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僧谈之无极 完结+番外 (WingYing)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WingYing
- 入库:04.10
瀛公子只能尽力平复呼吸,脑中思绪杂乱,已猜不出何谓,唯有盼着这条路赶紧走到头。是杀是剐,也比这般慢慢折磨他来得好。
这一段路,也不过须臾,瀛公子走走停停,几次被什么声音惊扰,尔后也像是麻木去了,只一张脸血色褪尽,冷汗浸透了衣服。他们停在了一处牢房,那儿想是行刑的地方,烧着铁焊和火炉,又热又臭,墙上血迹斑斑,瞧得公子暗暗心惊。
跟随着他们的武士打开了重锁,“哐啷啷”地一阵响,牢门一打开,在灯火的映照之下,瀛公子这才看见了,那头高高地吊住的一个人——那人也不知犯了何事,被折磨得面目全非,可说是脱去了好几层的皮,若非他胸口还有些微弱的起伏,只怕旁人都以为他已经死去了。
忽地狱卒泼了桶馊水去,人就醒过来了。他睁着血红的眼,好半晌,才总算看清楚了火光里的人。当他们视线对上之际,瀛公子几乎是双腿一软,若不是旁人一力搀着,早就跪了下去。
“……魏风?”公子无声呢喃,满脸的不可置信。
公子猛地推开了旁人去,闯进了牢房当中。他止步于魏风面前,睁大着双眼,就近地打量着他:“……”几天前还好好儿的一个少年,此下被折磨得不人不鬼,身上不仅没有一处完好,就看他的腰胯下凉飕飕,血结成了块,竟……竟是被人施予了宫刑。
瀛公子怔怔地睁着眼:“魏风……”他嘶哑地一轻唤,眼泪生生地坠落了一颗。这究竟是为何……?
——为何?那浴血的人一双浑浊的眼,良久,那干裂的唇翕动道:“公……子。”这“公子”二字,像是用尽了力气发出来的一样。
瀛公子只想当中必有什么误会,也顾不得自己将会如何,哽咽道:“我这就去见王父!”他刚要转身,却被內侍给拦住了去路。瀛公子素来不管对谁都和颜悦色,此刻板起脸来,呵斥道:“让开,否则……休怪我必会治你不敬之罪!”
那內侍也不惶不惧,他朝公子缓缓地躬下腰,柔声道:“公子要赐奴婢罪,奴婢不敢不受。可此事,为国主之命。”他抬起眼,看向了魏风,语气森然地指说,“此人——!是赵国派来的细作!”
瀛公子一顿。猛地,他转回头,也看着少年。
內侍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大牢中,激烈而尖锐地回响着:“此人的真实身份,乃是赵王的庶子,他作为赵国的棋子自小被送入了郑国,伺机潜入王宫当中,蛰伏多年,意图不轨!”
瀛公子久久不动,跟着,他缓慢地看过去。看起来那般质弱而消瘦的少年,此时却是出奇地倔强,他抿了抿唇,强抑制着颤抖说:“这当中,想是有什么弄错了。”他说话时,泛着雾气,视线飘到了远处,“我去见王父。”他带着希望笃定道,“王父一定……一定会听我解释的!”
眼看拦不住公子,內侍蓦地高声唤:“来人——”瀛公子便见另一宫奴捧着东西过来,內侍冷眼瞥了瞥,转过来对公子拜道:“请大公子亲眼看看,这些——”他指着那盘子上的东西,“就是魏风通敌的证据。”
木盘里的,有几个是从飞禽腿上截下来的信笺,此外还有一些信物等等,一看下来,都非郑国之物。瀛公子拿起其中一张密信,打开来看,上头的字迹,确实出自魏风之手。不单如此,那信中写道几字,说,郑侯的长公子已被他所惑,只待良机到来,必可将公子掳到赵国,以此要挟郑侯退兵。更甚的是,信里还说道,郑侯的公子瀛愚昧幼稚,本性浪荡,轻易就能上钩,将瀛公子说得极是不堪,且字句当中,尽是嫌恶和不耐烦。
事到如今,大公子又该如何不相信,魏风接近自己,是别有所图,看似一场良缘,实则,是要他的命。瀛公子颤颤地放下信笺,一时半刻,他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胸口仿佛空了一个大洞,活到现在,身子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冰凉过。
內侍见公子已然认命,就由命人过来。这一次,来人手里捧的,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传国主谕令,此细作通敌赵国,陷我郑国于不利之中,不可赦免,令大公子子瀛手刃罪人,以扬我国之威——”內侍把匕首递到公子面前,“大公子,请。”
瀛公子看着那把匕首,失了魂儿似地握住了柄。內侍便躬身退后数步,请公子行刑。那把匕首锋利尖锐,要割断一个人的脖子,可说是轻而易举。
公子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魏风的面前,他看着那个曾经带给他许多陪伴的少年,纵是明白这不过是一场阴谋,仍然没办法轻易下手。这时,他看见魏风又动了动唇,不由凑近他去。谁想到,他却看到一双充满了恨意的眼睛。
“你……何不快动手?”那些人留住他一根舌头,好让他交代出更多的秘密。魏风含着一口血,发出了闷笑声:“怎么?莫非……你还真舍不得我?”他笑得十分瘆人,“可惜小人这副样子,怕是无能伺候公子了,否则……小人真想看看,公子在小人身下放浪形骸、欲仙欲死的模样。”
只听他出言侮辱,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子,扎在公子的心口上。他两眼死死睁着,像是愠怒,又像是痛心至极。魏风忽地静下来,说:“你们不是,很想知道……还能从我嘴里挖出什么秘密么?”他笑了笑,“公子,你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瀛公子满脸是泪,他因为愤怒而抿紧着双唇,却还是再往前行了半步。这里外都是郑侯的武士,量此人就算有神通,也插翅难飞。“你再近一点。”魏风哑声道。瀛公子吸了吸气,又再近半步,此时,他几乎和魏风贴在了一起。他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还有其他血液和尿骚等等的恶臭气味。
魏风看着公子,炉火里的火跳跃着。忽然,锁链挣动的声音一响,魏风居然力大无穷地挣断了其中一条去,一举扑向公子。乱中,瀛公子只觉耳边传来钻心的痛楚,竟是魏风狠狠地咬住他的耳。
牢外的黑甲武士拔出了刀,打算闯进去直接砍杀人犯,內侍却尖声阻拦道:“慢!”他们看着这阉人,內侍也紧张得出了一头汗,“……再等!”
就看魏风两手依旧被锁住,不可能真的伤害到公子。等到他尝到了腥甜的血,才放开了牙,大公子苍白着脸,因为惊吓而呼吸紊乱。魏风咧嘴狠笑,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公子实在是好手段……”
什么……手段?
瀛公子不解地看着他,却听他连笑数声:“你这诱人的模样……毋怪,能以身侍父。”瀛公子神色一片震惊,魏风只当他是惺惺作态,“堂堂国主养了一整个王宫和儿子长得无二样的脔宠,公子是在他人面前装傻,还是真的不知?你二人父子相奸,连畜生都不如,难不成还想瞒天过海,这天下迟早要毁在你们的手里。”他凑到公子耳边,姿态极尽轻蔑狎昵,“一个老男人怕是满足不了公子,不如公子悄悄放了我,随我回去赵国,到时候,日日夜夜,自然都有男人好好地……!”
就看,瀛公子手里的匕首,扎进了魏风的胸口里。他看着公子,暗红的血嘴里慢慢地涌出一丝。
“啊!!”瀛公子却霍地将他用力推开,怒吼地拔出插在他胸口的匕首,只像是疯了一样,狠狠地往魏风身上不断戳刺,污秽的血溅在公子玉白的脸和双手上,直到他身下的人气绝,他依然没有停手。数人进来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总算把瀛公子给带了出去。
当天晚上,瀛公子才清醒过来。他沐浴,换了身衣裳,由宫奴们领着来到了秋阳宫。
宫灯犹如鬼火,偌大的秋阳宫,安静得连风声都听不见。
内殿里,大公子穿着身白衣,更衬得他的肤色惨白得仿佛是透明的一样。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乌黑的双眼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和过去不同了。
他的身后,响起了“沙沙”声,那是缂丝拖在地上,随之而至的,是一道斜长的影子,由后头渐渐地,将这单薄的少年给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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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打架还真是应景啊
第三十章 《鬼僧谈·无极》 番外 《痴》 第五章
宫灯犹如鬼火,偌大的秋阳宫,安静得连风声都听不见。
内殿里,大公子穿着身白衣,更衬得他的肤色惨白得仿佛是透明的一样。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乌黑的双眼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和过去不同了。
他的身后,响起了“沙沙”声,那是缂丝拖在地上发出的声音。随之而至的,是一道斜长的影子,由后头渐渐地,将这单薄的少年给吞没。
一只手从厚重的玄袖里探出,轻轻地去碰那耳骨上的伤。公子伤得不重,只是这口子太深,怕是一辈子都会留下这个痕迹了。
“来人。”那沉沉的声音在殿中回荡,宫奴便走出来,便听国主沉声道,“听闻赵王不日要贺五十四的寿辰,那就将他儿子的尸首剁成五十四块,替寡人,送去给赵王罢。”
宫奴应了声,又退回去了阴影之中。
男人摸着那耳骨上的血痂,在他深暗的眼底,有一团火。一直以来,它都在不为人知的暗处里,熊熊地燃烧着……他说了一声:“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