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老板,再给我两瓶可乐。”江沅回头,拿微信扫了一下摆在柜子上的二维码。
老板笑呵呵问:“可口还是百事?”
“可口。”
江沅把其中一瓶可乐递给朔北,拔腿走向斜坡。
这地方有些绕,他们转悠了两圈,才找到上去平台的路。都是些老房,没有电梯,楼梯被上上下下的住户踩得没了棱角。一层楼就两户,5-2在左边,走到门口后,江沅正等着朔北带他直接进去,冷不防听见里面传出了声音。
是女人的声音,如果要更加细致描述,那就是——女人啜泣婉转的叫/床声。
江沅:“……”
“你怎么看?”朔北问他。
“我能怎么看?”江沅瘫着脸,语气平直无波。
“随便说点你的想法。”朔北道。
江沅陷入沉思,良久,试探性给出一个回答:“叫得一般?”
朔北没好气拍了下江沅脑袋,“我问你这个了吗?”说着说着,他又想到什么,脸黑了下来:“什么叫‘叫得一般’?,你还有过对比?”
“就算有过对比,也没什么吧……”江沅撇开脸,低声嘀咕,“原来你这么保守的吗?”
“是,我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古板。”朔北板着脸道。
江沅“啧”了声,无所谓地摊开手:“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话音刚落,朔北猝然伸手,扣住他的腰,将他拉到自己身前。
朔北鼻尖抵着江沅的鼻尖,深黑的眼眸里交织着灿烂阳光和面前的青年,眸光静谧无声,像是一条细细流淌的河。朔北就着这样的姿势凝视江沅片刻,压低声音说:“可你刚才给我买水,早上还煮了早饭给我吃。”
语气还有点儿委屈,好像被江沅始乱终弃了一般。
这时,楼上传来开关门的声音,江沅跟被偷情被撞破似的,一把把朔北推远。
一位年迈的奶奶捧着簸箕下来,看见杵在5-2门口的朔北和江沅,好奇问:“你们……是找人吗?”
江沅摘掉太阳镜,对她乖巧地笑了笑:“对,我们来找刘小永,奶奶你认识吗?”
“他啊,以前就住在那屋子里。”奶奶抬手指了指江沅他们身后,“但前几天,那儿来了新租客,估计已经搬了。”
“原来是这样,谢谢您。”
“嗨,不客气。”奶奶朝他们摆手,扶着栏杆继续下楼。
屋里的人也因这段对话消停了会儿,但没过多久,又再战起来,女人哭着求饶,可总是话到一半,就被堵了回去。
江沅觉得辣耳朵,戴上墨镜、赶紧下楼。
“我刚才想问你的,就是这个。”朔北慢条斯理跟在他后面,脚步声几不可闻,“刘小永是租的房子,他死后,租房合同不再有效,所以房东应该是把房子又租出去了。”
“那刘小永的东西总有人收吧?是他家里人?他会不会把‘盗墓’的想法告诉家里人?”江沅有了个猜测,“咦,又或者说,他的‘盗墓’行为,会不会和拍到月之木有关?”
但一直等到这一层阶梯走完,江沅都没听见朔北的回应。他不由停下脚步,回头一看,这人站在楼上,目不转睛注视他。
显然,朔北还在在意之前的对话。
江沅叹了一声气,无奈道:“你知道,花甲是只母猫。多年之前,它还没绝育那会儿,发过一次情,成天喵喵喵喵直叫唤,高低起伏、有抑有扬,我个人认为,花甲那时候的叫声,比刚才听见的好听。”
第43章 chapter43
chapter 43
这片区域都是老房子, 之字形楼梯来回向上延伸,不住人的那一侧墙壁石砖砌成条状, 每条之间大概有五六厘米的间隙,上午浮金般的阳光透过这些间隙淌进来, 和石砖投下阴影一起,在朔北考究的衬衫和休闲裤上印下一道接一道明暗相间的条纹。
听见江沅的解释, 他眉梢慢条斯理挑了一下,然后:“嗯哼。”
江沅:“……”
嗯哼?
你嗯哼个什么劲儿?
太眼镜镜片之后,江沅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转身继续下楼。
“这里人杂, 不是讨论案情的地方,我们回酒店再说。”朔北三步两步追上江沅,拉住他手腕, 压低声音、语速飞快。
话音落地,明晃晃的日光轻微波动一瞬, 两个人同时从原地消失。
半秒不到,江沅被朔北带回套房客厅。
他抽走自己的手,冷哼:“走路快了不起啊?”
“就是了不起。”朔北在他身后轻声回答,继而一声清咳,转移话题:“如果刘小永的目的是盗墓,那么出行避开监控路段, 再自然不过。而且拍照当日, 他没有用app叫车, 出行都是公共交通和路边拦车, 这种情况很难查,也可以作证。综上所述,当天去‘盗墓’的可能性很大。”
江沅瞪他一眼,调出刘小永的资料。
之前听刘局说这个刘小永的社会关系均不涉及特殊能力行业,于是没有过多关注,现在看来,得慢慢翻找。
看了一会儿,江沅开口:“盗墓是违法的事情,刘小永很清楚这点。他父母都是农民,不在X市,两者离得很远,这样说起来,他应该不会把要去盗墓的事情告诉家里人……他有个女朋友,叫周燕,在市四十九中读书……等等高中生?我去,他二十多岁,找个高中生当女朋友,啧。”
“拍照当天,他的行程之一就是去四十九中找女朋友。”朔北说,“或许这女孩会知道点什么,我们去问问。”
说着,朔北便要行动。
“等会儿去。”江沅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一手拉住朔北,右手单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字,很快一敲回车,把搜索出的东西摆到朔北面前——是四十九中的相关介绍,非官方,百度贴吧产出,学生亲自发帖述说,可信度很高。
“这所中学是封闭式学校,位于近郊,附近没有任何娱乐设施,逃课不仅难,而且出去后找不到乐子,所以学生逃课率相当低,我们大概率能在学校找到这姑娘。但是——现在是早上十点,正常学生都坐在教室里上课。你用什么理由把她叫出教室?”
“就算叫出来,也要通过科任老师或者班主任,到时候都知道我们把她叫出去了,吃瓜群众们旁敲侧击一打听,对人家小姑娘影响非常不好。”
朔北作为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古董,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却是没有经历过十二年义务教育,更鲜少接触学生学校,一时根本没考虑到上课作息这一层面。
再者,他从没想过这会对刘小永女朋友会造成什么影响。他们查刘小永及所拍照片的事情被越多人知道,真正拥有月之木的人得到消息,就会变得紧张,而人一旦紧张,随之而来的,往往就是破绽。
但朔北什么都没说,垂眸扫了眼电脑,目光落到江沅抓住他的那只手上。江沅肤色很白,手指细长,骨节分明,很适合摆在琴键或者琴弦上。
江沅没注意到他在看哪儿,松开手继续说:“等午休,那时候人要么待在宿舍,要么逛操场压跑道,人非常散,那时候比较方便。”
“嗯。”朔北别开目光,指尖缓慢动了动。
江沅把电脑挪回自己面前,开始查四十九中具体的作息表,“他们11:50下课,我们11:40去。资料上没有周燕的年级班级,可不可以让总局那边再查一下?”
“可以。”
朔北找了局里的信息技术人员,大概半分钟,那边就发来了资料,并附带一份课程表。
“周燕今天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我们十一点过去。”朔北说。
江沅没有异议。
他又看了看和刘小永来往比较多的人,发现都是些酒肉朋友,情谊比塑料还假,刘小永死之后,连葬礼都没去参加。这种表面朋友,刘小永如果不蠢,不可能把“盗墓”这种大事情告诉他们。
“希望他女朋友能真知道点什么。”江沅低声嘀咕。
“辛苦你了。”朔北坐在江沅身边,下意识抬手揉他脑袋,“如果周燕那边没有有价值的信息,就用追踪术。有一种方法,可以呈现出死者生前的踪迹。”
江沅啪的一声打掉他的手。朔北说的追踪术,江沅在藏书馆古籍区找书时翻见过,显现死者生前痕迹,尤其是过了头七的死者,需要以施术者心头血为引,非常耗费心力。
打完了朔北,江沅垂眼道:“没必要,如果从刘小永身上查不出线索,那么一定可以在别的地方,找到月之木的踪迹。”
“江沅,你在心疼我?”朔北慢慢扬了下眉毛,凑近身边的人,低声问。
“不,我只是刚才想到了个损招。”江沅面无表情往沙发另一边挪动。
朔北没跟着凑过去,偏头望定江沅,饶有兴趣地说:“说来听听?”
江沅轻声道:“月之木嘛,我手里也有一截,大不了,我抢先一步把X市地底所有灵气给吸收掉,让拥有另一截月之木的人狗急跳墙。”
“这招挺妙的。”朔北笑起来,但紧接着,跟了个“但是”:“但是你把月之木吸收的灵气送还回去后,又会虚弱一段时间,所以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