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拿起了那把弓箭,转身离去。
危渊看着他笔直的背影,说不出话来。Erthia的那张脸像是烙在了他的眼里,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残影。
最后他还是跟了出去,随着Oracle来到了天台。
天就要亮起来了,天边几颗分散的星子没精打采地亮着,夜风中夹带着酸涩的黎明气息,以及无法摆脱的金属火药味。
远处的火光不断亮起又熄灭,只有细微的声响顺利越过十区的防线,苟延残喘地飘到危渊的耳边,轻声哭诉着。
“Erthia,她究竟怎么了?”
他还是问出来了。
这件事情,他必须知道真相,只有在他知道事情本来的面目之后,他才能决定自己是否要继续与这个白袍男子站在一起。
“她曾经是阿尔弗雷德的一名修女。”Oracle的声音在楼顶的夜风中似乎又凉了几度。
危渊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还以为对方会逃避,会犹豫,可是Oracle从来都不会说谎。
阿尔弗雷德是七区一个封闭的山区城市,人口不少,但是经济还是比较落后。E曾经是那里唯一的一座教堂中的一名修女,每天祷告,供奉神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知道那件事的时候,阿尔弗雷德雪崩已经发生了。有教众告诉我,那里发生了什么。”
“一个修女,爱上了一个被人们视为不详之人的妓女。最后修女被绑在教堂前活活烧死,她的爱人,被活埋。”
Oracle回头看向危渊。
这是第一次,危渊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明显的表情:迷茫、困惑和悲伤。
“是我的错,那些人是我的教众。”
所以她现在,要来找他复仇了。
远处的一次轰炸爆出耀眼的白光,让危渊的心跳都随之停了半拍,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更加有力的炮弹呜咽。
“你的教令,禁止这样的相爱吗?”危渊不太了解宗教的规则。
Oracle摇摇头:“我从未禁止过任何事。”
自从Oracle出世以来,在当时的总统A帮助之下,于十区建立了这一片教堂群。自此他就再也没有去管理这方面的事务,十区的军事,十区的经济,他都交给了底下的团队。他开始了每天祷告,救助教众的平淡生活。
他从未制定过任何教令,你可以信奉,也可以不信。
但是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事情就变质了。
那场雪崩,是在E出世的时候发生的。那么也就是说,Oracle是在那场悲剧结束了之后才知情的。没有人告诉他,直到罪恶的果实自己来敲门。
危渊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并不是Oracle的错。有人借着他的名号犯下这样足以让灵魂下地狱的罪,但是又有一个念头起来反驳,他既然是大祭司,难道不应该好好约束教众吗?
危渊想了想迦勒共和国广袤无边的国土,在心里冷笑。
“我觉得,这可能不是你的错。”
大祭司闻言直直地望向了危渊,眼中的迷茫不减。
危渊下一句话还没开口,就被一阵极为刺眼的光亮堵了回去。
就在自己右前方,似乎是一枚威力极大的导弹炸开了,火光直接照亮了半边天幕,像是提前迎接了黎明。爆炸的冲击波飞速扩散开,直接撼动了危渊所在的大楼。
S还在前线。
危渊的心突然就凉了,呆滞地望着那个方向。几秒过后他强迫自己凝聚注意力,慌张地抬头看了看天空。S在东部的堡垒,按照星星的方位推算,刚刚那声爆炸......
是在东边。
导弹爆炸的光亮渐渐暗淡下去,但危渊就像是忘记了呼吸一样,直直地站在了那里,全身僵硬。
“他没有死。”Oracle开口了,把危渊从绝望的边缘拉了回来,“但是他现在,可能很需要你。”
危渊把视线移开,看向Oracle,心脏还因为刚刚那一瞬间的高度刺激而闷痛着。
“去吧,不会有事的。”
得到大祭司的肯定后,危渊在陆飞星的陪同下很快赶到了东部堡垒的附近,可是等他们靠近时,那里已经成了半个废墟。
残垣断壁上冒着淡淡的白烟,四周到处都是人在奔走,抢救伤员,挖掘被困人员。大概是逆温效应,这一块死寂的区域还起了一股白色的雾气,叫人看不清前景。
所有人都在后撤,于是危渊他们就成了唯一逆流的存在。
他曾经在电视上,在书本上,看到过无数战地记者拍摄的画面,但那些都远不及现在他眼前的一切。有些事,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知道它究竟意味着什么。
危渊定了定心神,艰难地往前走,小心地爬过瓦砾堆,可是一想到自己脚下的废墟之中可能还埋着什么人生死不明的身体,他就感觉步履有千斤,一股寒气从脚底猝然升起。
没办法,危渊强迫自己打开了精神网络,一边探测脚下的情况,一边扩展到远处,搜寻着那个不知去向的人。
“Slaughter大人应该在前面的指挥塔里。”陆飞星跟在危渊的身后,寸步不离,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状况。
危渊抬头向前看去,那栋耸立的高塔现在已经垮塌了一半,金属破败,墙壁残缺。
在前面吗?危渊朝着那个方向扩展着搜索范围,他每向前走一步,那个看不见的边界就会往前推进几十米。遍地都是死状奇怪的残尸,像是在挑战他神经的承受能力。
可是那些内脏流了一地、死状惨烈的敌方冲锋部队,似乎全都是被什么东西打穿了机甲,然后被无情地从金属防御中扯了出来,生生撕裂。
这里发生过一场诡异的屠杀,而且从尸体的新鲜程度来看,他们的死亡时间并不是很久之前。
危渊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四周,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具破碎的尸体突然从塔上掉了下来,血肉砸了一地,危渊也被吓得不轻。
“大人,我想司令现在可能情况比较特殊。”陆飞星看到地上尸体的状况,猜测到了这里大概出了什么事,“我们最好还是先撤离。”
与此同时危渊也从对方思绪中闪过的画面知道了S现在可能是个什么样,可能,已经不算是人类了。
他忽然想起了大祭司的话,S现在,可能很需要自己。
因为精神已经完全失控了吗?危渊站在废墟之上,看着满目疮痍,沉默了片刻。
“你先回去吧,我会把他带回来的。”危渊定定地看着前方的雾气。
陆飞星刚想开口劝阻,却发现自己完全说不出话来,大脑里那个想要带走危渊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抹去了一般。
“你先回去吧。”
危渊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下达了最后的指令,随即朝着前面走去。
他已经感知到了那个人的方位,所以也就没时间去看陆飞星不可置信的表情。现在的情况,为了陆飞星的安全起见,他必须送他退出这片区域。
危渊朝着那个方向行进着,步履坚定。而那个人移动得很快,随即藏匿在了远处一架巨型攻城坦克之上,似乎是在静静地窥视着迷雾中独自前进的单薄人影。
大约走出了几百米,跨过了无数惨不忍睹氛尸体,在一片浓重的血腥味拥簇之下,危渊终于来到了那架坦克面前,仰着头望向那个波动所在的位置。他的眼睛什么也看不清,但是另一只眼睛却感知地一清二楚。
危渊抬头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做。反倒是上面的那位,大概是耐不住性子,从近十几米高的坦克顶一跃而下,平稳落地,盯着来人,缓缓地靠近危渊。
等到对方走到了一个较近的距离,危渊才用眼睛看清了对方现在的模样,和陆飞星脑海里闪过的那个形象差别不大。浑身都是血污,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爬满了紫青色的血管,牙齿似乎也变成了白森森的獠牙,最令危渊感到不舒服的,就是对方那双完全与野兽没有半点分别的眼睛。
“啧。”危渊微微蹙眉,这样可不好看。
对方似乎是对这个不会逃跑的活物起了兴趣,但是他起兴趣导致的动作实在是让危渊喜欢不起来——那个不人不鬼的S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扑向了危渊,一把就将危渊按倒在了地上。
因毫无防备摔倒而产生的剧痛让危渊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怒火攻心。
“安狗蛋,老子今天要把你皮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论文报纸......绝命更新
☆、第一枚子弹IV
扒皮是存在一定困难的。
因为现在的S不知为什么整个人体型都变大了一圈,就像是吃了什么变异的特效药,整个人都很膨胀,高度甚至超过了两米。未到一米八的危渊在他身下简直不够看,体型差太大了。
S似乎对眼前的人很感兴趣,狠狠地压住了危渊,不停地在对方身上嗅来嗅去。
狗蛋狗蛋,这下子真变成狗了。
危渊翻了个白眼,这个人现在身上的血腥味着实令人作呕,可是他现在动弹不得无法一脚踹开这只疯狗。
就在危渊准备凝聚注意力进行控制的同时,S找到了那股吸引他的甜腻味道,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了下去——
危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咬惊得发出一声惊呼,全身都因为敏感部位被这样刺激而抖了一下。然而更让他想杀人分尸的事情随即就发生了,S身体的某个部位明显起了反应,并且十分自然地开始在危渊的身上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