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佩斯很慌乱的脱开我的怀抱在光脑里翻找。
“你这要求太突然了,我怎么会总在光脑里存着自己的照片呢?”
我急切的说:“证件照呢?”
洛佩斯低头翻找,时间一秒秒过去。我生怕等洛佩斯找到满意的照片我的信号已经断了。
眼前的虚拟投影一点点消失在空气中,我心也一点点往下沉。
早知道我应该提前一分钟向洛佩斯提出这个要求。
心下非常失望,卡梅伦敲着隔间的门催我出去,我顿时清醒过来,离开了广播室。
司千松一眼就看出我沮丧的神情,他半个小时以前也是这样失魂落魄的。
他挑眉说:“这就是一个‘我喜欢你但是你喜欢他而他不喜欢你’的三角恋故事吗?”
我摇摇头。
我连表白的话都没说出来呢。
我真怂。
但现在追悔莫及也没有用,三十分钟已然逝去。
回到自己的舱室,我最后一次点开私人光脑划开了通讯光屏。
令我无比惊喜的是,洛佩斯发来的未读信息。
那是一张虚拟照片,不是洛佩斯的单人照,而是我和洛佩斯同框的照片。当时我们应该是坐在军医大的咖啡厅,我背对着镜头,屈臂用手掌撑着脑袋盯着洛佩斯,手肘压着一本纸质书。我露出帅气的侧颜,双眼紧盯着洛佩斯。
洛佩斯在照片中露出正脸,漆黑的眼眸盛放着满满的温柔。
我不禁痴痴的看着他的脸。
这个角度拍摄的照片明显不是自拍,我很好奇这是哪一次在咖啡厅的约会。
洛佩斯给我留了言。原来是第一次约会时夏盼偷拍的。
感谢夏盼同志的先见之明。
☆、要是我能活下来,我一定会找到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无师自通学会了写情书。
一天天将自己对洛佩斯的情思写在纸上。
在外公让·加塞特上将的熏陶下,我写的一手好字,还收藏着他留下来的钢笔。石棉纸造价不菲,反正我没有家室之累,工资全部由我自由支配,买多少都看我心情。
我写了一封又一封,而我身边的战友大多都在写遗书。
在前线,天天面对这些恶心的虫子,一颗心也渐渐变得粗粝。我那一批新兵,只有我提前毕业进了承担最重任务的远征军团。
这是盛名久矣的联盟王牌军,它的大部分队伍曾经在我外公让·兰斯·加塞特麾下征伐四方。当然我外公风采已经遥不可及,这些番号都已经换上新人,外公的老部下都已经撤换到二线或退休了。
我算是年纪最小的新兵,周围的小老哥们都挺照顾我的。他们对我写情书的举动常感到迷惑不解。
“加塞特?又在写情书啊,我就没见过你按照军部的要求写过哪怕一封遗书。”
凯文性格开朗,是个很不错的知心大哥哥。他少有的家庭美满,上有老下有小,妻贤子孝,两个小孩,一个beta,一个alpha,都快上高中了。
在一群一身馊味的单身汉当中,只有他散发着有家有口的清香。
这是他不知道多少次发出疑问了。
我折好信纸,工工整整的写上“洛佩斯亲启”和军医大的地址。
只是那时候的我不知道洛佩斯已经决定不留校任职,人也不再住在军医大了。
“我……我没有家人了,心里也就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要是能活下去,我就找他,我要跟他在一起。”
估计我眼里的坚定感染了他,他爽朗的笑笑说:“说得好!我们都要活下去才能看到最爱的人。”
上峰的命令是无情的,但战士们活下来却是各凭本事。
我这一支尖刀小队第二分队是前锋,每次出现必然在最最凶险的战场上、经历最为惊心动魄的战斗、酣畅淋漓的享受着杀戮和荣耀。
作为队伍里唯一一名从西塞罗军校提前毕业的学生兵,我迅速成长起来,军功积累的很快,军衔也升的很快。与之相对的,是身边战友折损的飞快。可能前一天还跟你挤在同一个宿舍的五六个兄弟,明天都没了。我开始一个人住着。
后来忍不住蹭到隔壁房间去,隔壁房间都是年龄比我舍友都大的老兵。我现在睡在凯文对面的床铺,上铺是卡洛斯,凯文的上铺是曼彻斯。
曼彻斯在睡梦中打着鼻鼾说:“唉,可怜的托利亚~”
我:“……”第二天我去军需处领了一幅耳塞。
即使我已经是这一帮老兵的直属长官,也没法命令曼彻斯晚上睡觉不要说梦话、卡洛斯晚上不要大呼打得跟吹口哨似的。
·
当然,就算是尖刀,也有钢极易折的一天。
我已经寄了无数封情书到军医大,从来没有见过洛佩斯给我回信。我一天天沮丧起来,万一洛佩斯已经不再记得我了,怎么办,他会不会找别的人结婚。
终于有一天,我徘徊在广播室附近,负责的士兵喊住了我。广播室负责士兵们的通讯和信息传达,跟广播一词没有太大关系,只是继承古地球时期的习惯用语。
我喜出望外:“是洛佩斯吗?”
那个后勤beta士兵低头认真看看信封,摇摇头。
“是休斯顿·希梅内斯。”
我非常沮丧,但还是对这位圆脸讨喜的小beta道谢并接过信。
拆开信封,我只看到了长篇大论的,对希梅内斯家族现状的吐槽。我摇摇头,这个乖宝宝终于了解到希梅内斯腐朽的未来了吗?他隐隐察觉到议会有些不安分,并且相当不安,想把自己的beta弟弟亚历山大托付给我,这家伙当我是保育员吗?
在这封信最后,休斯顿隐晦提及了父亲如今糟糕的身体状况和敌对家族对希梅内斯家族的侵蚀。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休斯顿不会无缘无故给我发来这么一封长篇大论没什么营养的信。
有些不安。
在上战场以前,我再次亲吻了机甲空间钮背后的洛佩斯的照片,重新将带有编号的一面翻上来。
军部派发的制式机甲,空间钮弄得跟古地球时期的手表没什么两样。正面标注着番号和所属军团,背面可以放置士兵心爱之人的照片。
空间钮的腕带往上一捋,手腕内侧皮肤下埋着光脑核心,生物电流供能。这是我在尖刀小队这样高配置的战斗王牌小队才有的待遇,后来我才知道大部分士兵使用的军用光脑还是像空间钮那样的腕式光脑。
凯文同样亲吻了空间钮背后的全家福照片。同宿舍另外两个老兵曼彻斯和卡洛斯嬉皮笑脸两手空空。
凯文说他们以前也曾经在空间钮背后放过白月光的照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没有了。
曼彻斯说:“我以前的心上人已经嫁给老家星球上最大的农场主儿子,前些日子给我寄来请帖,没空去。以前我和他还一起找过那个家伙的麻烦。哪知道一天,他们就这么好上了。”
卡洛斯没正形的一摊手:“死了。”
我和凯文都被噎住。
一开始虫族的攻势猛烈,还在正常范围。
当人类大军拉长战线,涌现的虫族数量突然猛增几倍!
这最初出现的虫族竟然只是诱饵。我无可奈何,即使率先意识到这一点,在战斗最前线也只能通过军用光脑轮着从前锋传到中军。
信息传递的时间差令人绝望。
撤退的命令终于传达到我的光脑,然而人类联盟的军队开始守不住阵脚。
这便是三十年来震惊整个联盟的大溃败,这是一次转折点,联盟军队退守边缘星球和边江星球和边远星球,以边缘星球为中心基地,边江星、边远星为犄角重建军事堡垒。
军部收拢了有生之力集中选□□的士兵和军官安排在边缘星球的基地重新培训组建远征军团。
那是后话,我在这场被称为大溃败的战役中身受重伤,濒临死亡。在双眼视线渐渐变暗以前,我使出全身的力气调出洛佩斯的虚拟照片,印下绝望的亲吻。
要是我能活下来,我一定会找到你。
☆、我又活下来了
我以为我到了传说中的奈何桥,桥下的流水将我的影子幻化为洛佩斯的身影。我纵身跳下河,嘴里大喊“洛佩斯”,伸手拉住他。
感觉到我成功抓住了一个温热的东西,而且是紫罗兰香气的。我安心的继续睡过去,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洛佩斯”。
随即,我便意识到,我又活下来了。
能感受到我被转移到一个充满温热液体的容器里面,感觉十分熟悉,那是洛佩斯曾经拿我试验的医疗仓。现在身上到处非常痒,那是伤口在痊愈。
迷迷糊糊听到身边有个人在说:“已经昏迷了一个星期,还前两天转移到医疗仓里面躺着,简直是奇迹。”
我睁开双眼,似乎真的活过来了,活着真好。
这几天发生了好多事情。
我带领的尖刀小队第二分队减员超过70%,只剩下我和凯文还活着。凯文的伤势比我轻得多,我醒来那天他已经出院,接到调令前往边江星带领巡逻兵。
而我,作为被挑出来重点培养的远征军团未来重组成员,还在医院里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