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越发不想吃了。原本从下面上来就想第一眼看见沈嘉柔,可到现在,人影子都不见半个,也不知道被段成瑞拉到哪里去说话了……他们又在说什么呢?
人群里,各人的表情都有各人的样子,纷纷杂杂,充满喜悦和劫后余生,唯独是于小葱一人的侧影,透着落寞和难过,沈嘉柔站在那里瞅着于小葱的样子,心里莫名就揪了起来,眼尖的发现她的手被绷带缠得紧紧的就大步跑了过来,人还没站稳就问:“你伤着哪里了?是不是砸到脑袋了?怎的这样傻傻的?你哪里疼?手怎么伤成这样啊?”
于小葱看着她,莫名的,那对乌黑的眼珠子里就透着一股埋怨,就像是主人走远了它找也找不到的一只可爱而真挚的忠犬,沈嘉柔看着更是心疼的不得了,“是不是别人都有妈妈来看,你没有,你就难过啊?”于夫人是不可能来这里的,于小葱该知道。
“哼嗯。”于小葱转过身去不理会沈嘉柔,沈嘉柔急死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我的小祖宗,是不是冻着了?刚才拖那么大的木头,你是不是淌了太多汗,受冷发烧了?你说话啊,怎的不说话?”
于小葱任由她问着,就是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的开口问道:“你去哪儿了?”
“段成瑞来找我,我给了他一巴掌。”沈嘉柔回答道。
于小葱背着身站起来,心里没刚才那么难过,那么的若有所失了,她正准备转过来和沈嘉柔说话,就瞧见不远处的段成瑞正张望着这边,脸上还真有一个巴掌印子,于小葱皱着眉头,沈嘉柔走过去,两人面对面,“你是怎么了嘛,对不起啊,我应该留在这里,等你上来,就要照顾你的,你今天可是大英雄。”
“……”英雄又怎么样,段成瑞一来,你就跟他走了,于小葱不说话,就感觉有什么比火山熔岩还要猛烈的东西开始向脑子里涌,好像要冲开喉舌,直直的蹦出来,她忽然想对沈嘉柔斩钉截铁的说些什么,她望着沈嘉柔,生平第一次……要说点什么……“你……你……你让他……你……让……他……”
于小葱又看了一眼段成瑞,她觉得头疼而厌恶,她又看了一眼满怀关心的望着自己的沈嘉柔,沈嘉柔这才注意到段成瑞跟过来了 ……于小葱后退了一步,她握紧拳头,冷冷的对沈嘉柔沉声命令道:“你让他滚。”
“……”沈嘉柔只觉得后背好像被电了一下似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些零星的画面,比如她和段成瑞开始交往的时候,于小葱每次在段成瑞来找她的时候,都会露出这样类似的眼神,只是次次都这么盯着她,然后僵硬的说一句,那你和他去玩吧,玩的开心,沈嘉柔产生了某种非常明确的感觉,以往那么多次,于小葱最想说的其实是这句话——你让他滚。
——终于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于小葱甚至有点晕眩,从前她觉得她没资格让沈嘉柔叫段成瑞滚,通常滚的合该是她自己。
“好。”沈嘉柔没有思考什么,点头答应了,她走过去和段成瑞说了几句话,段成瑞就气急败坏又咬牙切齿的走了,等她回来的时候,就见着于小葱坐在板凳上,咕咚咕咚的灌着饮料。
“别喝了。我给你喂饭,喂点热汤,你别再喝这么冷的饮料。等一下。”沈嘉柔又去领了一份盒饭,还提了一盒热腾腾的鸡汤过来,两人坐在帐篷里,也没有说话,沈嘉柔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喂着于小葱吃饭,默契的为她擦拭嘴唇,默契的吹一吹过烫的汤水。
没一会儿,刚才看上去完全没食欲的于小葱吃完了一整份盒饭,喝完了大半壶的鸡汤,精神比刚才好了很多,沈嘉柔又拉着她到她的老爷车上。
“我给你一下里头的贴身衣服,里头都是汗,这么捂着,我怕你着凉。”沈嘉柔拿出了一套冬衣冬裤,是按照于小葱的尺寸买的,“刚才回来在路边小店买的,质量不怎么好,你勉强穿穿,回家再换。”
“噢~”于小葱抬手让她换衣服,狭小的车内,沈嘉柔换的很小心,生怕捧着她伤着的手,两人时而万分贴近,时而又拉开距离,一件衣服,换的于小葱心脏砰砰跳,今天沈嘉柔头一次听了她的话,居然真的让段成瑞先离开。
“好了,我给你套上大衣,你表姐说,待会儿你要受访,晚上你是回家,还是去我那儿,让我照顾你,这几天你恐怕都不方便的?”沈嘉柔摸摸她的额头,问道。
“我……我……去你那儿,家里没人照顾我。只有你了。”于小葱低着头说完这句话,沈嘉柔笑了,“不和我生气了?你现在和嘉音一样,提到段成瑞就一鼻子火,哎。”沈嘉柔拧了拧于小葱的鼻子,“快出去接受采访吧,我在车里等你。”
Banbucai Wiory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最近是白天抽得好一点,晚上抽得厉害一点。所以爬过来发文。
大家都勿忘撒花留评哇~笑。某读者是看到现在才晓得是本猜写的文呢,有读者和她一样咩?很好奇呢,如果把我写得三个文放在一起,完了作者名字抹掉!会有人能感觉到这三个迥异的文都是我写的吗?
第07章
等于小葱出了车子,沈嘉柔就拿起电话,拨通了段成瑞的号码,说:“我不会达成庭外和解,我一定会和你的妈妈打好这场官司,你说得条件确实诱人,但我不接受。除了相应的赔款,你的妈妈必须登报向我道歉,我,沈嘉柔,不会向她低头。”
那头的段成瑞停了车,反问道:“你打官司就是要钱补救那个什么葫芦茶园,我给你钱还不行吗?你就不要和我妈再这么闹下去了。好不好?”
段成瑞今天来找沈嘉柔,只不过是拿着葫芦茶园的这场官司做幌子,他只是在电视上见到了沈嘉柔,就想跑过来见见她,但真见完了她,又被她气得半死。
“你怎么不去劝你妈,让她不要和我闹下去,麻利的和我打完官司,赔钱道歉,一个人做错事情,总该受到点惩罚才对,你妈妈不仅不认错,还到处给我找不痛快?我不是圣女,你妈妈这是挑战我的极限,你还妄想我委曲求全,段成瑞,你这是下作。”
“你说什么!???我……沈嘉柔,葫芦茶园本来就不景气了,我妈不过是想做好,可是人做事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成功,做砸了也是常有的啊,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把责任都推给我妈妈,你才是下作!!”段成瑞气得想吐血,又觉得这样的沈嘉柔时刻都在挑动他的神经,让他不敢再像昨日那样爱她,又对她恨不起来。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你们是真正一家人,怪不得我总是无法融入你们家呢。听好了,段成瑞,这事儿,你最好别管,还是玩女人是你的专业。”沈嘉柔挂了电话,她现在情绪平静了,段成瑞开出的金额确实相当靠谱,可惜沈嘉柔不打算给段夫人台阶下,葫芦茶园这场官司,即便输了,剩下的钱她拿不到一分也无妨,她要赢了自尊!
在段成瑞眼中,或许这样的沈嘉柔就是最毒妇人心,而在沈家人眼里,一个人应该要晓得不争馒头争口气的道理,尤其是他们沈家的人,受尽了世态炎凉、家道中落的苦,更是要活出一股子气节,否则在小燕州,哪里还能再抬起头来呢?
所以,沈嘉柔和段夫人对簿公堂这件事,就连一向很好说话的沈先生也去了法庭内听审,一家人齐心协力的站在沈嘉柔身后,为她做最坚实的后盾。
于是乎,葫芦茶园的案子,无意间就托了西大桥事件的福,被记者们炒了出来,因为西大桥和葫芦茶园也有着不可解的渊源,七十年前,还不分南国北国的时候,巨溪的商户时常会泛舟沿着准江游览水光山色,有不少当时身家丰厚的商户必定会包车去葫芦茶园品茗,当时还留下了不少黑白照片,正好可以作新闻的插图。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葫芦茶园案件背后的故事,这种陡然涌过来的舆论浪潮是沈嘉柔始料未及的,她不知道是福还是祸,而案子越到后面就越难打,段夫人不仅不想要把尾款打给沈嘉柔,她还想要把之前打得要回来,她连着换了两次律师,段夫人每说一句话,都带着势不可挡的决心。
当段夫人得知这事儿上了报纸之后,更是发誓要赢了这官司,让沈嘉柔,还有一帮吃里扒外的沈家人都见鬼去!
段成渝没想到这事儿耽搁一下,就闹得这么大,她刚回国,借由陶西子和陶君子姐妹俩刚进入名媛圈子,最近出去喝茶的总是被问案子的进展,她有些烦闷,又觉得段夫人跟着了魔似的一心要赢,闹得她也被这事儿搅得不高兴,就跑去和她老公廖靖宇抱怨,说:“沈嘉柔这人真是讨厌,要钱给钱了还嫌钱少?我看事情是她故意闹大的,她以为事情闹大了她就得了便宜?哼嗯。”
廖靖宇刚把事业中心转回国,工作也是老丈人段安在段氏给他安排好的,还是干他的老本行——人力资源部经理,这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初入段氏的他还没适应过来,头二次听老婆段成渝抱怨的时候,他还能安慰一二,听多了,他也不耐烦,说道:“这件事情,不偏不倚的说,还真是妈自己做得不对,人家沈嘉柔也不算要求的过分,葫芦茶园这案子,妈只要在最开始的时候赔钱、道歉,也不至于闹到现在嘛,你该劝劝妈,以和为贵,拿钱消灾,再闹将下去,对段家影响不好,沈家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跟我们家死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