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再多想,深吸了几口冷气让自己清醒了一下,然后裹紧了我那单薄的有些可怜的中衣,快速的往白雪洞赶去。
一路小跑着到了洞府门口,我又驻足在门前不敢进去了……
就冲刚才陵园里看见的场景,我的来孙都已经入了土,那我现在跑回家,看到的恐怕得是我的晜孙或者仍孙了吧……
我总不能一进去就直接喊我是你们烈祖爷爷吧……
但想了想,我还是硬着头皮往里走了。
我这可怜的单薄中衣真的是没法抵挡家乡这近乎变态的极寒,再不暖和暖和我可能会直接被冻到去世,要说一只雪狼被冻死在了北荒,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天下奇闻了,而且还是一个在碎冰潭泡了百年都没死,一上岸反而被冻的断了气的千古奇闻。
不合适,的确不合适。这么一想我就觉得,比起被天下人拿来编成茶余饭后的奇闻笑料,我还不如直接去跟我的孙儿们套个近乎先。
然而,待我进了洞,我才发现,这里竟然空无一人……
我们的白雪洞很大,七拐八绕的像个迷宫,每个转角都被做成一间屋子,可我在里面转了个遍,也没发现这里还有什么生命的迹象……
难道说,我们雪狼一族被什么人灭了满门……?
我怕自己是在水里泡了太久夜视功能都废了因此看走了眼,忍不住燃起了一道掌心焰,想照个亮再看看,可火光映照下的景象与刚才并无不同,且这里怎么看都像是有激烈的打斗过后留下的痕迹,却又像是被人仔仔细细的收拾过。但我思前想后都找不出原因,索性就不想了,总之这些人活着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他们害死了我的爱人,还把我封印在寒冷刺骨的碎冰潭里那么多年,如今他们这样被人一锅端了老巢,我倒觉得是活该。
凭着记忆,我来到了我原来住的屋子里。
果不其然,朱红色的封条还紧紧的贴在我的门上,大抵是我那些族人认为我当年痴迷于一凡人男子是极其伤风败俗的事情,只处理了我们还不够泄他们的愤,就连我住的屋子都要封死了不许后人再居住。我叹了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多么不详的怪物呢。
我揭开了屋子的封条,推开门走进去,发现我的东西竟然都没有被动过,这倒是让我颇感震惊。我原以为,他们怎么着也得把我的东西都砸个粉碎再烧成了灰埋起来最后盖个封印什么的呢……
在这漆黑一片的老屋里,我并没有去点燃烛台,只是随手披了件可以称之为古董的一百多年前的大氅,然后抱着自己的膝盖蜷在了床上,随着无边的黑暗,沉没在了自己的回忆里。
我的爱人,已经不在了。
这世间最有才华的书生都不在了,已经没有人读书了。
我还点什么灯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终于开啦嘿嘿嘿,撒娇卖萌打滚滚求收藏求评论~
顺便给大家解释一下这个开头,那支白玉.洞箫叫“月华”,原本是我们温言的法器哈,这本是发生在同系列的第一部《狐言祸水》一百年前的故事,白玉.洞箫“月华”第一部里面的受受九尾狐仙投进湖里的,不过不影响这本的剧情,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我的专栏看看那本《狐言祸水》
会一直写下去,永远爱大家
第2章 皎如玉树英气逼人
这日是十五,又到了族中每月一次的家宴了。
我们每月都会办一次全体族民参加的家宴,听起来正规严肃,但其实具体流程不过就是中午大家在玉凉山脚下摆个席,吃肉喝酒,酒足饭饱后的下午就载歌载舞的联欢,等到了晚上再一起爬到山顶上,对着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尽情的嚎叫。我们狼族到了月圆之夜,总是异常兴奋的。
这么听起来,家宴应该是很爽的,但其实在我看来并不是这样。
反正我每次除了无聊和压抑,完全没有其他感觉。因此对这种毫无意义的聚众联欢活动,我是能逃则逃,每次都想方设法的溜到北荒外去玩儿一天。
大概是沾了在家行三的光,作为最小的儿子,阿爹阿娘总是对我颇为包容,譬如我不参加家宴,他们也不会恼我,每次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阿爹作为族长都不管,其他族民们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不过他们也都知道我跑不远,最多就是到北荒的最南边溜达溜达,那里是北荒和凡人们地盘的交界处,也是凡人们活动区域的最北端,他们称之为边陲。
今日,我一大早就溜到了二哥沁言的屋子里,扒在他床边轻声道:“二哥,我走啦,家宴记得帮我打个掩护!”
虽然大家都这么包容着我,但我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放肆,饶是心里知道没什么事,每次也都还是乖乖地装模作样跑来跟二哥撒个娇,求他帮我打个马虎眼。
二哥把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狭长的缝隙瞥了我一眼道:“好,知道了。你自己小心点儿,别跑太远了。”
“原来二哥已经醒了,”我笑道,“你是知道的,我也是整天呆在洞府里闷的难受,趁着家宴的机会上北荒边上溜达一圈透透气罢了。毕竟我可比不得二哥这样的沉稳,穿的那么厚实还能端方雅正的正襟危坐在那里参加一整天的联欢,要我早就坐的骨头都散架了。我觉得在外头跑跑可比在家宴上闷着舒服多了。”
二哥笑了笑道:“就你嘴甜。”
“那是二哥本来就沉着稳重,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对对,宗之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我继续拍着马屁。
二哥勾起嘴角,忍不住笑着翻了个身背对着我,不再和我磨嘴皮子,我快步溜了出去。
我边走边想,我虽然读书不多,但这嘴皮子倒是真的厉害。方才我夸我二哥是皎如玉树,那不就是也变相的夸了夸自己吗?
不过这还真不是我自恋,狼族子弟多俊美,我们一家都是不可多得的英气逼人的潇洒美男子。
我大哥洆言剑眉星目,法器一张名唤“长风”的神弓,看起来威风凛凛。二哥沁言眉目如画,温和稳重,一纸折扇不离手,常年泡在书山水墨间。
至于我……那大概是……风流倜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吧……
所以有时候我觉得,温言这个名字说真的是更适合我二哥。
就在我快走出北荒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在不远的前方,似乎是有一个人……
我略微有些惊讶,毕竟北荒的气候除了我们雪狼根本没有别的物种能承受的了。
其他妖族或是有些灵力的玄门修士都扛不住,更何况一个凡人,在这里呆几个时辰就能被活活冻死。
虽然说我一向以北荒小霸王自居,但我可绝对不是什么恶人,哦不,恶狼。
我心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于是我决定把他驱逐出去,以他目前的位置来看,再往南跑两里地就能到他们凡人的边陲沙城了。他们最北的边关,也是我们北荒的最南。
我想了想,既是个凡人,那我只需化个原身将他吓跑就好。
我变成了一匹雪狼,露出一口獠牙,利爪踩的地上的积雪吱吱呀呀的作响,飞快地朝那人奔了过去。
可我眼看着就要撞到那人身上去的时候,他居然不为所动,就淡定的站在原地看着我……
别是被冻傻了吧?还是……被我吓傻了……?
我愣着神在他跟前停下了脚步,他这么杵着不动,我也不敢动了。
突然,我觉得我背上猛地一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我:“???”
这是哪来的凡人啊,见了狼都不怕,还直接就往老子身上骑?
我正又懵又恼的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背上那位大爷突然开口道:“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怎么这么冷啊,快、快带我出去吧!”能听得出来是真的冷的厉害了,声音都打着颤,还抓紧了我脖颈上的毛。
但我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了,爪子抓紧了地,用力一扭身子直接就把这臭不要脸的人甩了下去。
我心道,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他真把老子当成家养的护院土狗了?
早知道他会这样,我一开始绝对不会管他,他在这儿冻死也是活该。
我愤愤的抖了抖毛站起来,发现他被我一甩,居然栽在地上昏过去了……
这我可是真的没想到……这凡人居然这么脆弱吗?
这下好了,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只好又硬着头皮变回了人形,走到那人旁边,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人被我甩的趴在了地上,我走过去把他翻过来一瞧,他的脑门在与冻实了的土地亲密接触后磕起了一个不小的包,脸颊也冻的红扑扑的,还有些皲裂,手指头早就僵硬的像几根小萝卜条了,一身素白的衣服破破烂烂,有些像道袍,不知道已经穿了多少年,不过洗的倒是挺干净。
从他这幅打扮上看,我基本可以确定他是个穷人家出来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