常惯是凤夕让着自己,也不知如何认错,在殿中练习了一遍又一遍,颇为垂头丧气。
当时龙殿一阵喧闹,临渊去了前殿一看,发现是与他一同长大,百年前嫁去了洞庭的表姐。
表姐在他心中一直是傲气的,哪有如今这般趴到母亲怀里大哭的时候。等他终于弄懂了,才明白是为何。
表姐与她夫君自小定下姻亲,成年便嫁了过去,便是二人无爱,亦可举案齐眉。谁知那洞庭君过分风流,表姐忍让百年终是受不住,回了家闹着要和离。
临渊于此处乍然想起了凤夕,还有那日他所说的姻亲,心惊肉跳之时便要去寻凤凰。可两族和离并非小事。临渊被父母拘在家中处理大小事务,等到终于结束,却是自己的成年宴了。
无论神界还是人间,孩子成人的宴席都是办的热闹,更何况临渊是未来的龙帝。
以云为锦,月为线,临境乌石为底,光为金丝绣图腾,临渊身上所穿的衣袍是水神许久之前便开始准备的,穿上自是清贵不凡,庄重有礼。
临渊跪于灵台前,龙帝替其束冠,周围道贺声起,他一挥袖,人间落了一场甘霖,如此便是礼成。
只他去寻凤凰,却不曾看到。
而后便是盛席。
席上正酣,众人杯酒合欢,笑意晏晏,却听龙帝轻咳一声:“各位...”
众仙抬眼看他面色,暗想或许是要宣布什么大事。
“今日我儿成年,正要允诺万年前与凤族所定承诺,择日临渊将与凤夕成亲!”龙帝满面喜色,朗声宣布此事。
酒杯从手中落下,临渊一震,他想起那日表姐的哭声,似是一场百年未歇的暴雨,心中惶然。
万一。
万一他同凤夕也似如此,老死不相往来...
他起身去说:“我不愿意!”顿了顿又说:“我对凤夕无意,凤夕亦是!如何能...如何能...”
而凤夕匆忙从大荒赶来,听到的却是临渊此番话语,他从殿外一步一步走近,喧嚣忽寂。手里握着的东西是他花了数日才从大荒凶兽里得来,原是要送给临渊,还满怀欢喜,如今握紧却将掌心割的鲜血淋漓。
凤夕笑了,美人似玉,自得意韵,只是看向眼前人的时候,目光极冷,像是龙鳞刀锋上的寒光。
偏偏眼角落了点红。
他伤心了,临渊后知后觉地想,喉间似被捏得发紧,接下来的话却是说不出口,想要解释,凤夕却不给他机会了。
眼前人面色淡淡,只是声音微抖:“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兴趣同临渊君成亲。”
一个临渊君,便是生分至极。
“凤夕!”临渊从席间踏出,着急去捉凤凰,只是被回头的凤夕扇了一掌。
喘息声渐重,又复于平静,临渊看凤夕颊面似有湿润水意,恍然是泪,唇齿抖得厉害。
竟不知是脸侧更痛,还是心间更痛。
他听得凤夕说:“临渊君,何必如此折辱于我。”
一字一句,全是痴恨。
少年郎生爱容易,生恨亦容易。
一场成年宴是荒唐收场,流言愈演愈烈,说他二人自幼水火不容,成年宴上大打出手,不愿结亲。
从临渊出生至今,水神从未对他发过脾气,而今大怒问他:“既是不愿意,之前我问你时便应说不好!临渊,你为何至此!”
临渊迷茫想起母亲似乎问过,只他那时一颗心动荡,全打发了去。
是他的错,临渊心想,让凤夕里子面子全丢了个干净,便是道歉也不能得到原谅。
倘若回头。
不,不能回头。
不过是年少驽钝。
二人至此形同陌路,但临渊看凤夕同旁人亲近,尤其是那瑶光,心里便不太爽利,偶尔也会出声去呛凤夕,只是凤夕浑然不理。
一些阴差阳错,都是寒了心,关系也便如后来所传,是势同水火。
再无人记得,他二人也曾是密友,少年张狂,同饮杯酒。
那年魔界似有新主,仙人前探,死相惨烈,局势愈发紧张。
龙凤二族整顿兵将,出征前临渊和凤夕也想上战场,却被父母拦下。
“小孩子就在家里好好待着,这些事情还轮不到你们!”龙帝朗声一笑,掩去眼中深深不舍。
“我儿乖巧,等凤夕生辰时,我们就回来了。”花神去摸凤夕脑袋,将他抱紧。
“一定要回来。”呼吸哽在了喉中,阻止的话亦不能说。
“凤夕的成人宴如何能不回来?”
凤夕沉沉应了声好。
便是如此,帝君们依旧不放心,给临渊和凤夕落了个禁术,不得出了家中,骗他二人回来要校考功课。
只是他们死了,死在凤夕生辰的前一日。
神魔大战发生,临渊和凤夕的父母为阻大魔出世,以身殉祭。
神界下了万万年来的第一场雪,寒意刺骨。
今日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照旧是早起练武,读书练字,只是恍然有觉,指尖颤得厉害,一滴墨染了浓重悲色,落于纸上。
凤夕一日一日的等,可没等来父亲母亲,等来的却是满目通红的临渊。
“凤夕。”临渊叫他,音色沉沉。
他知道临渊来是因为什么。
凤夕闭眼去遮翻涌,颈上青筋骤现,许久才说:“我知道了。临渊龙君,请回吧。”
临渊怔怔看他,似是不可置信。他听如此噩耗,以为只有凤夕能懂他,慌忙前来,可眼前人却是不为所动。
“你怎么不难过呢?”临渊红眼去捉凤夕衣领,正是失意儿郎。
凤夕不理,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临渊龙君,请回吧。”
心火骤起,临渊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狠狠地揍了凤夕一拳。唇腔里全是腥味,气血上涌,二人便同过往练武场一般,在这雪夜中打了起来。或许是在发泄情绪,表情都是凶狠的,亦是痛的。
雪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呼啸的寒风从空荡的胸口穿过。等到最后,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凤夕翻身坐到临渊的身上,咬牙切齿道:“疯够了没有!”
“你不明白吗,临渊!为何你我二人明明武练千年,在天界可谓无双,却仍被父母留下!”
“他们...”凤夕红着眼哽咽,“他们希望我们好好活着!”
“如何能伤心?我问你如何能伤心?”
明明眼中含泪,面色惨白,只唇角的伤口明显得要命,他却是不肯示弱,一字一句不知是问临渊还是他自己。
眼眶发热,临渊咬着牙关说:“你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那你那日...”
还笑得那么开心。
临渊恍然,这才察觉出钝钝的痛意,不是为他自己,而且为凤夕。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结局,却还是要怀着期待去等。
世人皆叹眼前人聪明,可聪明又有何用,只是徒增伤心。
“临渊,”凤夕咽下血泪,“子时已至,今日便是我生辰了。”
风声凛冽,呜咽便似万千幽魂。长明灯一盏一盏地从天界落到了凤栖山再至临境,却不知亡人能否归来梦中。
叹息不知从何而来,临渊看凤夕缓缓起身,消失在雪夜中。真冷啊,原来神界也会这么冷吗,临渊他只想睡于雪中,再不复醒。
本以为凤夕是离开了,谁想他拿来凤栖山藏了万万年的美酒。
“便宜你了。”明明是笑着的,为什么临渊觉得痛得厉害。
自成年宴来,此刻便是他二人最为平和的时刻。
酒是好酒,饮一口便可辣出眼泪。可人也是伤心人,个个囫囵往心里咽。
凤帝海量,众仙皆知,只凤夕随了花神,是个一杯倒的模样,饮罢两杯,眼角就红得厉害。
凤夕叹笑两声,凑近去看临渊,又说一句:“今日是我生辰。”
“那祝凤鸟平安喜乐。”临渊声调微微扬起,想做开心样貌,终是不成,于是红眼去说:“一生顺遂。”
“你应祝我可得心爱,同他共许一生。”凤夕睫毛轻颤,眉目含情。
“好,那便祝凤夕可得心爱...”
下一句却再也说不出。
临渊骤然生起几分不甘,被怜爱,心痛,亦或是酒意左右,他起身凑近,定定去捉凤夕手腕,“你可愿,你可愿同我成亲?”
“我会对你好的,比任何人对你都好。”少时的临渊说不出什么浑言浪语,一字一句全是真心。
凤夕阖眼,狼狈去遮面上痕迹。
这些话他等了太久,不是不委屈,亦不是不伤心,可是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