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殿下颈间微微泛红, 半散的头发滴着水, 一看就是刚从泳池里出来。
苏篱睨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埋怨,“呱呱都知道入冬了,要加衣裳,你这个做爹爹的尚不知冷暖。”
虽然嘴上说着嫌弃的话,手里却拿起干燥的布巾, 罩在他头上。
楚靖极其配合地把头探过去,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小伴侣的照顾,还趁机捏了捏那只比自己小了一圈的手, 嬉皮笑脸地调戏。
“这是在怪我不够体贴吗?来,老公这就给你暖暖。”
苏篱一个不慎被他扯到怀里,细薄的中衣贴着他赤.裸的胸膛, 鼻间充斥着熟悉而浓烈的霸道气息。
浓密的睫毛微微垂着,莹白的小脸泛上浅浅的红晕。
楚靖的心不受控制地颤了颤,笑容里带上三分邪气, “择日不如撞日,媳妇,今天咱们就把房圆了呗。”
红晕瞬间蔓到耳根,苏篱没好气地打他,“整日里胡说!”
“嫌我胡说了?成,那咱们就来个不胡说的。”楚靖勾了勾唇,作势要去解衣带。
苏篱又羞又慌,连忙裹着被子翻到了床里侧。
“唉!”
楚靖夸张地叹了口气,如愿以偿地霸占了半边床铺。
苏篱自然不知他的目的本来就在此,还在那里暗自庆幸。
窗外,潘玉倚在枝杈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抬眼看到无月的星空,他突然想起什么,面色一整。
刚要出声提醒,却被连华拦下。
“是时候让他知道了。”连华轻声说。
潘玉撇了撇嘴,“你确定小草已经准备好了?”
连华朝屋内看了一眼,唇边含着淡淡的笑,“他们之间哪里需要准备?”
潘玉耸耸肩,不置可否。
于是,前一天晚上心满意足地抱着媳妇儿入睡的郡王殿下,第二天,还没睁眼,便觉得怀里空荡荡的,似乎少了点什么。
他拿手往旁边探了探——
媳妇儿呢?
大手四处乱摸,不知碰到什么,指尖传来一股刺痛。
楚靖睁开眼睛一看,嗬,床上这是藏着刀呢?竟割了好几道细细的小口子。
旁边的被子拱起一个小包,一片绿油油的叶子伸出来,继而是一个泛着蛋黄颜色的小穗头。
楚靖眯了眯眼,仿佛听到了“吭哧吭哧”用力的声音。
终于,翠绿色的小草整个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看到楚靖躺在旁边,小绿草似乎并不觉得惊讶,反而颇为熟稔地在他颈间滚了滚,像是在打招呼。
楚靖挑了挑眉,拿手捏捏他细细的小草叶,“小家伙,好久不见。”
黄色的小穗头歪了歪,似乎在疑惑。
倘若楚靖此时恢复了狼王的本事,一定能够听出,小绿草是在说:“什么好久,明明昨天晚上才见过。”
楚靖被他可爱的模样逗笑,伸手要去抓他。
苏篱灵巧地躲过,正惊叹自己的好身手,突然看到身上绿油油的小叶片。
小穗头瞬间绷直了,整棵草都惊恐万分——竟、竟然……变身了!
翠绿的叶片嗖地一下捂到楚靖眼睛上,妥妥的掩耳盗铃。
那一瞬间,楚靖清楚地“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我不是苏篱!你什么都没看到!
楚靖心头一动。
苏篱……
小草妖……
一人一草的模样在他脑海中交替出现。
郡王殿下没由来地产生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自家媳妇儿……就是小草妖?
震惊之下,他一把将细长的草叶从脸上揪下来,看到小绿草因吃痛而抽搐的模样,又连忙放开。
苏篱猝不及防地摔到被子上,圆嘟嘟的穗子气愤地“瞪”向楚靖。
郡王殿下声音发颤,“媳妇儿?”
叶片变长,抽他。
长长的叶子与手掌接触的那一刻,楚靖听到一个嫩嫩的声音——滚。
无比熟悉的语调,是他家小花农没错了。
郡王殿下风中凌乱——自家媳妇,变成了一棵小草?
看着眼前小小的,绿绿的,嫩嫩的媳妇,楚靖想要抱起来,却又无从下手。
作者有话要说: (*^__^*) 嘻嘻……不、不许嫌弃短小。
这两天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把新文开头写出来了,早上7:10就可以看到啦,喜欢的宝宝去捧捧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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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二哥 ...
【二哥曾经想杀他】
虽然起初有些不知所措,玩闹了一阵, 楚靖便明确地肯定, 这棵高傲又娇气的小绿草是自家媳妇无疑了。
虽然模样变了, 个头变了,那傲娇又聪慧的小性子可是半点没变。郡王殿下撩起媳妇来,依旧是那么熟稔而……顾脸皮。
皇帝决议发兵北上的消息传到百花巷的时候, 楚靖正捧着小绿草占便宜。
听完墨竹的回报, 他的脸色不太好。
——历史上, 仁帝便是在对辽战败后急火攻心, 患病去世的。此后,赵义登基,排除异己,血洗朝堂,加强皇权,增加赋税, 大楚迎来了最黑暗的时期。
从前,站在后世的角度,楚靖最多觉得气愤和可惜。自从今上成了他的恩人, 亲眼见识到赵义的无能和虚伪,他再也没办法做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楚靖为此做了诸多准备,也旁敲侧击地跟今上谈到过许多次, 然而,他心里明白,燕云十六州是大楚历代君心中共同的一个结,
如今有了这么好的一个借口,今上自然不会放弃。
历史,还是按照本来的样子在继续……楚靖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绿绿的,带着细微小刺的叶子绕过来,圈住他的手,圆圆的穗头歪了歪,软软地说:“别担心……”
楚靖把小小的一棵搂到胸前,亲了亲,露出一个放松的笑。
尽人事,听天命吧!
他主动进宫,把这些年叫人暗中查探的北地舆图交到皇帝手中。
有那么一刻,楚靖甚至想亲自带兵,可是,还没开口便被皇帝转移了话题。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越发沉稳周到的义子,暗自叹了口气。
——赵义如今在北地,他必须把楚靖留在京中,自己一旦有个万一……
楚靖并不知皇帝心中所想,只是尽可能地帮助他调遣军队、派送军粮。
冬日将至,北地天寒,中原的兵士到了关外多半会不服水土,他叫兵部和工部提前备足粮草和冬衣,最大可能地保障衣食安稳。
然而,楚靖怎么也没想到,问题真的会出在粮草上面。
十月初,三十万大军从汴京出发,一路疾行,历经半个月才悉数到达真定府。
十月中旬,两军交战,大楚军首战告捷,斩辽军大将于马下,龙心大悦。
十月末,一个带着伤的兵士快马加鞭,拼着一死跑回京城,随之而来的,还有楚军粮草告罄,兵士们饥饿疲软,无力迎敌的消息。
“顺城、富国二仓的存粮悉数北上,六十万军队吃上一整年都够了,为何会粮草不足?!”
楚靖和皇帝有同样的疑问,那两个粮仓的存粮是他亲自盯着装运的,不可能出问题。
军情紧急,皇帝来不及追究责任,只得火速下令,向沿途各地临时征调,并派中书令亲自押运,顺便调查粮草之事。
彼时,苏篱再一次变成小绿草,他把结出的露水交给楚靖,希望能帮上一些忙。
不知楚靖是如何运作的,第二天,中书侍郎李如安便带着一个玉质的小罐子随中书令一同北上。
半个月后,中书令回京,同时带回来一个人——两个月前,主动请求前去真定担任监军的赵义。
赵义被押在囚车之中,形容狼狈,全城的百姓都冲到街上看热闹,苏家的三个孩子也不例外。
小黑兴奋地拉着楚呱呱,苏小虎绷着小脸跟在后面,三个小郎君仗着身量小,在人群中穿来穿去。
苏篱不放心,急匆匆地跟着。
楚靖也一身便装,亦步亦趋地护在妻儿身后。
小黑跑得太快了,不小心撞到一个人,他揉了揉鼻子,刚要道歉,却愣住了。
“大伯?”憨憨的声音,湮没在鼎沸的人声中。
对方却听到了,只迅速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小黑眼疾手快地揪住他的衣袖,声音拔高,“大伯!你是大伯!”
“不是,你认错人了。”男人带着银质面具,声音嘶哑。
他试图掰开小黑的手,小黑鼓着脸不松手,黑黑的眼睛里漫上水气,“大伯,不要走,小黑想你……”
男人手上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就在这时,苏篱和楚靖相继赶到。
看到男人的那一刻,苏篱有片刻的愣怔。
楚靖很快反应过来,钳住对方的肩膀,“你是来救赵义的?”
男人的脸被面具遮住,看不清表情,他的视线快速在苏篱和苏小虎身上扫过。
这个人,让苏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联想到小黑刚刚的称呼……
苏篱捏了捏手指,猝不及防地掀开他的面具。
一张苍白、清俊的脸直直地映入眼底,斜飞的眉毛,微扬的桃花眼,直挺的鼻梁,微薄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