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孽缘
破旧、脏乱、满是灰尘味的客房里,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模样。此时他们仿佛置身于海面飘摇的小舟上,四周是星辰大海浩瀚苍穹。流星划过天际,夜空缀满星光,海与夜空一色。
鱼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楼衍向前一步,伸手一探,星辰聚成银河,从头上方划过。星光璀璨,映衬在海中,满是光辉。
“这……绝对不会是人做的。”鱼恒道。
他们肯定还在客房中,只是客房内的景象变换了。
手机叮咚一声,开机了。
微信不停地响,鱼恒打开微信,有十二条未读消息都是白辰发来的。点开对话框,有十条语音一个doc文档和一张图片。鱼恒点开图片,那是一张已经泛黄褶皱,看着十分陈旧的信纸。
信纸上字迹苍劲有力,行云流水写着——你想看星辰大海,那我便为你搬来。红尘万丈你见不得,我便予你。
鱼恒看了楼衍一眼,点开一条语音,将声音调小,放到耳边,白辰的声音响起:
“看到那张图片了么,那家伙写给罗刹观一位道士的。他们也算是孽缘了,两世呢。我也是佩服那妖,因为道士不能离开道观,就跑去瀛洲海岸,撕开了一个海上空间带过来贴到房里,只要被触发,被撕下来的海上空间就会显现出来。那妖也是傻,为了弄这么个玩意儿,讨那道士一笑,废了一千年妖力。”
一千年……
这也太舍得了吧。
鱼恒点开下一条:
“哎!那可是一千年妖力啊,多么宝贵!妖修炼出那么多妖力,要早起吸晨辉夜起吸月辉几千万个日日夜夜啊。反正我是搞不懂劳什子爱情,真是傻透了,也不值得。就说那个鱼彦殊吧,就是五百年前那个妖王,也是为爱赴死的……”
白辰一下子说到鱼恒感兴趣的内容上了,三界史中,他不仅对楼景途好奇,也对书上这个只有二三记载的鱼彦殊好奇。
鱼恒按住微信语音,凑到嘴边,开口道:“为爱赴死,不是吧?你又在局子听到新八卦了?给我说……”
手机一下子黑屏了,鱼恒抬头,看向按灭手机的人,疑惑:“怎么了?”
“我饿了。”楼衍拿过手机放到床头,握住鱼恒手腕,声音低沉,“出门找点吃的。”
“确实,我也饿了。”鱼老板没有拒绝,还下意识摸了摸扁平的肚子。
二人往门口走去,鱼恒还惦记着刚才白辰的八卦,下意识问道:“你知道鱼彦殊么?”
说完鱼老板就后悔了,楼衍一介凡人,怎么可能知道鱼彦殊呢?
三界秩序局一向对人界知晓三界史的内容程度有所控制,三界史书中只有部分历史可以作为神话在人间流传,其他历史则禁止。关于楼景途、鱼彦殊的一切,就是禁止流传部分。
“知道。”
楼衍垂着眼,思绪万千。
“听过啊?”
即便楼衍听过,鱼恒也不是特别惊讶。因为人间部分通灵者是允许接触三界真史的,鱼恒手里那本写楼景途和鱼彦殊的耽美小黄文,就是一位女性通灵者写的。
“知道多少?”鱼恒说:“不过你这个年纪也可能知道的不太多吧。”
房门被推开,二人走出客房,风吹乱了衣衫。
楼衍握着鱼恒的手腕紧了紧,轻声道:“他很好。”
“他很好”——这三个字,像极了山涧轻风,轻抚过鱼恒耳边,直击他的心脏。
连鱼恒都不清楚,自己心跳为什么会这么快。
“你怎么知道他好的?”鱼恒问道。
楼衍停下脚步,手又紧上一分。
庭院内落叶纷飞,透过道观围墙,依稀可见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
鱼恒侧头看向楼衍,他看到楼衍略弯的眼角,藏着些许温柔。
接着——带着温柔的眼缓慢看向鱼恒,二人视线交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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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酒坛
“啊——”
一声刺耳、恐惧、惊悚的哀嚎在偌大的道观内响起,余音回荡。
鱼恒将目光从楼衍眉眼间移开,看向后方,“声音是从我们刚出来的那间客房里传出的。”
“过去看看,你在我后面。”楼衍将背后桃木剑抽出,握在手中,二人向客房走去。
“楼衍,有个疑点,我们刚从房里出来,房中是没人的。”
“没错。”
“除非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有人进去了。”
楼衍点头,眼中没有丝毫畏惧。
道观内本就阴森,又加之阴云密布,天空呈现出灰黑色。二人来到门口,楼衍一手向后握住鱼恒手腕,一手用桃木剑撞开门。
房门发出迟钝破旧的“咯吱”声,客房内漆黑一片。
“这不是我们那间屋子。”鱼恒眉头皱了一下。
在他们眼前,是一间黑漆漆、陈旧、散发着腐烂气息的杂物房。鱼恒是妖,在黑暗环境下可见度高于凡人,他能够清晰地看到杂物房里的一切。杂物房不大,却挤满了一个个半人高的红色酒坛,酒坛用泛黄的白布封着,每个酒坛上立着一个手掌般大小,木刻的人偶。人偶做的十分逼真,神态、姿势各不相同。
距离鱼恒最近的一口酒坛上,坐着一个浑身青色,尖嘴猴腮红眼睛的木偶。这木偶瞧着像一个人,已经失踪三个小时的吴俞。
“能看到第一排第五个酒坛么?”鱼恒指给楼衍。
“能。”
“有古怪。”
楼衍眸色一暗,走到酒坛前,一剑劈开人偶,连带酒坛,刀口整齐地将人偶与酒坛分割成两半。不出所料,酒坛里装的不是酒,而是人。
“果然是封魂之术。”鱼恒说。
“邪门歪道。”楼衍俯下身,将浑身赤`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吴俞拖到门口。
“应该是刚被封,可能还有救。”鱼恒撩起长衫,蹲下来,捏住吴俞青紫色的脸,抬手就是两个嘴巴子。
吴俞双眼紧闭,脑袋左右摇摆一次,没反应。
楼衍抱着桃木剑,靠在门边,“打得轻。”
“我寻思他刚进去不久,打两下就行了,看来是我低估封魂之术了。”鱼老板说着挽起袖子,卯足了劲儿,对准吴俞的脸“噼里啪啦”一通大嘴巴子。打脸声在道观内回荡,惊起树上黑鸦。
吴俞的头像地里连着秧的西瓜,摇来摇去晃个不停。
“咳、”吴俞猛然睁开眼,半躬起身子,深吸一大口气。
“醒了?”鱼恒笑问。
“这是……哪?”吴俞一脸迷茫的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浑身赤`裸后,脸色突变。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为什么被封魂了?”
“封魂?”
“对,封魂之术。”
鱼恒指向屋内酒坛,解释道:“一种封住他人魂魄的邪术,将活人装进酒坛里,活活闷死,布下阵法,死后这人的魂魄就会附着在酒坛顶的木偶上,施下邪术的人,就可以掌控这些魂魄。”
听完这话,吴俞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本来就没穿衣服,这下就更冷了。他深吸口气,哆哆嗦嗦地说:“还好命大,就是脸很疼,也是封魂术弄的?”
“我打的,”鱼恒实话实说,“要是不打,你就真凉了。”
“……”
“还不谢谢爷爷我。”
“……”
鱼恒继续说:“你运气还算好的,个头小,要是个头大的塞不进去,就会被折手折腿,到时候我就是把你救出来你也是半个残疾了。”
“……”
大雨,几乎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楼衍勾住鱼恒的腰,迅速将他带进屋内躲雨。吴俞非常抗拒再进入这间满是酒坛,酒坛内都封着一个死人的杂物间。他站在门口,宁可被雨淋也不肯进去。
门外空电闪雷鸣,狂风肆虐,树枝哗哗作响。从房檐上流下的雨水瞬间在地上积出一个水坑。雨越下越大,到后来白雾蒙蒙,下成了冒烟雨。
一个浑身赤`裸,头发糊在脸上,捂着关键部位瑟瑟发抖的人,在这暴雨中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鱼恒在储物间里找到一个脏兮兮的垫子,他拎着垫子扔在靠门的位置,自己坐了一半,另一半让给楼衍。二人背贴着背,鱼恒能明显感受到楼衍后背的力量与温度。
吴俞仍在外面浇着,鱼恒看向他,问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被封在坛子里?”
“我……我看……”不停有雨水灌入吴俞嘴里,影响发声,他只得将头探进屋内,牙齿打颤,“我、我、看、你们进来了,我就、跟着,”他打个哆嗦,“跟着来了,一开门就是这样的,然后我就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后来的事我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有个没头鬼抓我,我就叫了一嗓子。”吴俞说完就把头退了出去,一刻也不想留在房里。
“我们前脚进去,他后脚进来就不一样了,这是平行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