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头的男生挠挠脸,“不是,我们没想进去,是说要不女生的话就算了呗,这不是还打雷呢吗?”
众所周知,贝梨胆小。
像是为了印证男生的话,他话音刚落地,不知哪里吹来一朵厚重的乌云,低低地压在了远城上空,像是一块儿结实的帷幕布,遮得整片天空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大白天十点多,愣是乌漆麻黑到像是晚上七八点。
沉寂了一夜到闪电积蓄满了力量,重新登上舞台,“唰唰”地劈开了黑暗,几条电蛇在云层里穿梭。
一教室的人都看呆了,这是上演什么暴风雨之夜吗?
轰隆隆的雷声从远处闷闷打来,像是在憋一场大的,果然,两秒后,一声响彻云霄的怒号从天空降落。
“嗡嗡嗡”的几下,贝梨坐在椅子上都给吓到打了个颤。
“......”
老魏在讲台上看得清清楚楚,一时也犹豫了,想说还是算了,下不为例,女生就别出去了。
结果贝梨自己回过神来,刚一个现场吓到发抖的表演就这么在同学面前完成,脸上一下子挂不住了,拽着简昔今早还给她的空卷子就往外走。
老魏还没来得及说话:“......”
简昔二话不说,拎着满满当当全是她字迹的那张卷子也跟着往外走。
“......”
老魏忍不了,出声喝止,“简昔!”
路过讲台的时候,简昔终于停下了,她看着老魏微微点了下头,又扬了扬手上那张满满当当的卷子,“老师对不起,这不是我的卷子,所以我还是出去吧。”
言语间是做小伏低的乖顺,像是好孩子做错了事自己主动认罚。
说完也不待老魏反应,径直就出了门。
老魏气到脑壳疼。
他深沉地叹了口气,懒得管了,直接开始给教室里剩余的学生讲卷子。
走廊里的男生有的趴教室外墙,有的趴走廊的圆柱,一边儿飞快地写着卷子,一边儿抽空听里边儿老魏讲题。
贝梨在教室外墙最边缘的地方蔫着头,跟男生隔开了一定距离,简昔也跟着挨到了她身边。
贝梨看见身边人影,皱了下眉,没忍住,语气很不好,“你出来干嘛?”
她声音里全是怨气,属实迁怒。
卷子是她昨天主动丢给简昔的,而赶她出来的人是老魏,根本原因是她自己的自作聪明,以为什么都算准了。
但她心情就是不好,谁丢了脸心情能好,她又什么时候被老师赶出来过?
她就不知道了,以前也没这样啊,自打她这个新同桌来了之后,她就跟被下了诅咒似的,见天儿地啥事也没做,尽丢脸了。
贝梨讨厌死了丢脸,在众人面前丢脸,更讨厌......在身边这个人面前丢脸。
她已经这么凶了,这么任性发泄情绪了,但简昔竟然脾气挺好,也没跟她计较这无端的迁怒,安安静静倚靠在教室外墙的瓷砖上,还给她递了支笔。
贝梨出来的太急,连笔都忘了拿。
“我怕你孤单。”
“......”
贝梨装腔作势,“你哪只眼睛看我孤单了?”
心里却突然想起曾经简昔的一句玩笑话。
简昔说她像只小鲸鱼。
难道简昔真能看进她的心底?
看到她心房里藏着的那只52hz的小鲸鱼?
简昔回答她,“两只眼睛。”
“......”
贝梨又要发作了。
简昔的目光却扫过去,清清淡淡,瞬间就轻易浇灭了她的火气。
那人背后是大片被闪电劈开的翻滚云浪,五官在阴沉的背景里出奇得分明,一笔一画勾勒出来的精致,贝梨一时看愣了下。
简昔说,“喜欢凌晨的话,那个时分寂静无人,是一个挺孤单的时刻,所以小贝梨心底是孤单的吗?”
贝梨拎着卷子抵墙的手松了下,原本那张属于简昔如今却归她的空白卷子差点儿飘下来。百合阁
简昔眼疾手快替她扶住了,“算了,没别的理由。”
她轻轻叹着气,等贝梨拿稳了才又松开手,“我就是想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简昔:我得陪你一辈子的。
第28章
十月底的天本就又点儿凉了, 又突降温降雨。
贝梨出教室的时候急, 身上就一件薄毛衣,藕粉色的,衬得一张小脸更加白皙。
头顶不见天日的乌云逗留了十几分钟的样子, 老张的课上到一半,乌云就散开了些, 天空才恢复点儿光亮。
教学楼下一排排树干枯枝一直在抖动,有暴雨鞭打的原因, 更多的是因为风没有停过。
一开始贝梨还一边儿赶题, 一边儿听教室里头老魏的讲题,到了后来, 她只是把卷子抵在墙上,跟着老魏的进度偶尔在题目上圈一下,一个字都没再往上写了。
简昔问她,“你脸色怎么越来越白?”
贝梨心说,来例假还这么在外头吹风, 换你你不白?
但她小腹又疼又不舒服,看卷子都是勉力, 根本懒得答话。
又过了会儿,贝梨快站不住了,她抓卷子的手垂下来, 在简昔的注视下转了个身,也不看卷子了,直接背抵着墙, 半垂头开始自闭。
“贝梨。”简昔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紧接着眉间倏然拧出一个小疙瘩,“你的手好凉。”
贝梨呼吸声沉了一点点,她越来越不舒服,没挣脱简昔,只是终于回话了,“小声点。”
那边男生里有几个高一高二就跟她示好过的,她委婉表示过没有恋爱打算拒绝了,后来的时间里大家相处得还算友好,但一有机会,总会照顾她。
哪次课间,有个同学说漏了嘴,“大松打算等贝梨,高中女神忙学习,高中毕业了呢,他得第一个排着队。”
贝梨没心思去考虑他们是不是还有意思,或者哪个还对她有意思,但她尽量地去避免那些给人家献殷勤的机会。
“你到底怎么了?”简昔压低了声音,“不说我就告老师说你身体不舒服,那全班都知道了。”
贝梨向来吃软不吃硬,简昔是谁,凭什么就威胁她?
“你能不能......”贝梨一下子蹙起了眉,但话说到一半又没了声音,她烦躁地抽了下手,打算破罐破摔。
简昔被她打败,悠悠舒出一口气,抓她的手松了点儿力道,声音也软下来,“别闹,我不问了,那你是不是冷?”
“嗯。”贝梨应付地哼了声。
简昔撤了手,本来打算把卷子先给贝梨拿一下,看着小公主实在难看的脸色,她干脆随手折了两下,在手里随便倒腾着,把校服外套艰难脱下来了。
这次贝梨没别扭,直接接过就套身上了。
她是真扛不住,穿简昔的,总比一会儿穿那几个男生的要好。
而且,也不是第一次穿了。
黑白块儿的秋季校服,简昔身高在那,套在她身上就大了一个码,又是那种熟悉的清冽气息包裹了上来,干净又柔软。
简昔残留的体温笼在她身上,很快她也跟着暖和起来,脸色不再那么白,恢复了点儿血色就开始泛红。
其实她心底没面上对简昔的那么态度不好。
这么个情景,简昔对她说想陪着她,还把外套也给了她,多少有些感动,还有些说不明的情愫。
简昔却很没有眼力劲地又问她,“脸怎么又红了?”
贝梨:“......”
“没发烧吧?”简昔见她不答话,自顾自抬手在她额头上试了下,干燥柔软的掌心贴着她,又很快撤离,嘟囔了声,“还行,温度不高啊。”
“谢谢你的衣服。”贝梨突然出声,却没看她,只是垂着手,垂着脑袋,眼睛盯着眼前一小片走廊的地砖。
简昔“嗯”了一声,没再问贝梨什么,周遭的空气再度归为平缓,只余眼前教学楼外巨大的雨声,以及雨幕下有些模糊的老魏在教室里讲题的声音。
她看见贝梨脸上不自然的绯红渐渐散去,只有耳根处还留着一点点。
她没多想,只当是小公主又别扭起来。
下课后回了座位,扒妹立刻扭头过来,“哇,今天老魏太狠了,现在老师一个个的,都不给我们留活路了。”
很快,一帮子同学也跟着围了过来,空气也稀薄起来,闹嗡嗡吵得人头疼。
贝梨不接话,蹙着眉,隐隐透出不耐烦。
同桌的简昔才能看见她一只手按在了肚子的位置,都是女生,略一思索就能反应过来小公主什么情况。
难怪今天脾气尤其不好。
“不过学神,你怎么自己出去了?”大家见贝梨不接话,只好转而跟简昔聊天。
简昔淡笑,非常官方,“因为这不是我的卷子,我跟老师说过了啊。”
太敷衍的一个理由,不过简昔一直都是那种高远的形象。
大家也知道从她嘴里撬不出任何她不想说的东西,悻悻作罢,不再追问。
“不好意思,我还有点儿事,要不大家散了吧。”简昔又开口。
这位学神一向待人礼貌温和,虽然有点点儿距离感,但从不曾主动赶人。
难得班上老师这么大规模惩罚一次学生,班长苗雯跟贝梨那一拨人一直不大熟,这次却也过来想安慰几句的,听得这话,又看了一眼简昔身边的贝梨,那姑娘垂着眸一声不吱,但赶客的表情也写在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