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他是被我不小心推下小坡才磕伤头的,这事你还有哪里不相信吗?”
傅尧诤知道母亲在疑心什么。她一向对演员这个职业有偏见,在她眼里,这类人什么都可以是演的,病也可以是装的,而这些偏见的根源在于当年父亲的初恋就是一位演员,那个女人费尽手段想上位,不过最后没成功。傅家好歹是名门望族,想攀高枝的人多了去了。像父亲那种地位的alpha结婚前没有追求者是不可能的。但傅尧诤清楚,自己的父母是真心相爱,婚后对彼此都忠诚不二,只是因为太爱,母亲才会那么记恨纠缠过父亲的女人,也连带着对某些职业产生了偏见。
他的小屿,只是恰巧从事了母亲不喜欢的职业而已。
姚清心下也有点愧疚,这会儿只能笑笑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伤得这么严重的。”
肖乃屿有些迷糊,原来这个人来探病不是为了看自己的伤势如何,而是为了试试自己的伤是不是装出来的吗?
“阿诤,你先出去吧,我想和小屿单独聊聊。”
傅尧诤立即道:“不行。”
“怕妈妈把你心上人吃了?”
一口一个心上人...肖乃屿低头揪了揪被子,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某人都已经和家里报备了吗?
傅尧诤道:“你有什么话当着我的面就可以问。”
“当着你的面,有些问题就不好问了。”姚清丝毫不避讳地威胁道:“阿诤,你要是想和他有未来,就让我单独跟他谈谈,否则妈妈一点机会都不会给你们。”
肖乃屿抬头撞上女人的视线,心里微微震惊,什么叫“有未来”?难道姚诤都已经打算和自己谈婚论嫁了吗?!天哪,他们连正式的恋爱都没有谈过啊!
傅尧诤知道母亲这话不是说着玩玩的,她现在虽然不赞成自己和小屿在一起,但也没有出手干涉过,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却很明显了,如果不让她单独与小屿聊聊,那么未来,傅尧诤可能连单纯地在肖乃屿身边陪着都没那么容易做到了。
傅家的家业是他在撑着,他不是被母亲架空操控的傀儡,要想反抗也是完全可以的,但是,他不会轻易站到母亲的对立面去,
权衡轻重做好决定之后,傅尧诤转身去问肖乃屿的意见,omega一个人脑补了颇多,他已经在想如果结婚了要不要给那位收养人发喜糖这种细节问题了。
“你别怕,我妈就跟你聊聊。”
“嗯。”肖乃屿轻声应了一句。
“好了,你出去吧。”姚清都开口赶自己儿子了。
傅尧诤怕妈妈把自己的身份说漏嘴,离开之前特意小声叮嘱不要提及家里的事情。
等母亲点头答应了,他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病房。
关门的声音响起,病房一下就静了下来。
姚清看了一眼小桌上还没动几口的早饭,先开口:“这不会是阿诤给你做的早饭吧?”
肖乃屿摇摇头,乖巧地答:“不是,是凌姨做的,他不会做饭,我知道。”
“嗯,他确实不会,从小这些东西都有人伺候着的。”姚清坐到沙发上,说:“他也对这个没兴趣,不知道怎么的,上次忽然想学,结果还把厨房给烧了。我猜那顿饭他是要给你做的。”
omega想起烧厨房的窘事,便解释道:“那时我以为助理都会做饭。”
“助理?”姚清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他现在在给你做助理?”
“嗯。我...”肖乃屿原本想说他知道对方有自己的事业,来做助理只是玩玩而已的。
但姚清很快打断他后面的话:“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肖乃屿一脸茫然。直觉告诉他,女人要说的内容和姚诤告诉自己的是不一样的。
女人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肖乃屿:“他是傅家的大少爷,是傅合集团的掌权人,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应该拿去创造更高的价值,可他却愿意为了你,每天做这种端茶倒水的琐碎事情。肖先生,你这是耽误人而不自知。”她瞥了一眼病床上的小桌子,语气刻薄:“还在心安理得地把他当助理使唤呢?”
这段话的信息量太大,肖乃屿磕伤的头脑一时反应不过来,姚清又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他无措地抓紧了被子:“......您在说什么呀,他不是姚诤吗?他...”
姚夫人完全把儿子刚才的叮嘱抛诸脑后,直言道:“他姓傅,叫傅尧诤。‘姚’不是姚姓的‘姚’,是‘尧舜’的‘尧’。”
“...什么?”
“你怎么一脸无知?”姚清只当他在装什么纯,便把事情都摊开说了:“九年前,把你带出福利院的人也是他。那收养手续还是我托人去办的。”
肖乃屿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姚清丝毫不在意对方的震惊,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出发,她并不希望自己儿子挺身去保护一个对他的牺牲一无所知的人,那样太不值了,肖乃屿应该知道,是他连累了阿诤,也应该知道,他欠了阿诤多少东西。
她不留情面地把往事全部揭开了:“他暗地里照顾了你九年,我原本以为他只是想玩养成游戏,原来不是这样,以前他怎么胡闹都没有关系,但这次,为了你,他被人肉被辱骂,这种软暴力你真应该亲自尝尝。”
“你什么都不知道?”姚清看对方一脸受了惊吓的样子,便掏出手机,划出昨天的新闻:“你看看吧。”
肖乃屿颤着手拿过手机,屏幕上是自己工作室发的一则澄清,他这才知道片场的事情闹得这么大,而闻梦居然把所有的错误都归到了姚诤身上。
不,不是姚诤,他姓傅,他叫傅尧诤。
就是那个九年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收养人。
额头上的伤口又开始疼了,他的眼前有些模糊,但头脑却十分清醒。
他顺着相关推荐划到了昨晚的几条新闻,那下面的评论才叫不堪入目,几乎每条都抓着“姚诤”辱骂。
肖乃屿无力地挣扎着:“...不能骂他,不能骂他,这些是有原因的,他打人是为了我,为了我...”
“你也知道是自己在连累他了。”姚清冷冷地道。
“所以您想让我怎么做呢?”肖乃屿抬眼看向女人,这段时间他一厢情愿编织出来的梦已经破碎了。
他和傅尧诤,不会有未来。
“您是想让我离开他对吗?”
“那倒不用,阿诤现在对你这么上心,我这个当妈的可不忍心棒打鸳鸯。我今天来这一趟,只是为了敲打一下你,让你掂清楚自己和他的差距。不要再把他当佣人使唤,也不要再拿你们圈内的那些脏事来连累他。”
“...我没有。”这些事情,他根本不知情。
“不管你有没有这么想过,事实就是你确确实实在耽误他,确确实实连累他上了这种丑闻。”
姚清说:“我把我的孩子培养得如此优秀,并不是为了看到他今天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变得如此卑微!”
......
傅尧诤在外面坐立难安了二十六分钟12秒后,病房的门终于从里面开了。
“妈,你讲完了?你跟他聊什么了?”
姚清面色如常,还冲着自己的傻儿子笑了笑:“和他讨论了一下你与他的未来会是如何的。”
Alpha见妈妈这种表情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冲进病房,肖乃屿依然坐着,只是他把被子都拥到了自己身上,似乎很冷似的。
“小屿?”
肖乃屿抬起红了的双眸,看向傅尧诤,沙哑地开口:“傅先生?”
傅尧诤愣在了原地。
“或者,我应该称呼您,F先生。”
他的声音很轻,落到冷色调的病房里又透出一股悲凉来。
“你都,知道了?”傅尧诤艰难地上前两步。
omega 自嘲地笑了两声:“知道了,全都知道了。”
“......”
“对不起,我本来今天就想和你坦白的。”他知道,母亲还是把不该说的都说了。
肖乃屿却格外的冷静,他只是淡淡地问:“你是不是答应过,不会再对我说谎了?”
“你食言了,傅先生。”omega眨下一颗眼泪:“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我欠了你的恩,还连累你至此...往后不会了。”
“什么叫不会了?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傅尧诤试图去抱他,却被肖乃屿一个眼神刺得不敢动作,他只能软下语气道:“小屿,你别这样,我妈妈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那天的监控是你动的手脚吧。你不想让我查到你,所以让江酩半途拦下我,在那段时间里提前回去拿走了他们截好的监控录像。还让他们骗我说是监控设备坏了。对吧?”
“......”傅尧诤哑口无言。这件事情一旦破了个口子,前面处心积虑掩盖的所有细枝末节都会暴露出来。
“我喝醉酒那晚,你是不是碰过我?”
“我...”
“你的信息素和那天我衣服上残留的气味完全一致,平时你总是藏得很好,你打魏韧时情绪失控才暴露了真正的气味。还有我手背上那个吻痕,你咬出来的吧?”
“......”
肖乃屿见对方默认,冷笑了一声:“凌姨还骗我说是虫子咬的,我认真地抹了三天药,痕迹才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