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漱,拉开房门……
哎!贝蒂踉跄了一下,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她就皱起眉头,她想这一定又是谁在给她使坏,多半是那几个臭小子。
一束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花瓣上面喷洒着晶莹的水珠,还有一些亮闪闪的闪粉,底下的花茎上系着一条淡粉色的丝带,打成漂亮的蝴蝶结。
这是什么?
贝蒂一时间愣住了,如果说一开始她以为这是那几个坏小子的恶作剧,那么现在她有些怀疑了——试问,谁会用玫瑰花来作为绊脚的道具呢?
那……这个花里面不会有什么吧。
贝蒂难得停下她每日里以分秒计算的日程表,蹲**去,警惕地打量了半天,没有任何异样,这束花就如同凭空出现在她的房门前面。
贝蒂刚想抬腿走掉,忽然又觉得似乎将一束红玫瑰落在地面上挺不合适的,她再次蹲**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玫瑰花捡起来了。
就在她捡起来的时候,一片带着花香的粉色信纸从里面飘出来。
贝蒂打开一看,只有一句话:“至给亲爱的贝蒂。”
!!!
贝蒂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可是这种红又不像是因为小女孩的娇羞,而更多像是一种怒火……
她就知道!天底下的男生多半都是邪恶的坏小子,要知道贝蒂从小接受的思想可是恋爱是仅存在于成年之后的事情,如果在成年之前接触这种,那简直就是在葬送自己的前程!
怎么不是呢?
根据科学上的解释,恋爱是一种人体之间的化学反应,而这种反应分泌出来的物质会让好好的人变傻!对于贝蒂来说,沾染这种物质就是对自己的侮辱!
她钻研学术的路上不允许有这种阻碍。
贝蒂将手中的信纸撕成碎片,丢进了垃圾桶里,似乎嫌这样还不够解气,她又盯着垃圾桶看了半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种事情,她要亲自将它扼杀在萌芽之中,这样想了一下,贝蒂莫名脸又烧起来,她捡起花朵,带入自己的房间,在床头随便找了个花瓶插起来。
首先要搞明白的就是,究竟是哪个愚蠢至极的小子送得卡片。
但是在课堂上,三兄弟的表现似乎都很正常。今天上午的课程是数学,怀特先生讲得内容是方程式。他在前面的小黑板上写下一道对于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稍微有些计算量的二元一次方程。
哼,这些东西贝蒂早就自己看过了,她飞快地在自己的演算纸上面写下答案,随后抬眼开始观察对面坐着的三个男孩。
阿尔曼一如既往对着这种算术题有些抓耳挠腮,他对算数的兴趣实在不大,有这个功夫,他想他还不如干点别的。对于贝蒂的注视,阿尔曼全然不知,实际上,按照里格莱托的话说,你不能指望阿尔曼用他的脑子同时完成太大功率的事情,方程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个难题,不要指望他再想别的了。
里格莱托……
贝蒂的目光刚好对上里格莱托的蓝眼睛,里格的眼睛非常漂亮,就像是童话里面才会出现的湖水,贝蒂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过什么幼稚的童话故事,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叫里格的男孩……
里格莱托的目光扫过她,没有过多的停留。方程式对于里格来说非常简单,他已经迅速写完了题目,而这些题目对于年龄稍小的乔希来说显然是有些困难的,里格莱托没有多想,把头凑到了乔希面前,用笔在他的演算纸上写写画画,了点什么,乔希露出了豁然开朗的表情,笑嘻嘻地端着笔往下演算。
太正常了,正常的如同每一天的课程一样。
贝蒂皱起了眉头,回想起那张被撕得粉碎的信纸,上面的英文字母是十分漂亮的花体……贝蒂不禁有些后悔,为什么她之前不屑于看看这三兄弟的功课呢?现在突然要认字体,简直太困难了。
不过,似乎也可以做排除法,以乔希的年龄来说,写出这种花体似乎有些困难,而阿尔曼的性格也不像是能踏下心来练字的,那么,难道说是里格莱托?!
这可就冤枉阿尔曼了……毕竟他在文化课上最引以为傲的就应该是他写得一手漂亮的字。
但这些都是后话。
贝蒂想得太过入神,以至于怀特先生十分愤怒地用教鞭敲在了她的桌面上。贝蒂被吓了一跳,自从她懂事以来,她一直在遵照着她父亲的意思做每一件事,而父亲因此也很少有机会向她动怒。
贝蒂连忙收回心神,盯着自己的课本,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是里格莱托在追求自己?贝蒂不能控制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一整天,她的思维似乎都不能够再进入自己最喜欢的学术问题中,她的目光经常停留在里格莱托身上,她承认里格莱托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尤其是他在学术上的造诣。
贝蒂从来只承认在学术上比自己厉害的人。
就算是愚蠢的男孩们——贝蒂一向不愿意拿正眼去看他们,但是如果他的题做得比自己更好,那么贝蒂还是愿意去正眼看看他……做的题。
“你真的觉得这个方法会凑效吗?”阿尔曼手里面正拿着一根羽毛笔往一张新的粉色信纸上写着字。
“嗯。”里格莱托从喉咙里哼了一声。
“喂……”阿尔曼写完最后一笔,皱着眉头看向里格莱托,“你不会是在报复我之前让你和乔希做得事吧。”阿尔曼觉得这是非常有可能的,可别看里格莱托平时闷头蔫了吧唧的样子,自己这个二弟,一肚子坏水。
里格莱托头也没抬,回答道:“随便你。”
“你!”阿尔曼觉得自己又要抓狂了。
“香水来啦。”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阿尔曼已经在嘴边的怒吼,乔希晃了晃手里的瓶子,这是从德温特夫人的化妆台上偷偷挪用的香水,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乔希知道这个香水是某种花香的。
乔希噗呲噗呲将香水喷在阿尔曼刚写好的信纸上,将鼻子凑过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发出了一声轻叹,他也很喜欢这种香香的东西,闻起来就让人身心愉悦。
于是贝蒂第二天又收到了一束娇艳的红玫瑰,一如既往挂着新鲜的水珠,她捡起花的时候,底下还有一张散发着花香的粉色信纸,不同于昨天的话,第二天是一句:“愿你新的一天有个好心情。”
第三天:“你的眼睛里有深沉的夜,也有天上的星光。”
第四天:“我为你臣服,我的女孩。”
……
嘶,肉麻。
一连五天,贝蒂都收到了不同的信纸,从一开始单纯的排斥,贝蒂的心情变得复杂多了,她有些出神地看向坐在对面的里格莱托,男孩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一双薄唇微抿,认真地看着手底下的几何题目。
“贝蒂,你最近不太对劲。”怀特先生凌厉地目光透过镜片看向自己的女儿,仿佛看穿一切。
贝蒂没有说话。
怀特先生将一份题目拍在了贝蒂眼前,鲜红色的勾画在贝蒂眼里显得触目惊心。
“这份题目完全在你的能力之内,我希望听到你的解释。”
“我……”贝蒂张了张口。
她想她最好赶紧结束这一场闹剧,她断然不会为了那些个臭屁的男生放弃自己的未来,当然,就算是里格莱托也一样。
第六天,她照例收到了一张信纸:“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爱慕,可以上完课来后院的喷泉一趟吗?”
贝蒂看到字的一瞬间,有一种陌生的情绪突然涌上了胸口,她皱着眉,一时半会竟然反应不过来。
她想象不出来里格莱托当面说出这些话的样子,哦,不过她认为她的魅力足以让一个毛头小子打破自己的底线。
要去吗?
贝蒂当然不会接受什么爱慕……但是……果然还是要说清楚吧,贝蒂下定决定,她倒是要去看看里格莱托要说些什么。
贝蒂觉得自己的心思乱得不行,那些曾经她最喜欢钻研的问题都仿佛变成了一堆天书,看进眼睛里,却入不了心。怀特先生隐忍着愤怒,不让自己当着三兄弟的面数落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女儿——这个男人总是一身骄傲,他不允许自己相关的任何东西被别人看低,就算是自己的女儿,也必须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贝蒂这次甚至没有勇气去偷瞄里格莱托了,她一直保持着低头的动作直到下课。
午饭后,贝蒂在卧室里有些难安,在出门之前她又特意对着镜子整理了自己的发型,最后,她深吸一口气,昂着头走出房间。
与此同时,三兄弟也在后院的灌木丛后面蹲好。
“我该说什么?”阿尔曼也有点紧张,他下意识将目光投向里格莱托。
里格嘴角挂着一抹莫名地笑意,有些微妙:“就按照我们的计划就好。”
第十章
“小孩子们就是闹腾呢。”
德温特祖母的目光透过三层房间的玻璃注视着后院,院子里新鲜的树叶正茂盛地生长着,喷泉水从大理石雕塑人像抱着的瓶口处潺潺流出。从高处向下俯视,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灌木丛后面隐约冒出来的三个毛绒绒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