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他之所以问楚悕“可不可以永久标记”,也不过是想借此展现自己的爱慕心罢了。
而之前同睡的晚上,楚悕被吻得气喘吁吁时,也曾半睁着那双水雾朦胧的眼睛,试图询问梁亦辞“为什么睡觉时不能贴
得更近”。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样挺矫情的。
毕竟缠在一块儿睡,总会有一个人胳膊腿被压住,导致血液不畅通,并不是特别健康的睡眠姿势选择。
然而这夜,吊坠失而复得的喜悦还没褪尽,两人如往常一般各自洗漱后,楚悕就坐在床边等待湿漉的脚变干,眼睛不是瞟向卧室门。
不多时,梁亦辞就坦坦荡荡走进来,反手合拢门,又走过来弯下腰,将楚悕枕头向里侧推了推,多添了个新的。
楚悕抿了抿唇,埋头望向羊毛毯,假装没瞧见Alpha的举动。结果梁亦辞很快走过来,用指骨抬他下巴,低声问:“笑什么?”
“我没笑。”楚悕飞速反驳,笑意却快从眼角飞出来了。
梁亦辞盯了几秒,就俯下/身吻他眼睛,隔了会儿又含住他嘴唇。
相比白天里,楚悕誓要咬肿对方的吻法,梁亦辞的吻就很轻,像一片骚动灵魂的羽毛。
“小骗子。”他说。
他立于楚悕微张的两/腿/间,吻着吻着就想再靠近些,便分开楚悕膝盖,抵在坚硬床沿,用舌尖侵犯楚悕湿热口腔。
或许是身处在卧室的缘故,窗帘又拉得紧,灯光调得昏暗,很适合酝酿暧昧气氛,楚悕很轻易地就被吻成一滩水。
Alpha先含弄他下唇,又撬开贝齿探入舌尖,搅着舌头舔他上颚。楚悕绯红着眼角轻哼着,皎如白玉的脸颊泛起异样酡色。
很快,他手臂撑在身体两侧,不由自主蜷曲脚趾,用脚心轻蹭了蹭梁亦辞裤腿,将梁亦辞睡裤染上几块褐色水渍,又用小腿缠着他往床上带。
梁亦辞没亲太长时间,气息微微絮乱时就停了下来。他在很近的距离里凝视楚悕细卷睫毛,隔了不短时间,才用手背拍了拍楚悕脸颊,笑着让他去床上躺好。
楚悕脖子仰得有点僵,反应了两秒钟“哦”了声,收起腿滚床上去了。
他准确躺在了中线靠右一厘米的位置,脸压着手背,感受着旁侧床垫出现的凹陷,居然升起一种久违的新奇感。
由于天气热,两人并没有准备两床被子,以往大部分时间,他们也是各自搭着小腹就睡过去了。
梁亦辞原本想转过去关灯睡觉,无奈楚悕眸子太亮,湿漉漉的嘴唇也在光下晃眼挠人得很,梁亦辞被闹得心脏突突直跳,只好又凑过去啄了下他脸,说:“晚安。”
等楚悕乖顺闭上眼睛,梁亦辞也把灯关了。没待他转身,楚悕手就伸入被子里,抓住他稍显潮湿的那块布料,小声说:“要不脱了吧,不舒服。”
“……”梁亦辞咬牙,向后缩了缩腿,沉声说,“睡觉。”
鉴于梁亦辞语气有点生硬,楚悕眨眼分析了短暂时间,意识到自己的话的确有点歧义,就补充说:“我只是单纯让你脱裤子。”
“恩,我只是单纯不想脱。”梁亦辞凉丝丝回复,不愿再进行诡异的对话,就伸过手去捂楚悕嘴巴,在他额角处哑着嗓音“嘘——”了声。
这种暧昧的举动很容易让人听话,可楚悕缩了缩腿,蠕动嘴唇含混说:“……为什么不想……”
梁亦辞叹了口气,索性闭眼装死。
“其实没关系的。”沉默良久后,就在梁亦辞以为楚悕睡着了时,对方突然说,“我不是因为你想永久标记我,才跟你冷战的。”
梁亦辞顿了顿,忍不住在黑暗里睁眼,复杂望过去。只见楚悕瞳仁很清澈,清澈得令他有些心酸。
被这双眼毫无保留地盯着,梁亦辞心跳开始变慢,还有点喘不过气。他轻轻收回手,捏了捏被楚悕嘴唇弄濡湿的掌
心,敛眉说:“抱歉。”
“……道什么歉啊。”楚悕有点无奈,赤脚踹了梁亦辞一下。他的力道不重,但梁亦辞下意识用双腿夹住他的脚,不许他胡闹。
梁亦辞闪避开他赤忱的眼,强行按捺住心虚感,低低说:“没什么。”
他补充说:“放心,我开玩笑的。不会随随便便标记你。”
楚悕听罢,动了动脚趾,将脚挪到梁亦辞小腿间最温暖的地方,用足弓踩了踩梁亦辞的小腿筋骨,半晌“哦”了声。
他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梁亦辞用调情口吻问“可不可以标记”时,他总担心对方不够认真。可等梁亦辞语句变得尊重起来,他又开始产生微妙的遗憾。
可能是他还没长大,对爱情太理想化,以至于对伴侣要求太严苛。
他希望梁亦辞能说恰到好处的情话,给感情升温,又不显得轻浮,还希望梁亦辞尊重自己,在他每次说“疼”时及时停下——不光如此,他还希望梁亦辞能在某些事上坚持己见。
他想听梁亦辞说“我真的想要永久标记你,你告诉我该怎么做”,而不是直接放弃说“放心,我不会标记你的”。
楚悕想着想着,都快被自己无理取闹的想法气笑了。
他伸过手去拉梁亦辞衣领,脑袋埋在梁亦辞胸前,用鼻音闷闷道:“这些事以后再说,先睡吧。”
梁亦辞“恩”了声,松了口气似的揉着楚悕的黑发,很快便陷入梦乡。
由于睡姿别扭,楚悕睡得不是特别熟,迷迷糊糊寻觅睡意时,还在考虑两人冷战的事。
其实事后回忆一番,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
毕竟,情/欲上头时不知轻重这件事,其实是所有Alpha共通的毛病。况且是楚悕自己先选择隐瞒“被临时标记会很疼”这件事的,不能全怨梁亦辞。
或许恋爱中的人总会忍不住想太多、说太少,渴望不表达就能被对方事无巨细感知到。
楚悕觉得自己不会说话的毛病,有时候就像动物界的低等生物。同梁亦辞生气时的他就是一只乌贼,气呼呼用喷墨行为表达“不跟你玩了”的讯息,可惜梁亦辞是别的生物,只会用耳朵听,不理解被涂了满脸墨汁是为什么。
虽然楚悕竭力抑制自己无理取闹的可能性,但鉴于梁亦辞总是话说得好听、做得太少,楚悕始终没办法安心,就更不愿意先拉下脸来求和。
但今天在外面,他由于骤起的嫉妒心与梁亦辞接吻时,尝到对方干净口腔里只属于自己的味道,突然又释怀了。
他觉得自己的喜欢比梁亦辞更多,其实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就连最精妙的实验也会有误差值,随时波动的爱情更是不可能做到情侣间的爱完全相等。
至少梁亦辞还是在乎他的,楚悕想。
新区科技发达、生活便利,有梁亦辞的家人与伙伴,而旧区只有楚悕一个人。
梁亦辞却还是千里迢迢赶来旧区找他。
经过这么长时间,梁亦辞除了从他身上讨走喜欢,也没再试图讨要别的东西,没看出有什么不好的目的。
今天回家路上,楚悕脖子绯红,梁亦辞嘴唇糟糕。他俩这种身份不方便以这副尊容在大道上走,就挑了僻静的鹅卵石路,走着走着就牵起了手。
接吻太久的屏息行为令楚悕头昏脑涨,鹅卵石有点硌脚,却正好避免他踩得太飘飘然。
他边向前走着,边欲言又止地思索:梁亦辞胳膊上那份其它Omega捎带的气味,其实挺浅的——正常社交时同人握个手,其实也有可能沾上,不至于为此严刑逼供。
然而,虽然他面上浅淡,一声不吭,梁亦辞还是透过他时紧时松的握力,判断出来他心情复杂。
楚悕想得太投入,差点走错路,梁亦辞就用力拉了他一下,楚悕依照惯性向后倾了倾,赶紧抓着梁亦辞手臂站稳了。
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做错路,很迷茫地望向梁亦辞,结果梁亦辞就盯着他笑了。
“这么在意的话,怎么不继续问我?”梁亦辞缓慢说着,突然抬手捏了捏楚悕的脸。
楚悕没躲开,只是张了张嘴想说“我没在意”。随即他又觉得口是心非的样子太明显,挺没意思,就泄气般选择了沉默。
“我的确去见了别的Omega,回来得太急,就被你察觉到了。”梁亦辞有条不紊地承认罪行。
“……”楚悕被对方的坦诚弄得有点词穷,只好装作没听见,继续用指甲轻压在梁亦辞手背上,压出几个可爱的月牙印。
梁亦辞用海蓝色的眼仁笑望向楚悕,牵着楚悕的手抬起来,趁机吻了下楚悕手背,继续逗他:“想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吗?”
“没兴趣。”楚悕蜷了蜷手指,飞速回答。
他欲图甩开梁亦辞的右手,结果梁亦辞握特别紧,就好像和楚悕的握手机会是需要投币换取的,而梁亦辞偏偏是个吝啬的穷光蛋,只好用卑鄙手段将仅剩的握手时间无限延长。
“他曾经被寄送到我家一小段时间,后来我把他送走了。”梁亦辞说,“新闻里说的那些Omega也是如此。我与他们都没有任何实质性亲密关系,时机得当就会把他们全送来旧区,除了你无一例外。”
楚悕听多了梁亦辞的浪漫话,却觉得现在的他说话时的口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正式,就缄默着没有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