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行镇定下来:“可…可,万事小心为先,您看你不如还是戴上吧?”
落永昼十分坚决,一口回绝:“不戴。”
日部首领不死心:“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带上吗?”
落永昼依然坚定异常,问就是两个字:“不戴。”
行吧。
反正日部首领又不能无视明烛初光,强行让落永昼戴上。
他幡然间醒悟过来。
他是谁?他在哪里? 他在干什么?
为什么他本来的目的就是想让剑圣暴露身份,如今却要煞费着心思去苦口婆心劝落永昼戴面具遮一遮?
他不应该拍手称快吗?
为什么要操着老妈子的心,吐着窦娥的血?
日部首领想不明白。
他思来想去,只勉勉强强得出了一个解释。
大概自己实在是被落永昼不按常理出牌搞怕了,经不起折腾吧。
魔宫外专程为魔主这一次的登位搭了高台,青玉为基,一层层镶嵌的夜明珠光辉璀璨,抬头望上去望不到尽头。
知道的是高台上点缀的装饰,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误入了人间星空。
魔族日、星两部首领一左一右,身后各领着一溜的大乘排开,恭敬垂着首等着新主的登位。
直到他们把头都垂酸了,还是没等来那位新主。
而此刻,离钟声响了第六下的时候,已经有一会儿。
台上的魔族大乘族长、日星两部首领尚能八风不动,台下却按耐不住地骚动起来。
仙道的人最先耐不住性子。
来的人里面,白玉檀是陆地神仙,出身最娇生惯养,脾气也最大,由他来发作理所当然:
“本座原以为此番前来已经给足了你们魔族新主的面子。没想到,魔族新主到底是该何等威风,才能将本座一行人白白晾在这儿?”
魔族大乘的族长当然不会偏向白玉檀。
但他对魔族新主的好感也很有限,闻言不欲多插手,圆滑地打了个圆场:“这个等主上来了,白家主自会知晓。”
意思是让白玉檀和落永昼自行解决。
这番仙道的陆地神仙齐到,白玉檀有恃无恐,底气自然足,喝道:“你配和我说话吗?”
他掌风一动,迅疾如电,而掌下的游龙矫矫,势如雷奔。
不知是日星两部首领刻意放任还是其他,竟是硬生生地看着白玉檀打杀了那个大乘首领。
犹然温热的鲜血溅在青玉台上,让原本为迎接新主登位,来来回回被打扫近百遍,光洁无垢的莹莹玉面也蒙上一层瑕疵。
魔族哗然大骇。
不怪他们,魔主不得伤害仙道的铁血酷令新近下达。
当然有不信邪,不服软的魔族想去试一试。
结果是被一道剑气枭首,瞳孔圆睁,首级高高挂在城门口风干,无形之中威慑着往来众魔。
短短几日,城门口的魔族已经挂了一排,其中并不乏年长成名,心狠手辣者。
想到魔主动手,也许只是在魔宫里弹了弹手指般轻松写意,这等难以逾越的距离差,终究是彻彻底底震慑了魔族,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压抑得久了,总会爆发。
白玉檀的这次动手,便给了魔族一个很好的爆发借口。
“白玉檀!”
台上的星部首领再也忍不得,悍然出手:“这是我魔族的地盘,你人族未免也太过放肆!”
他们两人交手余波对撼之间,震得青玉台的防御阵法全亮,人魔两族旁观之人被那亮光齐齐刺出了眼泪。
白玉檀连续后退了百丈,不知砸飞了几个人族、几个魔族,青玉台周围原本水泄不通,被他愣是砸出了一条道来。
好在世家子重视风仪,白玉檀交手之际,仍不忘维持自己光鲜亮丽的形象,虽说落了下风,好歹输人不输阵。
有几位经年成名的陆地神仙在身后,白玉檀很有底气,丝毫不怂。
他昂起头,冷笑道:“我人族欺人太甚?我看你魔主先将我族一众陆地神仙晾在此处,随后区区一个大乘,也敢跑出去答我的话。不懂礼数,不知进退的是你魔族吧?蛮荒之族不知开化,被随意打杀也是罪有应得!”
白玉檀这一番话,真如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往火里急死了油。
不说仙道中人,本来从接到魔族那封口吻嚣张的请柬后,就在按耐着火气,等入了魔域,身边处处煞气,见到的魔族个个丑恶,内心能不憋屈才怪。
他们内心多日的愤懑,都随着白玉檀这一番话,畅快淋漓地发泄了出来,各自刀剑在手,时时刻刻准备着来大干一场。
更不用说魔族怎么忍受得了?
日、星首领相互对视一眼,还在是先对仙道动手,还是先对穆七动手的抉择中两难的时候,大乘族长已经达成了一致。
他们忍新任的魔主,从那条禁令开始,已经忍了很久了。
本来就打算在大典上见分晓,既然那位新魔主有颁布禁令的胆子,却没胆子在人前出现,那就别怪他们先动手一步。
他们对仙道一旦动手,打的是颁布禁令魔主的脸,魔主若是不处置他们,难以服众。
魔主若是想处置他们,他们身后的部族势力,又怎么肯与魔主善罢甘休?
怎么看,怎么都是两边不讨好的局面。
大乘首领在心里暗暗地冷笑,要怪,只能怪新任的魔主脑子发抽,居然敢下达那种禁令。
魔族部族与魔主,向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从没有什么君臣之义,同去同归。
借着这一场登位大典,把新任魔主的面子狠狠踩在脚下,看他以后在族中有何威严可言。
真是再好不过的天赐良机。
大乘们下了台,围在白玉檀身周。
其中为首的大乘寒声:“白家主有胆子在我魔域动魔族的大乘,当然也该对我魔族有所交代。”
他森然笑了两声:“不错,陆地神仙是了不起,平时单挑独斗我拱手认输,可是你们这次带了弟子晚辈,而王城中现有千万魔族。”
“你带来的人,一个能有一千吗?”
话说到这儿,魔族的恶意已经昭然若揭。
底下魔族早就憋得狠了,听到大乘族长的话,怪笑和惊叫一阵响过一阵,恨不得把王城掀一个底朝天。
不用大乘族长多说,他们以自己庞大的人数,自发自觉地形成包围圈,一步步向仙道中人所在积压而出。
甚至不乏耐不住性子的魔族,浑水摸鱼之间,悄然对仙道中人动了手。
肃肃剑气一扫而过,割开动手魔族咽喉的时候,就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轻易,一般干脆利落。
有个青衣人缓步从飞舟上走了下来,他半空中走路如闲庭漫步,仿佛真有那么一座桥,连接天上飞舟,与地上青玉台两端似的。
“敢公然动手?“秋青崖语气平平,下了结论,“我还没死。”
他不善言辞,所用措词也都是一律去掉修饰,能减则减。
但言语底下的底气,却是不必用任何形容词来增光添彩,天下皆知的足。
他们那一代从血火烽烟,从仙道将颓里历练出来,硬生生是力挽狂澜的陆地十神仙 还没死。
魔道怎么敢乘他们在的时候动手。
他青崖剑出鞘时,诛魔无形的几道剑气,便是最好的,最有力的证明。
另一道身影也飘然而下。
月盈缺名字美,身段姿态也美,像是神女降世,言谈却很不客气,嗤道:
“动手则动手。怎么,你们魔族还爱在动手的时候耍嘴炮吗?”
她掌心缓缓地升出了一轮明月。
在魔域这等常年无月的昏黑之地,明月那并不刺眼的柔和光辉几乎要叫人落下热泪,牵绊着心底那份最柔软的情绪。
明月所及之处,即是好梦常圆所在。
躁动的魔族被那轮明月安抚下来,渐渐有沉醉不醒之意。
日、星两部首领眼见不对劲,往前对上月盈缺,替魔族挡住她的好梦无缺幻境。
谈半生站在他两人边上,不言不语,惟独星芒一捧慑人。
连最爱和稀泥,最和事佬的万般宗陆地神仙易行,都不苟言笑站了出来,虽说一言不发,意思却很明显。
既然要打,那就打。
六个陆地神仙对千万魔族,看谁杠得过谁。
白罗什真是应了老人多作怪那句话,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一一数道:
“归碧海、西极洲、晓星沉、万般宗…嗯,还有我们白家。白云间这时候去了哪里?那位传说中最嫉魔如仇,剑下不留邪魔的剑圣去了哪里?”
白玉檀对落永昼怀恨在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谁知道呢?我们剑圣斩杀过两饪大妖魔主,总不可能是到第三任的时候,明白事不过三这个道理,怯战了吧?”
他怯战两个字咬得格外重,话里话外阴阳怪气的嘲讽意味,谁都听得出来。
月盈缺和秋青崖倒真不曾多想。
她两人熟知落永昼品性,对落永昼也怀着百分百的信任。
月盈缺觉得没什么好多想。
无论出不出现,皆是落永昼的决定。
而她信落永昼,自然信落永昼的决定。
没等她开口把那老家伙驳回去,祁云飞已面色不善道:
“你问我师叔在哪,我的确不知。你问我白云间的人在哪,我当即可以回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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