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志斌听完无语了几秒,看着赵泽成的眼神充满了鄙视。
“这么看我干什么,”赵泽成无辜地很,“我这叫舍己为人的牺牲精神,很伟大的。”
“……”闫志斌,“你要是说一举两得稍微还像句人话。”
赵泽成改口很快:“我这叫一举两得。”
作者有话说:
肥来了…
06
赵泽成的课在纪绒的专业中很重要,课时比例也相当高,一星期就有一二四三天要上,周二排在早上,上完了正好去吃饭。
纪绒昨晚与赵泽成断断续续的交流,说了很多笔记本上的标准回答,最后又相互道了晚安,再来上课,心情就变得很不一样。
赵泽成还是穿了一件干干净净的白衬衫,领子要比昨天的大一些,一边的领口绣了朵简单的花纹。他身材好,又高,只不过在讲台上来回,或者撑着桌面看书讲课,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纪绒的心情比昨天平静一些,大部分时间能够集中精力听课,小部分时间则分神去看赵泽成的脸,手,宽阔的背与肩膀。
他的桌面上除了课本,也摆了一些别的东西,纪绒忍不住多分神了一会儿之后,就会拿起来看——那是一张他昨晚说完晚安以后,又去熬夜写的小纸条。
打头便写着:就餐对话参考语录。
长长的一张,双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如果要打比方,纪绒大概就是那种天资愚笨,却很努力的小孩,因为学得慢效果差,就别人花一分钟,他花十分钟去学,而且尽管效果寥寥,却从不放弃。
也许这份刻苦打动了谁,纪绒这样想,从浏览的间隙又抬眼打量讲台上的人。
赵泽成承接昨天的内容,整节课都在细分的讲每一个甲骨文的含义与由来。
这时候恰结束大半,换了一张幻灯片,说要与大家玩个游戏。
“甲骨文作为象形文字是很易辨认的,而且至今保存完整的可考甲骨文其实并不多,”赵泽成这样说,眼睛望了望台底下,纪绒看见他越过自己的时候,眼神很明显的顿了下,就不动了,继续道,“很多文字呢,都是后世的研究者根据已有的偏旁等重新组合出来的。”
赵泽成嘴角勾了勾:“所以我们现在来玩个游戏,老师来说字,你们来组合,看看能不能画对。”
纪绒也被课堂的内容吸引住了,没再管横在桌面上的纸条,认真盯着赵泽成的ppt在看。
赵泽成起初放了些还算简单的题目,底下的学生大多都能迅速回答上来。直到屏幕上忽然打出一个字——爱。
和前面其他动名词不同,爱实在是一个不能用具体动作模拟或是概括的词汇。
同学们犯了难,三番两次作答都被告知错误以后,反而都被吊起了胃口。
纪绒也想不好,他在小纸条的下方无意识地用笔写了个爱字,又在边上画了一些可能用到的部首,但怎么搭配,也好像都不对。
偏偏赵泽成卖关子,怎么都不翻页,就让大家想。拖到最后,讨论也无果,几名靠前的女同学开始耍赖,拉长了声音撒娇,要赵泽成快点说。
可赵泽成到最后也没说,他在铃声与同学们愤愤的喊叫里把这个作为课后作业之一布置下来。
铃声停了,人也渐渐散了。
纪绒却没走。
他坐在位置上看赵泽成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修长的手指因为拿过粉笔而沾着点白,被他发现,很快地用纸巾擦掉。
赵泽成收拾的动作很娴熟,同他讲课与吊起同学们的听课兴趣一样娴熟。
纪绒看着,总觉得这个人与他第一眼见面时不太一样。
许是长相过于锋利的缘故,酒吧的灯光也暗,纪绒自己又紧张,他已经不记得赵泽成当时具体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了,只记得当时觉得这个人是有些凶。
至少在当时的纪绒看来,那个男人怎么也不会是做大学老师的。
可现在的赵泽成双手拢着书叠齐,教室的窗户外有正午的光照进来,叫他的金属眼眶闪着细碎的亮点,哪怕嘴角平平地抿着,也好像很温柔。似乎他除了做大学老师,便没有更适合的身份了。
纪绒很难区分出这种前后割裂的不和谐是因为赵泽成本身还是因为自己心态的变化。
他看人看得呆了,脑子里想着有的没的,直到赵泽成都快走来跟前,才猛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用书本去遮桌面上的纸条。
听见赵泽成笑了一声。
“你怎么像期末考试作弊被抓着了一样。”赵泽成一边说,一边把书放到纪绒的桌上,似乎也不打算立刻走,人拉开纪绒前头的座椅,坐下来。
教室的座椅是平齐的,但是赵泽成要比纪绒高上不少,两个人这样面对面的坐着,赵泽成还是微微俯视着纪绒。
纪绒心虚的想也的确和作弊差不多,手下便忍不住又拉了拉课本,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赵泽成很容易地看见了纪绒没遮好的纸条底下露出的对爱字象形文字的猜测。
他以为这只是普通的草稿,倒也没怀疑,问纪绒:“想不想提前知道爱字怎么写?”
诚然此时纪绒此时内心被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占据了一部分,但好奇心还是有的,就点了点头,轻声问:“怎么写啊?”
“那我写给你,你不要害羞。”赵泽成说。
纪绒起初没懂一个字怎么会让人害羞,等赵泽成用笔在他的课本上大致描绘出轮廓,纪绒就明白了。
爱字不是两个不同部首的合并,而是同一个部首“人”的组合。
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他们交缠在一起,做一个不大纯洁的人看了就知道是什么的事。
而纪绒恰好不纯洁。
赵泽成因为要写字,人贴近了纪绒一些,写完了也不挪开,问他:“看得懂吗?”
纪绒没说话。
他又道:“爱嘛,原始的爱,不就是……”
赵泽成的话没说完,纪绒觉得他好像又离自己近了一点,因为后头笑的的时候,气都喷到他脸上来了。
纪绒往后很不明显地躲了躲,他本来脸是没有红的,但被赵泽成贴太近了,就变得稍微有些红,因为不知道后续要做什么,而无措地抬头看赵泽成。
赵泽成看着不像要马上要站起来的模样。
他似乎是想和纪绒吃饭前就聊一聊。这让纪绒很紧张。
因为他自恃昨天根据语录来与赵泽成进行的网络对话非常成功,已经为两个人长期发展的基础打下了良好的开端,而如果因为面对面的交谈功亏一篑,纪绒会哭的。
可纪绒小抄打的是餐厅里的小抄,不是教室里的,这超纲了。
赵泽成看出了他的紧张,他开玩笑:“怎么果然面对面的时候,就这么害羞?”
“没有害羞……”纪绒反驳得很快,因为在他的观念里,害羞意味着不敢进行下一步,不可以,会阻碍尾巴的生长。
但纪绒反驳完缺少理论与事实依据,说完了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纪绒脑子里不断划过昨天浏览的语句,小抄上的类似,想临时抱佛脚的考生,脑子里飞快运转。
“我是觉得甲骨文好难,”等纪绒终于找到理由,眼睛都亮了亮,“怕你期末真的给我不及格。”
赵泽成看着纪绒,猜想他大概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出卖内心。
赵泽成看纪绒怎么看都有趣,故意装了个很严肃的表情和语气:“是很难,这门课不及格率非常高。”
纪绒的眼睛瞪了一下,这时候又忘了参考了,抱怨赵泽成:“可是我通过了申请,你不能——”
赵泽成的笑声打断了他。
“怎么?”赵泽成戏谑地说,“通过了申请,就打算让我无论如何都给你过吗?这可是走后门。”
纪绒噎了噎。他其实从小到大这些在学校上的课都没有过不好的成绩,即使不开后门,也有很大概率是会及格的。
只不过纪绒觉得赵泽成似乎不是这个意思。
赵泽成看他的眼神,不是一个老师看学生的眼神。
教室外还有学生再走,人来人往,大家笑闹,交谈,洋溢着校园里青春而纯洁的气息,只有这一方世界不同。
纪绒与赵泽成坐在教室里,赵泽成却好像回到了那晚的酒吧,回到了那晚的酒店,不再记得自己的老师身份,只像个男人一样,带着某些欲望盯着纪绒在看。
纪绒于是也尝试着用其他身份作答,他看了赵泽成一眼,又很快低下去,轻声问他:“不可以吗?”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赵泽成说。
纪绒又撩起眼睛来看,赵泽成握住了他的下巴,没叫他能再低回去。
赵泽成人也靠近了,近的几乎要和纪绒接吻。
纪绒咽了口口水:“什么表现?”
赵泽成的眼神透过镜片自上而下地落在纪绒的脸上,带着赤裸裸的欲望,与并不多的审视。
纪绒在这一刻忽然想通,赵泽成形象的前后巨大差异,或许是他本身与自己心理变化的共同结果。
因为这一刻赵泽成不会像在讲台上那样文质彬彬的温柔了,他多了很多带着欲望的攻击性,可纪绒却也不觉得他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