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长老投敌时的叫骂侮辱声,仿佛依旧声声在耳,还在主殿上空飘荡着。
“就算是欺师灭祖又如何,所谓的名门正道也不过就是一群伪君子罢了,那天清子老儿只不过比我早入门一年,平白无故捡了个师兄的称呼,凭什么就得一生一世都压在我头上?”
“师父他老人家当年仙逝的时候一定老糊涂了,竟是把掌门之位给了那老奸巨猾的伪君子,从此我就只能在他手下干活,师门中所有的修炼资源都得向他倾斜,不然拥有渡劫期修为人早就应该是我!”
“现在天清子也盍师父一样,早就老糊涂了,带领着门内精英弟子说是去抢仙器,结果抢回来个什么东西?白白折损了弟子们的性命不说,甚至还纵容一个新来的后辈爬到我的头上。”
“那新来的客卿身份底细众人皆一无所知,天清子却纵容呀打伤我的弟子之后又将我重创,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太虚门内的防御空虚消息,就是我透露给魔域又如何?一切不过就是成王败寇罢了!”
当时,南华长老就在门内所有弟子的眼前,洋洋洒洒发表了这番欺师灭祖的言论,随后就带着整个南华一脉投入了魔域,转头便开始杀戮同门。
整个南华一脉的弟子呀!甚至是掌门一脉那个因为残害同门,所以早已被废除亲传资格的三徒弟杜惊,也追随着南华一脉投靠魔修。
那时本就是处于下风的太虚门,顿时被这件事打击的士气萎靡,弟子们几乎个个垂头丧气、魂不守舍。
如此大规模的投敌,就算太虚门撑过了魔修入侵这一劫,只怕也要在修真界内留下笑柄。
如此一来,士气萎靡的太虚弟子们更是节节败退,差点就真的被魔域一举拿下,彻底灭门。
“唉!”
药谷峰长老一声长叹,打破了现下沉闷的氛围,引得另外几人向他看去。
他微咳一声,道:“不管怎么说,今日我们太虚门,总算是度过一劫,也算是一件幸事。”
“啪!”
一旁的紫霞峰长老一听这话,气得顿时站起身来,猛地一拍桌面:“有什么可庆幸的?庆幸我们太虚门内出了那么多叛徒?”
紫霞长老乃是一名女修,生的小巧玲珑、面若桃李,却偏偏天生一副暴脾气,嫉恶如仇又心直口快,对于那些南华一脉的叛徒自然就更是没什么好话。
她狠狠地揪住身旁的桌角,气得将那一角上好的木料攥成粉末,面上浮起一层淡淡的薄怒:“如果不是那些叛徒走漏消息,如果也不是那些叛徒临阵倒戈,向同门举起屠刀……”
她猛地一抬手,恨恨的将整个桌面砸得粉碎:“如果不是那些叛徒,我门下弟子也不至于落得如此节节败退的局面。”
众人听罢,不由得默然。
一旁的铸机长老郁闷的叹了口气,却又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可我始终不明白,那些魔头马上就真的要将我们逼入绝路,可为什么偏偏又在最关键的时刻放弃了?”
当时情况危急,魔修和叛徒在玄瑒的带领下步步逼近,所有太虚们长老和弟子人人带伤,全都被逼退到后山,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结果,魔君玄瑒不过就是在这期间去了一趟掌门的藏宝室,之后就满面铁青的走出来,一言不发的命令所有魔修撤退。
当时还有几个魔修不愿就这样离开,却被玄瑒当场一掌劈死。
当时所有魔修都被自家君上吓得噤如寒蝉,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违背,于是就这样撤离了原本就要唾手可得的太虚门。
太虚门就这样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谁也不知道,魔君玄瑒究竟在掌门的藏宝室内看到了什么,所以才如此匆匆离开。
“事后,有谁去过掌门的藏宝室内查看过?”之前最先开口药谷长老再次问道。
铸机长老抬起头,眉头依然紧皱,说道:“我去看过,室内其余的灵器灵宝都不少,却偏偏少了一口棺材?”
“棺材?”暴躁的紫霞长老也不由奇怪的问道。
药谷长老一旁为她耐心解释道:“就是当初掌门外出抢夺仙器,回来时携带的那口棺材。”
紫霞皱起眉头:“难不成……那口棺材便是掌门抢来的仙器,玄瑒那魔头也正是为了这个仙器而来的?”
“哈,仙器?棺材?”
静乐峰长老向来喜欢与她作对,如今听她这样一说,当即便毫不客气的讥讽起来:“门内上下皆知,那仙器明明就是掌门带回来的那柄剑,怎么可能是一口棺材?”
“如果掌门带回来的就是仙器的话,那一日掌门不但带回来了棺材和仙剑,还带回来了新来的那个客卿长老,按你的逻辑,那秋长老也是其中的一个仙器不成?”
听着静乐长老的冷嘲热讽,紫霞长老顿时眉头一蹙、双眸一瞪,反呛过去:“静乐师兄这般博学广知,师妹佩服,那不如师兄来解释一番,为何那魔头别的都不拿,偏偏拿走了那口棺木?”
“你——”
静乐长老刚想再反驳回去,却被年岁最大的无忧长老拦下,将他与紫霞这对冤家对头分开。
无忧长老垂着眉眼,只是格挡在他们二人中间,叹息道:“算了,现在太虚门刚刚遇过一场劫难,之后需要处理的麻烦事情还多着呢,掌门也马上就要回来了。”
“你们两人就都少说一句吧!”
听着无忧长老的劝导,静乐与紫霞方才不甘不愿的闭上嘴,满腹郁气的坐回原处。
就在主殿内诸位长老争吵之际,谁也没发现,有一道虚晃的身影,轻易地便绕开巡逻的众弟子,轻车熟路的直奔掌门藏宝室而去。
掌门藏宝室内原本的禁制,早就在魔修入侵的时候被破坏殆尽,如今太虚门还没来得及将其补上,所以当这个身影晃进藏宝室时,太虚门内没有一个人有所察觉。
玄瑒手中斜拿着一柄破旧的伞面,青色的衣衫处处破损,露出的手腕和面颊上到处都是细细的伤痕,恍若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一般,悄无声息的潜入进去。
突然,他便听到暗处一个声音缓缓道:“你回来了?”
玄瑒猛地听见这个声音,顿时身形一滞,片刻后方才恢复如常,将自己向来不离身的纸伞悄然护在身前,面色如常道:“不愧是天外之人,吾还未泄出一丝声息,已被阁下发现。”
“哼!”
暗处那人一声嗤笑,缓缓从黑暗中走出:“即便你已是这凡间界顶尖的高手,但在我眼中,你敛藏气息的功夫,简直粗糙的就像是一个刚刚入门的学徒。”
“比起当年自创一界的古魔来,你实在是差得远。”
堂堂统领一方魔域的魔君,被人当面如此轻蔑,玄瑒面色却无一丝改变,只是笑道:“古魔?”
“阁下是说,当年开创魔修之路的万魔之祖,万年前早已飞升得道的古魔?”
“古魔乃是早已得道之人,传闻中魔界的魔尊,吾不过统领了凡间一方小小的魔域,至今尚未飞升得道,自然无法与万魔之祖相提并论。”
他垂下手中的伞面,一双眼睛隐晦的观察着面前之人:“而吾也不知,能够随意评判古魔的人,又将是何方神圣?”
隐藏在黑暗中的人笑了一声,道:“你这凡人倒是胆子不小,自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便一直在明里暗里的探究我的身份,真是野心不小!”
玄瑒垂下眼眸,淡淡道:“阁下说笑了,从头到尾,吾与阁下也只不过见了两面而已。”
“况且阁下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威胁吾替你去办事。那么吾认为,阁下多告诉吾一些飞升之后的天外之事来做酬劳,实在是太划算不过。”
暗处那人听罢,终于冷笑一声,缓缓走出来,慢慢显露出身形。
身形高大、散发微卷,金冠额饰,衣着狂放,脚上趿着一双木屐,面上永远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戏谑表情。
正是混沌神尊阳旭。
阳旭低下头,眯眼看着自己面前的玄瑒,犹如俯视着一粒尘埃:“你这凡人竟然还敢与我谈报酬?我嘱咐你带来的人呢?”
面对着他的目光,玄瑒即便面上强撑着,眼瞳却依旧忍不住颤了一颤。
自从遇见这个自称天外之人的男子,他就再也没遇上过一件好事。
当初玄瑒之所以费心费力支开天清子,的确是打着一举吞并太虚门的划算。
之前他也曾想要诱拐仙灵回魔域,但是最初一交手,他便已察觉出,仙灵的实力胜他太多,他单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如愿,所以才不得不放弃。
后来他从自己下属口中得知,当初在众门派在争抢仙器的时候,秋宸之最初确实被发现沉睡在一口棺木中。
凭着自己的直觉,玄瑒认为这口棺木就是克制仙灵的真正法宝。
被抢回去的一切仙器都被藏在太虚门的藏宝室里,只要拿下太虚门,那么藏宝室内的棺木自然也就是他的。
到了那时,他既灭了心头大患太虚门,又可以想办法用棺木捕捉到仙灵,双管齐下,两全其美。
可是万万没想到,等到玄瑒好不容易攻破了太虚门,进入了藏宝室,眼看一切都要到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