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是一场持久战。”我握紧了拳头,自己经历过那么多的枪林弹雨,还会怕这个信息素吗?“但我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受苦吗?”
“那只有等,等医疗水平提高到某个很高的程度吧。“医生沉吟良久,对我说:“我见了太多的人,一开始抱了期望,却把耐心耗的干干净净。是有个办法,但我想你们不会同意的。”
“什么办法?!”我有些激动,有办法不早说,真想揪住这个beta的领子问清楚。
医生抬抬眼镜,慎重的告诉我,“我见过比肖意更严重的患者,可以把腺体整体拿掉,或者拿掉一部分。肖意不会再受信息素的困扰,但同时,也感受不到他人的信息素。”医生笔尖狠狠地点了点桌子:“你要明白,这样也不能一劳永逸,也需要定期复查,也要吞服大量的药物。“
“如果整体拿掉,就意味着信息素从异常变为残缺。不能有效地感知外界信息素的变化,无法从变化中辨别他人的意图。对,肖意不再会有omega的发情期,情侣间不能缠绕信息素沟通感情,无法回应对方动情一类的信息素,等等吧。“医生又添一句,“当然,首先拿掉的就是生殖腺,直接、完全地给怀孕判了死刑。”
“在我们的社会里,尤其是omega,连信息素甜不甜都会有些影响,没有了信息素,要怎么去维持一段亲密关系,包括婚姻。要知道,连我们beta都有信息素。”
我把这个办法告诉小意爸妈。
他们完全反对。“那肖意算是omega还是beta?留着腺体还能有线希望,这一刀下去,就没了生育能力,那怎么行?!不行!”他们望着我,对我微笑:“娄明啊,肖意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我们,我们一直在找好药、名贵的药…”
我也一团乱,无法下定决心。一边是看着小意受苦又易碎,一边又不能不考虑到小意的自尊和感受。而且也不知道副作用和后续问题大不大。
好难。
最后医生也说:“先就这样继续保守治疗看看吧。一定要保持心态平和。”
165.
我把小意接回家。
他坐在车上一直看向窗外,仿佛在沉思,又仿佛在放空脑袋。
回到家,小意直接躺倒在床上,被子蒙过头。
我忙着开窗透气,把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放好。我想起我们都还没有吃午饭,刚打着火,又想起小意并不爱吃我做的面条。而我只会煮软面条。
我无力地依靠在炉灶旁。我太天真了,以为只要自己能陪着小意一起分担,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现在一切都摊开摆在了面前,我才发觉,事实把我和肖意拉扯的更远。
我在小意的床边沉默地坐了很久。
小意的身子终于动了动。
“大嫂现在身体不太好,宝宝体弱开销又大。”小意慢慢坐起来,看着风吹拂纱帘,平静的说,“我爸妈的意思是,大嫂不用担心以后的开销,我们家…全包了。”
“娄明。”小意转过头看着我,轻声唤我的名字,“爸妈这是在对你示好。”
我摁下心中的不自在:“不需要。”抬手给小意拢了拢头发。
“娄明。你放点信息素出来。”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再多一点。”
小意却在下一秒露出了不适的神色。我赶忙把信息素收住,问他怎么样,是不是难受。
小意摇摇头,笑起来,眼睛里有明亮的反光点:“决定结婚之前,我那时候把你叫出来,也曾让你放点信息素出来。”
啊,我求婚后苦苦等待答复一周那次。
结婚三年了,当时的求婚现在都成了我的心病了。如果小意觉得求婚不够正式,我可以按他的意思再来一次。我刚想张口解释,手机哔哔哔的响起了,我不耐烦的掏出来一看,是高北遇。我把电话挂掉,他又重新打来。如是反复几次,终于恢复安静。
小意看着我暴躁的把手机扔到床铺的一边,盯了好久,好似他觉得我把手机摔的太疼了。
我还不如一个手机重要。
我扳过他的脑袋。小意把我的手从他后脑勺放下来,放到床上。他抓住了我的手,轻轻的对我说:“娄明,咱们分开吧。”
我不明白,这么温柔的语气,为什么能说的出这么残忍的话。最小的口径,发射出了大威力的实心炮弹。我呼吸停了一滞,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我站起来,咬着牙说:“我说过了…不要再给我提这件事!”
肖意试图拉我的衣袖无果。他的牙齿在打颤。
“或许之前我的决定是有些冲动,我这几天真的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想过了,还是分开吧。但娄明,’一时欢好不远望,一世啖菜与餐糠’,感动只是一时的,亲密也是一时的。正常的人感情都会变淡,何况我的信息素…或许是我最近做的那些…让你有些感动,但我还是瞒你在先…你现在可能是还不太能接受我信息素异常的事…你需要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我给你时间。我不想到最后,我们过成一地鸡毛的光景,彼此难堪又疲累,没法收场。给我们彼此都留一些体面…”
我看着小意,目瞪口呆。他说的有些混乱,每一个字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字都在我脑子里刻下了深深的车辙印子,每一把刀都插在我的胸口。我看着他动了动嘴唇,努力地吐出几个字:“及时止损。”
一时间有什么冲到头顶,我怒不可遏,对小意爆了粗口:“去***及时止损!”
“我那天听到你说的了!你是想扔了我去找别的alpha是不是!”我摁住了小意的胳膊。
他表现的毫无畏惧:“你知道根本就不会那样!你冷静一点!不过你要是另找omega会祝福你的。”
“闭嘴!我没法冷静!”我暴躁的像只疯掉的狮子,把小意死死的压在床头,“肖意你到底有没有心!凭什么连个机会都不给我,却由着你喊停?你对待我们的婚姻就是这个态度吗?就这么轻易的就要放弃我们这个家吗?我知道,将来或许很难,但你甚至连尝试都不肯。这算什么? “
我看到墙上我们的结婚照,深呼几口气:“我是不是需要给你一些保证?发誓?我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敷衍、会不会觉得我不够好,不够体贴,我看的出!你每次都只会对付着回答我!你今天不要再含糊过去,你让我发什么誓、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都能做的到。”
我晃着他的上身:“你说啊…”
小意脖颈后仰,脑袋抵在床头。我觉得自己的暴脾气舒缓了一瞬,忽然闻到一点安抚的信息素,老天,小意忘了医生最近不让外放信息素的叮嘱了吗?我忙捂住小意的腺体,恶狠狠的对他说:“你不是不想要我了吗?就不要浪费你的信息素了!“
小意注视着我,用一种哀伤的神情。他说:“娄明,omega是弱势,家庭地位低,但我知道,你对我是很好的。你知不知道,有些问题,就像伤口,无论过多久一碰就痛。我是没有信心,你也不要太过乐观。时间,时间会收集这些痛楚,会让我们形同陌路,信息素异常…我知道医生会给你说,alpha的信息素能对我有用.可对于我们来说,这是根本没办法解决的啊…”
“什么伤口,什么问题,难道我一个alpha就因为那点信息素就不要自己的omega了吗?怎么没法解决?你去哪,我就去哪…“我急的真的要去找把刀,“对,你压根就是不相信我,你是不是要我把心刨出来让你看才肯信?!来啊,你来挖开,看看我是不是在骗你。“
小意一把扯住我,声音起码高了几度:“你能不能听我好好说?“
“不能。“
“找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心有灵犀的人,志趣相投的人不好吗?“
166.
好,好,好。这意思不就是想找个志同道合的、心有灵犀的、志趣相投的alpha吗?
我呼哧呼哧地喘着怒气。我和肖意就这样死扛着。
小意还要说话,左右我都说不过他的。我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不要再说了,这不是休战,你输了,以后都不准再提。“
Omega嘴巴再厉害,毕竟是弱。这样封住他的嘴巴最是简单省事,不用我再跟他打嘴官司了。
我另一只手接起高北遇的电话,什么急事,能一直打。
高北遇周围环境很杂,但又很集中,还有各种电子设备的电流声。
我皱着眉问他到底有什么事。
“刚刚前方传来的消息,抓到了敌军的一个高级参谋,他用交涉用情报信息跟我们换政治豁免。据他交代,友军首脑一行人逃到你当年驻外的国家藏起来了。虽然有点偏差,但我们推断,友军高层是按照我们起初制定的撤退路线走的…”
“这个路线只有娄军知道,那里地形很复杂…..“
我脑袋懵了一下,只有大哥知道….随即我意识到不可能。开什么玩笑,就算是大哥亲自带着他们按制定的路线撤退,为什么不按计划发信号跟我方接头呢?任何军人都知道应该第一时间、并且持续地联系本部。那里又不是敌军的地盘,联系驻地的人简直轻而易举。我哥不会犯这种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