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一片嫁衣上,金丝针线勾绣着的凤凰在指尖轻挑把玩,宛如活了过来,一双凤眸清亮有神,似乎下一刻就要挣脱束缚,展翅翱翔九霄之上。
“我可以渡你吗?”清冷的声音染了暖意,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又似在心里重重提了一笔,她微愣了下,睁开眼,宋辞眼尾泛红桃花粉面,哪还有往日的清冷自持?
可以还是不可以?她脑子里晕乎乎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宋辞便低头认真的勾弄着盘扣,素白的指尖滑过领口,有些许凉意,她情不自禁缩了缩身子,偷偷睨了眼宋辞低垂的眉眼,心脏扑通乱跳。宋辞牵起她的手,一起放下了床幔,它飘飘荡荡落下来,遮住了她眼前最后一丝烛光。
黑暗中,唯有宋辞是她的依靠,可以缓解她心头的不安,凤凰携了一身朱红色喜意从帷帐里飞出来,她闭上了眼,将身心全部交付在宋辞手上,与她一起共沉沦。
她醒来时,东方早已大白,想到自己因为一场梦境贪睡,脸上的潮红未褪去,反倒又添了几分。
墨梨在伺候她梳洗的时候,说到清心禅师入府探望宋辞,沈清洛唇边笑微微僵了下,“已经去了吗?”
墨梨点头,门房听闻是来拜见驸马爷,二话没说请了进来。实在是那次的惩罚太狠了,府里上上下下都长记性了,饶是墨梅姑姑在那一次之后,对于驸马爷和公主之间的事情也不再多言了。
“那你手脚快些,等下本宫也过去见见清心禅师。”
沈清洛眼中划过丝丝冷意,她付出了那么多,宋辞好不容易脱离了那深山古寺,她不允许任何人拉他回去。
清心禅师来此,意欲何为?沈清洛不知,做了最坏的打算,在出发时,让墨荷戒备起来,府中府卫全部出动,务必使整个长公主府密不透风,任何出入情况都逃不过眼睛。
宋辞也不知道主持为何来见她,欣喜之余还有些忐忑,她不可能瞒沈清洛一辈子,她的身份早晚都会暴露的,若连累了慈恩寺,她万死难辞其咎。
草鞋上还沾着晨间的露水,清心禅师的白花花的长眉上凝结着薄霜,宋辞起身将他迎入静室,沏上一壶热茶驱寒。
“老衲今日路过此地,顺路过来看看施主,”上了年纪的清心禅师,精神甚好,慈眉善目他宽厚一笑,整个室内都显得宁静祥和。
宋辞低低的嗯了声,这如同对待香客的态度,让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晦涩深奥的佛经是主持他不厌其烦教导,讨论佛法时他们也亦师亦,却似在一夕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心里清楚这样做最好,临到这一天时却不太愿意接受了。
“你可知老衲为何让你来这景华长公主府上?”清心禅师笑问,宋辞摇头,她相信主持不会害她,所以那时她虽有疑惑,再加上沈清洛的逼迫,便同意了。
“你现在可想离开?”清心禅师又问,他面上始终挂着笑意,宋辞猜不透也看不出来他是何意。
她来不及想明白,外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她的心顿时提了起来,门外的人也站定了步伐,神色晦暗不明。
清心禅师饮了口茶,笑容渐深,他道:“若想,大婚前便来寺里一趟,老衲送施主离开。”
宋辞微微点了点头,她不会离开,便是让沈清洛听到这些话,也不觉有什么,她是问心无愧的。
清心禅师放下手中茶盏,不紧不慢的起身道:“老衲还有事,告辞。”
他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无须再留了。
宋辞送他出去,沈清洛就在楼下站着,简单与清心禅师打过招呼后,她便与宋辞并肩而行。
今日虽不是阴雨天,罕见的晴日里冷风萧萧,她挽着宋辞逆风而行,风吹的她衣袍纷飞,她走的有些吃力,目光落在清心禅师的背上,越来越委屈。
这个狡猾的老和尚,不干些好事,总在算计她……
清心禅师似有所感,回头朝她笑道:“鄙寺的许愿树很灵验,公主若得闲,可与宋公子一道去树下祈愿。”
“本宫无所愿,便不去了,”沈清洛侧眸看向宋辞,眉间堆满了愁绪,她道:“宋辞,你可要去?”
宋辞摇了摇头,在清心禅师转过头时,她歪着脑袋凑近沈清洛耳边,低声道:“不去,我可没有香火钱去捐。”
沈清洛登时便笑了出来,宋辞眼疾手快捂上了她的嘴,面上惊慌未定,沈清洛满是笑意的眼睛便望着她,指了指自己腰间的荷包,宋辞摇了摇头,唇边笑意浅浅,她只是逗沈清洛开心的。
却不知沈清洛腰间的荷包,里面也是没有银子的,她是公主,哪里轮得到她随身携带银钱?
但荷包里的东西,宋辞拿着它可以换太多的银钱了。
待清心禅师离开后,沈清洛将腰间的荷包取下来,递到宋辞手中,她平静的声音里藏着期待,“宋辞,你看看这是什么?”
听到她的话,宋辞低头细细瞧了瞧,才小心翼翼的去打开,一段红线匝好的青丝出现在眼中,她不解的抬起了头,沈清洛看在眼里有些失落,却也明白不怪宋辞,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忘却也是人之常情。
她伸手从宋辞手中拿了回来,重新系在腰间。
宋辞想问沈清洛可是欲与她结发,却在出口瞬间咽了下去,她并非沈清洛良人,此等夫妻恩爱之事,她……便不插足了。
沈清洛不知她所想,牵着宋辞去书房,将私印找出来递给了她,“你放在身上,需要银钱了可随时拿着它去私库取用。”
宋辞摇了摇头,“我不需要。”
“宋辞,你且收下,”她望着宋辞的眼睛,很是认真道:“我的就是你的。”
“胡闹,”宋辞心中感动,但并不赞同她的做法,“私印乃贵重之物,万不可给别人。”
“你怎会是别人?”沈清洛摩挲着荷包,因着羞涩,笑容又有些含蓄,“你我早已结发为夫妻,还分什么你我?”
宋辞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低头眼睛便死死黏在那荷包上,看的沈清洛有些害羞,指尖不自觉颤了颤,却是没有躲开。
记忆中,那一年母妃去了,父皇将她从冷宫中接出来,又请了德高望重的清心禅师来为她诵经祈福去去晦气。
宋辞便是在那一日被批命与佛有缘,性情淳厚的小公子第一次不愿听父母的话,被气极的宋将军用鞭子抽打,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也没有点头应下。
倒是吓到了她,她去求高高在上的父皇,父皇冷着脸不为所动,她去求慈眉善目的清心禅师,禅师也只望着宋辞含笑不语。
她看着那鞭子越抽越急,白袍上渗血的鞭痕越来越密,吓的哭出了声,边哭边喊宋辞答应下来……
宋辞被清心禅师剃度时,她也在场,只是被墨梅抱在怀里,拦着她不让靠近宋辞。
“这里面有我的发?”宋辞抬眸看她,情绪隐隐有些激动。
沈清洛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嗯了声,“你母亲收拾它们的时候,我要了一些,留下来做个念想。”
她那时想着宋辞肯定是舍不得一头好看的头发,便想为他保存着。后来知晓了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便剪下了自己的青丝,与它们一起缠绕在一起……
宋辞忽然捂着脸笑了,笑着的时候眼眶却湿润了,沈清洛心口猛的一痛,神色掩不住的慌乱与愧疚,“宋辞……”
她唤道,眼中愧疚与心疼满满,宋辞转过身打算离去,她不愿让沈清洛看到她狼狈的一面,心中的伤痛,她独自舔舐即可。
沈清洛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 ,“对不起,惹你伤心了……”
腰间那双手无法忽视,宋辞眼中的悲戚渐渐化为冷意,岂止是伤心?她好恨自己,连去祭拜都不能……
“松手,”宋辞的声音有些冷,沈清洛身子一僵,缓缓放开了手,眉目间皆是哀戚,“对不起……”
她原以为宋辞深明大义不会怪在她身上的,却是她天真了。
“我……”熟悉的疼痛席卷周身,宋辞脸色一白,用尽力气往外走,刚走出门,便再使不上力气,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院中的落叶飘飘然落在她的脸上,她眼前一片恍惚,在陷入黑暗前,她看到神色慌张的沈清洛出现在她的上方。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宋太医……宋太医……”
沈清洛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催着侍女去喊太医,她则固执的想拉宋辞起来,可软了手脚使不上多少力气,几番尝试后耗尽了力气,她一脸悲痛的跌坐地上,拥着怀里的宋辞,哭的不能自已。
老胳膊老腿的宋太医近乎是被侍卫架着过来的,看到沈清洛的模样,险些以为宋辞去了,心里一咯噔,手颤颤巍巍搭在宋辞脉上,沈清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堪堪将哭声咽下喉,目光专注的盯着宋太医。
宋太医神色几经变化,良久,他收回了手,沈清洛趁机忙道:“你可有解毒的方法?”
“臣无能,不过,宋公子突然晕倒,主要原因并非只因为那奇毒,”宋太医在心中止不住唏嘘,他原以为是郎才女貌的金玉良缘,却不想,颇为看好的少年郎翩翩竟是女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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