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衣:.......
不论前世今生,他家师傅永远都正经不过三秒。莫子衣叹了口气,内心却甚是欣慰欢喜,自从师傅死了之后,他便再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同师傅这般相处。
小爪子搭在了殷无情的掌中,然后——一口咬在了殷无情的手指上。
“啊——!”殷无情倒抽了一口气,连忙抽出手指,在红肿的指头上不停的吹气,气急败坏的拧住莫子衣的耳朵,“嘿,你个小狐狸崽子。”
随后,又分裂了似的自怨自艾,道,“谁让我选择收了你这么个徒弟,还能如何是好,只能自己受着.......可说好了,师傅永远是师傅,日后可不准用九尾灵狐的身份压我!走吧,为师带你去修炼!”
修炼......一听这个词,仰星河便露出了一个悲伤的眼神,曾经自己受的罪,终于有狐狸来一同承受了,不知怎的,还感到有些幸灾乐祸。
莫子衣自然是知道仰星河这个奇怪的眼神意味着什么,果不其然,下一秒,殷无情从空间法器中掏出一个破碗,在雪白的狐狸的毛上糊上了一层厚厚的泥巴,漂亮的小雪球一下变为了一个丑兮兮的小泥球。
殷无情将破碗递给莫子衣,又用着手指上剩下的泥巴,在仰星河的脸颊上画了两道:“妖兽生而在世,修炼起来比人类容易,但如何为人,我们却失了先机。为师要教你上的第一课,便是为人处世第一要义,也是最重要的要义——”
“没脸没皮,天下无敌。”
作者有话要说: 莫子衣对师傅和师兄心里都是很尊重哒,他们平常的相处模式就是打打闹闹的!而且都是咬着玩打着玩,没有真的下狠招什么的!殷无情也是无厘头的性格。所以不存在什么不尊重师傅师兄这样的问题哦!
无责任小剧场:
莫子衣:嗷呜——超凶,怕不怕。
叶无悔:(抱住,扑倒,狂啃)怕。
莫子衣:怕的话不是应该瑟瑟发.....唔....小哥哥轻点!!!你更可怕!!
第14章 昨夜星辰昨夜风(一)
长街之上,人群接憧,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零零星星走过了几个人,一只浑身脏兮兮的小狐狸叼着个破碗,可怜巴巴的趴在地上,乌溜溜的眼瞳里噙满了泪光晶莹,白发苍苍的老者,带着断了胳膊的孙子,穿着破旧的衣裳,靠在路旁,合着眼,似睡非睡,呼吸得断断续续,仿佛下一秒便要去世了一般。
“哎......好可怜的一家子......”
“是啊,老的老,年轻的又残废......”
“倒是这只狗听话得很,不离不弃,也算是一条好狗了。”
莫子衣一阵无言,内心鄙夷道,这群人可真没眼力见儿,好好的一只帅气逼人的九尾灵狐怎的就竟给认成了狗???
心里不爽,但身体却还是很诚实的,小狐狸将破旧的小碗推到了那人的脚下,小爪子扒在他的脚背上,脑袋拱了拱破碗,发出委委屈屈的呜咽之声,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令人心底里一疼。
这路人,虽眼神不大好,但心肠却是十足十的好,竟是直接给了一块中品灵石,边离去,边感叹道,“哎,当真是可怜......”
莫子衣叼起灵石,往那断臂的孙子身上一丢,原本空荡荡的袖子不知何时又生出了一只手来,眼疾手快的接住了那枚灵石。
仰星河小心翼翼的吹走灵石之上沾染的灰尘,将之塞进自己的口袋中:“别乱丢别乱丢,摔坏了一会,这可是我跟着师傅修行以来所得的第一块中品灵石!”
莫子衣背过身去,无奈的摇了摇头。
什么为人处世第一要义没脸没皮天下无敌?
分明就是拉下脸来乞讨!
跟着殷无情的这一年多的时日,白日里讨讨钱,要要饭,换了身衣服便蹲在街上成个算命的,再换身打扮,又成了几个市井泼皮。殷无情带领莫子衣和仰星河胡闹了整一个白日,夜晚回到住处,便将他俩关在藏书阁中,整晚整晚的看书修炼。
什么符阵,器法,炼器,炼药,叫得上名的都让他俩学了去,美名其曰——技多不压身。
莫子衣一如前世一般,提升修为,且着重修习阵法,这日子虽过得有些无厘头,却十分平静安逸。
莫子衣每日都掰着手指数收到叶无悔回信的日子。
殷无情照着叶无悔的要求,每月修书一封寄往清衍宗,这小小的一页纸中,莫子衣撺掇着师傅师兄事无巨细,不管有的没的,将所发生之事一一写在信中,还配着可以记录图像在阵法符纸,图文并茂,就差没把自己也随着书信一并寄到清衍宗去。
叶无悔也会每月回信,说的也不过是一些规规矩矩的问安之语,莫子衣却总要看上千遍百遍,每一封都被好好的收在柜子里,仰星河更是碰也碰不得。
窗外,月光似水,繁星硕硕,如同那人的眸子,总是噙着这世界最美最温柔的风景。
小狐狸靠在窗前,坐在一本书籍上,两只小爪子托着腮帮子。
也不知叶无悔近来过得如何,他这样的努力的人,修为定是长进了不少吧,不知无霜无雪有没有好好照顾好他们少宗主,下次见面之时,若是叶无悔受了或是怎的了,定要这两个小妮子的好看!
小狐狸一边胡乱的走神着,一边口中念起了诀,赤红色的焰火腾空,将莫子衣团团包围,不多时,焰火褪去,狐狸化为了一个红衣少年,正随性的坐在书案之上,一脚翘在桌面,一脚不羁的来回摇摆。
枫衣如火,衣发飘逸,狭长美目恍若黑曜,英气十足,俊美非凡。只是这样一个俊得像从画中出走的少年,脑袋上却冒出了两个毛茸茸的耳朵,三条蓬松团绒的尾巴垂在身后。
莫子衣摆了摆身后的三条尾巴,心里有些许惆怅,他拿了本关于阵法的书籍,眺望远方,心不在焉的照着书中所说,随手用朱砂画了个阵法,还顺带着精进了一些。
多条赤金色的丝线凭空出现,坚硬如铁,“哐哐”几声直插地面,顶端相连,汇成一鸟笼的形状,将仰星河困在其中。
成为笼中之豹的仰星河:?????
“师弟,你在做什么?”仰星河不明所以,试图拍打那笼子,却不料,金光闪烁,金芒化为利刃,毫不留情的将他的手弹开了去。看起来毫不出彩的铁笼子,竟是当真将仰星河困在了其中,是半分也触碰不得。
“发呆。”莫子衣将书本往身后一丢,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去,用力的吸了一口窗外的空气。
殷无情拿着一封书信和一个鼓鼓囊囊的小荷包推门进入,颇有些洋洋得意:“你们猜我接到了一个什么单子?”
莫子衣依旧看向窗外,猜道:“城东李员外病重,要我们去做法?还是西郊王夫人见鬼?”
仰星河道:“还能有什么,左不过又是黄员外的四房疑似出轨,请我们去跟踪调查这类的活,师傅,先将我放出来吧,阿衣又把我锁住了。”
殷无情挥手,抹去朱砂,鸟笼逐渐变得透明,他将书信与荷包放于案几之上,揪着莫子衣的尾巴,一把将他拖过来。
“这次的活,诡异得很。”
莫子衣点头,想背过身去,继续发呆,却被殷无情摁着头,强迫听他说话。
“在离这不远处,有座大关山,是王家的地界,从前这大关山土地肥沃,草植丰茂,但近日,却出了事。”
仰星河伸长了脖子,好奇道:“何事?”
“这座山,成了一座吃人山。”
殷无情也是在这尘世间摸爬滚打过的妖兽,学起说书先生的来,那是有模有样,这话让他这样一说,倒显得有几分诡异来。
一股阴风袭来,烛火摇曳,整间藏书阁忽明忽暗,阴森无比。
仰星河感到后颈发痒,转身一看,却见到一张惨白的脸,双瞳无光,舌头伸得老长,简直快要垂到胸了,嘴角处还滴着殷红的血。
“啊啊啊啊——!!”仰星河吓得面无血色,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莫子衣摘下面具,一脸的幸灾乐祸。
仰星河看清莫子衣的面容,气急败坏得变回了原形,一只黑豹子咬在了少年身后的尾巴上,跟牛皮糖黏住了似的,怎么甩也甩不掉。
“咳咳。”殷无情轻咳了两声,拿了只烛火放在自己的下颔处,照得整张脸阴森可怖,继续说道,“要说这大关山是如何吃人的,还没人知道。一开始是失踪了几个奴婢小厮,但这些人吧,都是些不安分的奴才,平日里想方设法想要逃出王家的大院,因此就算是失踪了,也没人在意。”
“直到后来,王家的小少爷也失踪了,听家仆们说是进了这大关山后,便再也没出来。”
“这派出去寻找的家仆也都不见了踪影,直到这时,王家才发现了不对劲,一连请了好几个道士,也都......”
“有,去,无,回。”
这几字,是殷无情一字一顿的说着,幽幽森森,话音刚落,烛火忽灭,藏书阁一下陷入黑暗之中。
“啊啊啊啊啊!!”仰星河吓得惨叫,猛不丁在莫子衣的尾巴上又用力咬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