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凝凉剑气一分数刃,紫霆雷引盘旋而起,一个旋身与剑气交汇,雷击剑鸣间直窜而去。
那兽露出惧意,可早已没了余地。
没有分毫意外的,妖兽停了动作,重重的摔倒在地。
雪白法袍渐渐停止摆动,竟是一击毙命!
出手之人利落的抬剑斩了那兽的头首,又取了妖丹,抛向他们这边。这才用余光扫到了一个身量瘦小的昏厥之人。
见妖丹被直直抛来,玹青宗的那几个人竟没人伸手,那位形容懒散之人顺手接了过来,抬手便递给他们。
“前辈救了我等,这妖丹,前辈当之无愧。”徐佩见程风无大碍,忙谢道。
“我再不济,也不至于和小辈抢东西,收了便是。”
拓拔扬见那人不似假意,料想这东西怕是于对方派不上大用场,就顺手把妖丹接过。
云漠给程风喂了颗丹药,后者就立刻元气满满了。他们也并未有什么太大的伤损,还好也只是虚惊一场。
再抬眼看向妖兽的那处,虽说形貌有些吓人,可程风仍然好奇度不减,似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见他们都对这兽尸没兴趣,便扬起大大的笑,毫不客气的帮忙“清理”打包了。
云漠:“……”
不远处,白衣人持剑抬步便走向那个通身浸血形容少年之人,浅眸里闪过些许困惑。
他刚刚,感应到了些许魔气……
程风刚顾完他的事,正在这时朝救下他们的那位前辈那边看去,不禁“啊”了一声惊呼。
只见湿冷的地面上瘫倒着一个小少年,通身血痕斑驳不说,伤口处也甚为狰狞,手脚分别被锁链束缚着,以至于磨入血肉,更加重了伤势。
程风瞳眸一缩,呼吸微滞,显然是没料想到先前那让人招恨的朴素少年会落成如此光景。
是活人?这是程风的第一个念头。
这人连脸上都伤痕累累,并且散发着不堪到像腐尸一样的血腥味这一点,那个前辈是真没发现吗?
……还是说,根本就是被这个看起来冷的掉渣的前辈给弄得?!
……不会吧?!
程风心生寒意,又拼命的摇了摇脑袋,飞快调动脑内画面浏览了一遍方才的情景,立刻收了手脚,求生欲极强的果断紧紧巴巴凑到云漠身边,试图寻一处“庇护”。
拓拔扬见此,完全无法理解的皱起了眉,看向徐佩。
“他这是又想到什么了?”
后者轻笑一声:“你别管他。”
☆、第六章
魔修?
仙宫翎还是不能确定,但单是困惑本就算不上什么,更不可能阻止的掉什么。
冷剑反着光,已是向着少年靠近,朝着脖颈,清绝剑露出锋芒,剑身逼近,剑气涌动,还未曾真正触到,便是划上一口子,血液便争相涌了出来。
“宫翎!”
另一个人试图唤清醒他。
他知道,一旦涉及到些较以往不寻常的魔气,对方就是这种动摇的反应。不过方才那魔意确实有些奇怪,他都能觉察出几分诡异来。
但如若是在这种情况下真的发生误伤,名声的损失,再加上那人自己对得过的衡量,全部都成为他阻止对方的理由。
事实上,那人也极快回神过来,倏地收起剑,运起术法来为其止血疗愈,连同之前的伤口也多多少少照顾到了。
少年稍稍得到缓解,长睫轻颤,终于又睁开了眼。这时,他只能约摸见得一白色之影立于身前,虽说看的模糊,但这惊鸿气势太过惹眼,总能分辨。
好歹恢复了些许神智,便下意识的用尽仅有的力气攥住那人的袖摆,只听锁链碰撞声轻响,却声若游丝。
“…救我……”
白袍修士微顿,冷眸看向对方,终是颔首下去。
“好。”
这声答应也不知听没听到,攥紧袖摆的手已然垂落。
犹泛紫气的灵引随即冲撞强横挤进少年的体内,尽管那人昏了过去,可也免不了闷哼出声,疼到咬牙。
“宫翎,这人是怎么回事?”
那冷冽道修总算是探出了苗头,也是庆幸自己方才未下死手。
“许是被魔灵冲撞了。”
紫霆一点点的从体内又潜入小少年脉络之中,悄无声息的把所有有可能的退路一一堵住,凡是堵不住的,便尽数碾断。
在一旁旁观的程风紧紧锁着云漠的胳膊,感同身受一般,疼的呲牙咧嘴。
只见黑气四散,凄厉刺耳的音色划空,这段小插曲,也算是暂掀过去了。
徐佩踏步而出,就是一个微微躬身,恭允致意。
“晚辈乃玹青宗的弟子,今日一事,多谢前辈们出手相助。”
那散漫修士摆了摆手,随意答个“不必”,又看了看那个显然是个麻烦物的少年,忽地问道:
“你们玹青宗,可是还缺什么下手?”
这一问,倒是令徐佩生出几分难堪来。
依照玹青宗的宗规,是绝不容许宗内弟子随意带“闲杂人等”入宗的,至于宗内弟子,也无一不是经程序试炼遴选而出,无一例外。
而下一次的试炼入选日,却是还要再等上五年,规矩虽说多多少少的有些死板,可成效也是同样显著。但是面前又是救他们的恩人,恩人的要求,怎好拂意?
“才不要呢!师兄。”
程风才不管这管那的,但现在的他可是对这个差点害他们丧命的人提不起好感。
“水木灵根。”
在程风眼里正“折磨”着人的那个前辈总算是停了手,吐出了几个字。
银钥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我们罄灵山,也没有闲置的位置啊,仙师兄。”
银钥又顺便好心的补充道:
“侍者的话脸不合格,杂役倒是可以考虑呢——”
顾及到宗门颜面,仙宫翎忍着没给他一脚,但浅眸中已是有了警告的意味。
银钥像是没事人一样,双臂背到脑后,悠哉悠哉的看向他处,不过总算是没再开口说多余的话了。
仙宫翎不徐不疾道:“我答应救他,便暂带回去。”
莹莹之光乍现,随即光亮骤然加强,蓝光骤然变得透明直至虚无,冰色白魄倏然跳跃成一把剑的模样,清绝剑早已等之不及,左摇右摆的控诉。
仙宫翎见此,抬手唤紫霆轻拖那少年起身,待接近剑身时,谁知那紫霆又在闹什么别扭,竟一下子“撒手”不管了。
他只好抬手接过,浑然不在意白袍被血污沾染,稳妥的御剑而去。
紫霆也知自己做错了事,慌着悄悄讨好。仙宫翎便任它闹,不做理会。
关于这些,别人看不出来什么,但他银钥可是什么都看出来了。不顾那些后辈们是何想法,反正他就是笑出声来,紧跟而去。
程风瞧着远去的背影一脸莫名,问道:“师兄,那前辈是何人。”
徐佩知道他在问谁,看向拓拔扬。
“哪堪罄灵谪仙子,雪衣素裹避凡尘。”罄灵宗,紫霆引,清绝剑。本就不难想到。
“他身旁那人,许是那‘双生’银钥吧。”拓拔扬说道。
“啥?!”
程风保持着躲在云漠身后紧紧环着他胳膊的姿势,听到这话,惊的猛攥云漠的肉。
“那个就是银钥真君?!也太幻灭了吧!!!”
云漠脸色白了一白,还是没说话。
“程风,”徐佩注意到了,微微皱眉劝道。
“都说了别太欺负阿漠。”
“哼!”
☆、第七章
银钥,磬灵山内门弟子之一,因其不凡资质和鲜明个性而得名。
之所以谓之‘双生’,乃是由于其有着异乎常人的双面性格,形若两人。且举动自然,单从一面看起,毫无违和感或任何异处。
为了区分他们,便把形容温和严谨之面谓之‘遥’,而较相对的一面则谓之‘钥’。
虽说听着就已经让人觉的颇为怪异了,但却也不失为一种……生活调味剂。
请自行脑补前一秒还是仪表堂堂端正庄庄少言温和之人,下一秒却化为堕气洋洋散散慢慢轻佻戏谑之人。
又或者是前一秒儒雅斯文授技艺赋诗词的人下一秒就各种不爽暴躁大吼大叫大吵大闹要揍人的架势。
——单是听起来就很有冲击性了。
但现实终究只是现实,它并不能阻止一颗颗浪漫而梦幻的心。
作为一度现身于修真界“传闻”中的人,难免会被各种光环脑补,再加上那人资质优渥,又是出自于素有‘仙宗’美誉的罄灵宗,光环的效果自然也就更为明显。
而对于常年留守在玹青宗,涉世未深还相对单纯的程风而言,每一位“厉害的前辈”身上自带的光环往往还是“巨无霸”的类型,就差捅一捅就破天。
所以导致他现在幻灭到死赖在云漠身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沮丧到瘫软的姿态,对他这个年龄段来说,也是极为正常的吧———大概。
徐佩师兄颇为忧虑的看着这一幕,一旁的拓拔扬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而另一边,银钥、仙宫翎他们,则是在“商讨”着少年的去留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