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厌而不自知 (一根黄瓜丝儿)

他们的房子里有软塌和床榻两个休息的地方，但是斯凛死活不肯睡在床榻。最后他只好各退一步，妥协自己平常的时候睡床，自己不在的话斯凛睡床。

现在自己睡着软塌，何尝不是对斯凛的一种无声的挑衅。让斯凛知道自己就是明摆着不高兴。

“那你好好休息，下次再说。”

“。。。。”言凌蒙着被子没有说话，其实他一点睡意也没有。他知道，斯凛也是。

两个人就这样一夜无言。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仿佛相安无事，只是每当斯凛想提起那天的事的时候言凌就会打岔过去。言凌觉得这样的气氛，他们某一天积攒到一定程度肯定要炸，就差一个引爆点了。引爆点很快就来了。

这天言凌在院子里摆弄他从元径庭里带回来的花，就听到外面传来熟悉又让他厌恶的声音。

章零清。

在之前的时候章零清和炎珏也会抽时间来看斯凛，只是不会很频繁，言凌一共见到他们也不超过三次。

“言师弟？你终于回来了？”章零清看到他楞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你这趟去了很久呢。”

言凌面无表情，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去元径庭的事情并没有让除了他们几人之外的人知道。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随后进门的炎珏看到他皱起了眉。
“我还以为你跑路了，心想果然不靠谱。”

言凌感觉自己淡定的面具裂了一角。

“你这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吗？算了凭你这个筑基修为能得到什么。”炎珏嫌弃道。
“还是得靠我们，就不知道你这两年浪费在哪了。你要是真的不想帮斯凛就直说，别拖着斯凛让他还恩，一方面什么都不做。”

“珏。”章零清皱眉看向炎珏。
“不过言师弟，确实你一下子就消失两年，让人很担心。。。你”

“我消失两年，没带回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没什么用是吗。白白让斯凛愧疚，我趁早滚，是这个意思吧？”言凌闭上眼，揉了揉脑门。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章零清蹙眉道。
“我们只是担心斯凛。。。和你。”

“你们知道吗，人都会做梦。”言凌打断他。
“那如果有一个梦，假设你成为了世上最强大的人，你第一件事会干什么?”

章零清和炎珏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言凌看向炎珏。

“假设我成为世上最强大的人，我他妈第一件事就是撕烂你的嘴，然后把你的脑袋揪下来当球踢。你嘴怎么那么贱呢？你妈没教过你好好说话？还是你爹妈死了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没人教你说话？”炎珏大概从来没被骂的那么难听过，他目瞪口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气的满面通红。

“你。。。。你找死？！”

“我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我他妈就是这么没教养。”言凌坏笑道。
“我这些话早就想对你说了，感谢你今天给了我这个机会和勇气。有时间修炼不如有时间多练练嘴，不然光会打架不会吵架，遇到这种情况只会你你你。”

“你。。。你”炎珏双目赤红，他释放出元婴修士的威压。
“如果不是看在斯凛的面子上我早收拾你了！那今天也是给了我机会，谁都别想阻止我教训你这个臭小子！”

元婴修士的威压对筑基的言凌来说当然不好受，他都有些佩服自己了，这个时候还在想怎么骂炎珏。

“。。。没事，来啊。反正你们淬华宗元婴期的长老也用威压振过我，果然一派上上下下都一样，都是欺软怕硬嘛。淬华宗化神期的修士喜欢打元婴期修士，元婴期修士喜欢欺负筑基修士。传统啊传统。。。。”

“你。。。。你闭嘴。。”炎珏被气的满脸通红，让言凌不禁担心他是不是要先气死自己才会被威压压死。

“珏。。。言师弟你。。。”

“怎么？又想我道歉？”言凌转头，把目标换到了章零清身上。
“行啊，这次的理由是什么？我对炎大公子出言不逊？”
“你别装好人了吧累不累，谁看不出你不喜欢我啊，装的这样你也累，我也恶心，放过大家不好吗？”

“炎珏，收了你的威压。”斯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微微颤动的身体显示了这个威压对他影响也很大。

炎珏意识到斯凛也受不住他的威压，才不情不愿地收了回来。

“斯凛你别拦着我，这小子刚才说的多难听你也听到了，我今天非得给他一个教训！”

“炎珏，对不起。”斯凛皱眉道。
“我代他和你道歉。你一个元婴期修士和一个筑基期修士一般见识什么？”

“他自己修为不够，还随意挑衅，我。。。。”

言凌觉得很可笑，不知道是因为斯凛，因为炎珏，还是因为自己。

“代我道歉？”言凌看向斯凛，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悲哀。
“我做错了什么？需要道歉？有人和我道歉吗？”他吃吃的笑了起来。
“我是你的什么？一条狗吗？”
“我对你好，太好了。他们担心我对你有企图，对你道德绑架。对你有一点不好，就是我不上心，白白占了你的恩。”
“我他妈也是个人啊，谁为我考虑过？谁心疼过我？”他定定的看着斯凛。
“我从不后悔我付出的所有，只是。”
“我大概对你，也对自己很失望。”
“我到底为了什么？当你的一条狗吗？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呵，算了。。。。”

言凌说完，不再看斯凛的表情，转身就走。无视了身后斯凛的呼唤。

他的心里感到无限荒凉，也许他不想承认，但是他确实是有那么一丝后悔，喜欢上了斯凛。他不求斯凛喜欢上他，但是至少在斯凛现在是凡人后，他对斯凛这么好，还是有可以和斯凛在一起的资格吧。

可是事实却是，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斯凛和他是天鹅和癞蛤蟆。大概也包括斯凛本人吧。

他对斯凛好，甚至付出自己的全部，其他人都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而自己只要稍微对斯凛有所不好，就该被指责，谴责。

他只是个普通人，心不是石头做的，很容易就碎了。

他觉得，他是不是该彻底放弃斯凛了。

淅淅沥沥的，又开始下雨了。言凌想找个地方避一避，他不想见到斯凛，也不想被找到。

可似乎，他又没有地方可去。

天地之大，两个世界，似乎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三十八.

言凌很怂的躲到了山上。

他没有脸皮厚到又去烦他的朋友们。

况且，刚回来自己就闹出这样的事，太丢人了。
‘’
言凌坐在山坡上，背后有一颗很大的树，繁盛的枝叶给他挡住了大部分的雨水。他想到了在元径庭的最后一天，张程离和他说的话。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他配不上斯凛的，至少自己的朋友站在他这边。

虽然友谊滤镜太强了。

言凌发着呆，直到过了雨水最大的那一阵子，他才直起已经麻木的双腿，缓缓的向山下走去。

雨水还是淅淅沥沥的，虽然已经不大，但还是顺着他的脸颊不断地往下流。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终于走回到熟悉的那片集市上。因为下雨的缘故，整个街道上很冷清。铺面和小摊早早就收了，只有很少数的几个店面在做最后的清理，给街道增添了一丝光亮。


他静静地停在路了中央没动，因为对面是他熟悉的人，斯凛。

斯凛大口喘着气，全身都湿透了，衣服和头发都紧紧地贴在身上，看起来狼狈无比。看来雨最大的那阵子他也在外面跑。

言凌下意识的想说以他现在的凡人之躯，斯凛这样淋雨一通身体肯定吃不消。但是话到嘴边他还是忍住了。

斯凛大步向前用力地抱住了言凌，抱得很紧，言凌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了。
“对不起。对不起。”斯凛在他耳边说道。
“都是我的错，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你。。。我那时候说的代你道歉，只是怕炎珏伤到了你。”言凌感觉到斯凛的嘴唇摩挲着他的耳侧，他定了定神，用力地想推开斯凛，但是被斯凛更大力地按了回去。
“你听我说。”斯凛按住他。

“你之前走前，我说的想和你建立连接，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言凌愣住了。

“我那天，只是太紧张了。我第一次说这种事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我怕你误会我只是为了报恩，所以在努力组织语言。可是我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你误会了，伤了你的心，对不起。
”
“我之前一直在纠结，我怕，搞混了对你的喜欢和感激。我怕把报恩当成喜欢，会让你受伤更加难过。”

“直到，我可以确认，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会在你出去任务的时候担心你到睡不着觉，会在自己没办法跟去的时候痛恨自己的无能。
”
“看到你难过的时候我会不知所措，看到你伤心的时候我会更加难过。”

“我知道你喜欢吃的东西，讨厌的口味。不自觉的想让你开心。”斯凛顿了一下，声音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