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莫子衣便觉得师尊的直觉特别的准,什么明日会下雨,骰盅里的数字是大是小,前方有腰细腿长的大美人出没,甚至遭遇危险时,还能预判出敌人的攻势,殷无情从未给他半分的解释,莫子衣也从未过问,更从未想过这是殷无情与生俱来的能力。
“昭天门之变已经被人解决,走吧,小狐狸——”殷无情抱起莫子衣,“为师带你去修行。”
“嗷呜——!!”
不行不行,还不能走。
莫子衣猛地从他怀中跳下,指了指昭天门的方向。
他还未同叶无悔告别。
殷无情会意一笑:“也是,把人家的‘灵宠’拐走之前,要先问问主人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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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羽穿心而过,庚恒仰面倒下,鲜血从胸口喷射而出,喷溅在房梁之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看清楚前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庚恒突然面无血色,瞳孔再无神采,浑身上下的关节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紧接着,便以一个极度痛苦的角度向外翻折,唯有那张和煦的笑脸没有变化,显得诡异至极。
“哎呀,怎么在这时候变成这副模样呢。”庚恒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下一瞬,四肢归位,又恢复成寻常模样。
“二弟.......你怎么了......”
“无妨,只是进化。”庚恒道,“我选择跟随那位大人,选择不再为人,颠覆整个修真界,永生永世,长生不老。”
“若不是护山大阵被破坏,你们也将同我一样,踏入永生的殿堂,与我共享这无穷无尽的繁华盛世!”
叶无悔站在窗前,议事厅所发生的一切都被他瞧在眼底,怒火在心中翻腾,向来冰冷无温的面庞,燃起火来却如同猛兽,露出锋利尖锐的獠牙。
原来......
莫子衣屠了的,从来都不是人啊!!!!
清羽出鞘,银光闪烁,刺骨寒意拔地而起,剑尖所指之处,处处寒霜,坠坠成冰。
剑光如虹,没有一丝预兆,刺入庚恒的心脏。
......
昭天门内,尸横遍地,大殿之中,血液染红了房顶的每一寸角落。
所有人都是被利器刺入心脏,一击毙命;有的修士,四肢外翻,显然在生前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尸堆之中,站立着一个红衣少年,手握血月妖刀,浑身浴血。
血滴顺着圆月一般的刀锋蜿蜒流下,滴落,溅起一小朵血色小花,妖异可怖。
少年转过身来,对上叶无悔震惊不已的眸子。
面对尸山血海无所动容的莫子衣,面对无数截堵他的修士,也只是冷笑。
这样的莫子衣,却在见到叶无悔那张清冷的脸庞时,慌乱了:“叶无悔,我没有,我没有杀人,真的,真的,你要信我,你听我解释!!”
叶无悔抬眸,语气淡如清水,却使莫子衣身坠万丈寒冰:“眼见为实。”
.....
第12章 若是前生未有缘(四)
议事厅外已经围满了一大群人,此刻还是深夜,许多人披了层薄毯便直接出来了。
叶无悔手握清羽,对清衍宗的人道:“把庚恒的尸体带回去。”
昭天门的修士们纷纷质疑:“二长老是我门昭天门的人!”
“二长老究竟做了什么,竟被你这外门之人如此对待!”
“你杀了二长老不说,连个解释都没有,竟还想取走尸体欲盖弥彰?你凭什么?”
质疑声一句接着一句,叶无悔一改温润不语的模样,面不改色,清羽直指质疑之人的喉间,凌厉锋芒顺着剑刃闪烁,在剑尖处炸开,被架住的那人,喉间一下子布上了一层细细的冰渣,所有开口质疑的修士顷刻间都实相的都闭上了嘴。
叶无悔道:“就凭我是修真门派之首,清衍宗的少宗主。”
我倒要看看,这个选择不再为人的,这些个让前世的莫子衣背负骂名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有人小声嘟囔:“可是......这是我们昭天门的事......理应由昭天门......”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你说的,是连护山大阵也无法自己布的昭天门,一个被破了阵而已,便满世界求支援的昭天门?”
声音由远及近,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长衫之人,抱着一只雪白的狐狸,信步走进人群之中。
“方才我已探查,你们这护山大阵,被改过。”
殷无情在修真界的名声也算响亮,尤其在阵法方面,还没人有底气对他说的话提出质疑,这话甫一说出口,先前不服气的还在小声哼哼的昭天门众人瞬间无声,安静如鸡。
“通通住嘴!”庚间挥手驱散众人,“散了散了!”
门主庚山揉着额心,烦躁得狠,奈何庚恒之事,本就是他们没有理由,同时又得顾忌着清衍宗的实力地位,不好发作,只得忍者不悦,说道:“还请真仙赐教?”
叶无悔转身,对殷无情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无情真仙。”
殷无情敲了敲小狐狸的脑袋:“哟,你家主人竟还认得我的名号!啊——!你干嘛!”
小狐狸重重咬了殷无情一口,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而后翻身跃下,抬头挺胸,踩着高傲的步伐,两条尾巴高高翘起,而后,巴巴的在叶无悔脚跟处,不停的用毛毛蹭着他的脚踝,软绵绵的叫了一声。
叶无悔抱起小狐狸,抚摸狐狸后颈处的毛发,平淡道:“无情真仙闻名于修真界,自然人人熟识。方才真仙说,昭天门的护山大阵被改过?此话怎讲?”
殷无情瞪了莫子衣一眼,甩了甩被咬疼的手腕,从空间法器中,掏出了方才从阵法处取来的画阵的朱砂,道:“画阵法所用的朱砂通常为红色,经久不褪,哪怕过去千百年亦不会褪色,而你们这护山大阵不过十几年罢了,竟成了这般色彩?”
“嗷呜嗷呜。”小狐狸竖起耳朵,认真赞同的点了点头。前世昭天门被那东西那样快的入侵,不留给人任何准备和防御的时间,定是有人动了手脚,故意将那东西引进门来。
朱砂从指缝落下,又被另一手接住,堆成一片黑红色的小堆。
“这朱砂显然被人动过手脚,加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而我猜,改阵法的人,是为了引来什么吧?”殷无情用脚尖碰了碰二长老的尸体,意为何指,不言而喻。
“所以,昭天门究竟有何居心?”
庚山头疼,不停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无情真仙话已此,若是再布交出庚恒的尸体,昭天门便会当真有点心事了,沉声片刻,他道:“还烦请清衍宗替我门好生调查此事。”
“嗯。”叶无悔点头,同殷无情告别之后,转身正欲离去。
怀里空荡荡,殷无情撇了撇嘴,叫住了叶无悔,对狐狸道:“只许和你家主人待一会,我傍晚来接你。”说罢,他脚尖一点,踏云而去。
左右再无别的事,叶无悔将剩下的细枝末节交给旁人,抱着莫子衣回到昭天门为前来查看各人准备的房间之中,一边脱去外袍,一边柔声问道:“阿衣,你方才去哪了?”
“嗷呜嗷呜嗷呜。”小狐狸乖巧的蹲在一旁,也不管叶无悔听不听得懂,胡乱的叫了几句,便当作解释胡混过去了。
一双乌溜溜的双眸瞪得滚圆,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叶无悔。
外衣卸去,裸露出光洁白皙的后背,没有一丝伤痕,犹如一块无暇美玉,背部线条曲线分明,精致好看的蝴蝶骨不停的在莫子衣的眼前晃动,好似覆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穿透心底,令莫子衣无法挪开自己的眼。
血脉喷涌,莫子衣的脑子“轰 ”的乱成了一团。
分明也不是没看过叶无悔的身躯,可是当他毫无防备的展现之时,他却还是止不住的心猿意马了起来。
幸好脸上有层厚厚的狐狸毛挡着,不然让旁人看到莫子衣这个“大魔头”像个小姑娘一样红透了脸,岂不是丢人得很?
“你且在这等我片刻。”叶无悔拿起一块巾布,走进浴房。
氤氲缭绕,从浴池中升腾,叶无悔将双手搭在池边,枕在自己的臂弯之上,随着热气缓缓阖上了眼。
......
红羽紧紧捆在他的身上,叶无悔如雕像一般,僵在万花台的温泉旁,花香无声无息,随着腾腾氤氲飘渺涌动。
池中之人沾起一捧水,撒着花瓣的温泉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掌心之中留下一片艳红的花瓣,莫子衣将花瓣放于唇边轻轻一触,似是勾/引,狭长双目微微眯起,:“小哥哥,要不要一起洗?”
叶无悔闭眼,咬紧牙关:“滚。”
指尖微勾,红羽骤然缩紧,莫子衣身披枫红浴衣,骤然出现在叶无悔面前,他摁住叶无悔的手腕,将他牢牢的钉在石壁之上,俯身靠在他的耳畔,薄唇开合,咬在了叶无悔的耳垂之上:“小哥哥,你难道不想在这里,要了我吗?”
......
前尘之事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脑海之中,叶无悔叹了口气,刚睁开眼,便对上了一双琥珀一般纯净好看的眸子。
浴房的门被推开一条缝隙,小狐狸不知何时溜了进来,蹲在池边,小心翼翼的端视着叶无悔。
小狐狸往前凑了凑,晃动着毛绒绒的尾巴,在叶无悔的鼻尖之上舔了一舔:“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