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帖打量着魏轻尘,脸上带着讥讽:“从初次见面到现在,你徒弟话向来说的委婉漂亮,我从未觉得他嘴笨,倒是觉得他比你这个做师父的还要圆滑。”
“这回我不想说漂亮话了。”魏轻尘与之对视,语气也带着□□味,“前辈心思活络,总是喜欢按自己的想法随意解读别人的意思,这回难道没读懂我的弦外之音么?我师父忘了我是小事,大不了按照你们说的,我们师徒重新认识。但……若是治疗过程中发生别的意外,你们又当如何?我本不欲削了你们医仙谷的面子,无奈……”
“你竟是在质疑我师弟的本事?!”黄三帖大怒,立刻指着门口道,“你马上给我滚!往后再不准踏足医仙谷!”
魏轻尘冷笑:“不是我想质疑,是你们不过如此,又让我如何放心?”
“尘儿!”殷无忧拉了徒弟一下,低喝一声,“不得无礼。”
这是怎么了?诚如黄三帖所说,他家徒弟比他这个做师父的还要圆滑,向来跟谁都客客气气的,从不愿与人冲突,也就上回被黄三帖激得失了态。
就算白玉竹说治不了他魔化,他也没失礼,现在人家说能帮忙治失忆,且有六成把握,他竟开始出言讽刺。按照他的个性,本不会如此。
不对劲,不对劲。
但转念一想,兴许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导致他积累了怨念一齐爆发了,才说出这样嘲讽的话。
殷无忧脑内思索一番,将徒弟拉到了自己身后,又向两位大夫致歉。“小孩子不懂事,说到底是我这个做师父的没教好,我代他向两位赔不是。回头我定当好生教训他。”
“无妨,”白玉竹仍是极为大度,他温声劝道,“是我让魏公子失望了,他的担忧也无不道理,还请真人切莫责罚他。”
说罢他又看向了魏轻尘,诚恳道:“魏公子,方才说有六成把握只是保守估计,其实我差不多有八成把握能治好你师父的失忆症,不知你是否能放心将他交给我?”
八成已经是极高的把握,一般人可不敢夸下这种海口。
但魏轻尘仍是不为所动,他双唇轻启,吐出两个让人听得懂又听不懂的字:
“不能。”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均是无法理解。
“我日!”黄三帖忍不住破口大骂,他指着魏轻尘,一张老脸满是怒意,“我看你是存心不想让你师父恢复记忆!殷无忧,殷无忧我告诉你,这小子不对劲,肯定不对劲!”
他绕着魏轻尘走动,眼神里满是怀疑:“先前他求我给你治病,不惜对我下跪,还毫不犹豫地愿意自绝。后来我仅仅是答应让我师弟给你看看,他就上赶着去云州极渊涉险!现在我师弟有八成的把握能治好你的失忆症,他却百般阻拦,此事必有妖!”
魏轻尘端的是泰然自若:“能有什么妖?先前对你们毕恭毕敬,乃是被你们的名望蒙蔽,现在发现你们不过是些墙上泥皮,我自然信不过了。”
“好。”黄三帖在他面前停下,深吸一口气,冷静道,“你如此辱没我医仙谷,为了守住门派名望,老朽就跟你打个赌,如若我师弟失败了,我这条命赔给你,我这医仙谷也送给你;如果他成了,哼哼,我也不要你血溅三尺谢罪,我只要你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让自己长长教训。你敢不敢赌?”
魏轻尘一声冷笑:“前辈还真当我傻?若是我师父出事了,你这条老命赔给我又怎样?”
“好了!”殷无忧轻喝一声,肃然道,“你先出去。”
魏轻尘看着他,纹丝不动。
“我叫你不动你了,是么?”殷无忧重复道,“出去,到外面等我。”
魏轻尘一阵失落,还欲劝说:“师父——”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殷无忧打断他,沉声道,“尘儿,我虽然一贯表现得对过往不在意,但诚如黄药师所言,我确实想知道自己的过往,我想知道我是谁的孩子,又是谁的兄弟,我的家人是否健在,我过去是怎样的人,还有那些没做完的事……这些,我都想知道。”
魏轻尘上前一步抓着他的手臂,恳切道:“可是万一他失手了呢?万一你再也醒不过来怎么办?”
“任何治疗都是有风险的,世上没有任何大夫能保证一定会成功!照你这样说干脆你们永远都别找大夫了!生了病就直接在家等死吧!”黄三帖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带着怒意在房内踱步,来来回回踏了三次后,突然停下了。
“哎?”他摸了摸长髯,用一种极为锋利的眼神打量着魏轻尘,而后突然说出惊人之语——
“你百般阻挠你师父恢复记忆,是不是因为……害他失去记忆的,其实就是你?!”
☆、大秘密
“哎?”黄三帖摸了摸长髯,用一种极为锋利的眼神打量着魏轻尘,突然说出惊人之语,“你百般阻挠你师父恢复记忆,是不是因为……害他失去记忆的,其实是你?”
这话一出,殷无忧明显感觉到徒弟握着自己手臂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一下。
“不是,”魏轻尘努力笑了一下,“您开什么玩笑,我是救他的人,不是伤他的人。”
他尽量保持镇定自若的模样,但他的脸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神情也变得僵硬起来。
殷无忧甚至看到徒弟的手在发抖,这让他有种不祥的感觉。
他看着徒弟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嘴唇嗫嚅几下却说不出话来,但他内心尚有一个声音在努力说服自己:不可能是这样,也不该是这样。怎么可能?我徒弟对我这么好,绝对不可能的……
他不知道的是,他自己的身体也在轻颤。不知是冻的,还是惊的。
“先伤了他,再救他,也不是不可能。”黄三帖迫近两步,盯着魏轻尘道,“我早说了,你杀孽太重,双手沾满血腥!你……说不定真的是你把他害成这样,又出于内疚悉心照料,要不然……我实在想不通,你先前怎甘心为他做到那种程度,现在又为何如此不可理喻!”
他说着硬生生掰开了魏轻尘的手,把殷无忧拉到了自己身边,对他道:“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不然你重伤后怎会刚巧给他发现?他一个魔,又为何非要拜你为师?再者你们相处不过数年,他竟甘心为你牺牲性命,是不是说不通?”
殷无忧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本不该怀疑自己的徒弟,还是自己喜欢的人,但……黄三帖的话却犹如巨石,在他心底激起滔天巨浪。回想往昔,确实有诸多不合理之处——
为什么自己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会被他发现?
为什么他一个魔非要拜自己为师?
为什么他明明百般拒绝自己的爱意,又数次为自己舍命?
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从未提过找人帮自己恢复记忆?现在还固执地阻挠?
……
种种问题在脑中吵吵嚷嚷,激烈碰撞,心里的惊涛骇浪将他浇得浑身冰凉。殷无忧战栗不已,他想得急了,脑子里一阵钝痛。
“尘儿,”他用一种惊恐又不安的声音唤了徒弟一声,颤声道,“你跟师父说实话,你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师父?”
“我没有,”魏轻尘靠近一步握住了师父的手,眼神满是慌乱,“师父你别信他的,他向来不齿我的魔族身份,他这是恶意挑拨我们师徒的关系,你……”
“你发誓。”殷无忧反握住徒弟冰凉的手,急促道,“你发誓不是你,你快说不是你!”
他看着徒弟,满怀期待,只等对方说一个“不”字,他就要马上拥住他,向他道歉,告诉他在自己不该质疑他,不该听别人的挑拨,不该如此伤害他的一颗真心。
他多么期待,他几乎在要求对方发誓的一刹那就后悔了。他本打算马上收回那句话,但稍慢了一步就那么耽搁了,结果——
结果魏轻尘也迟迟没有说出那个“不”字。
真的是他。
真的是他。
为什么是他?
殷无忧无力地松开了他的手。
他感到一阵晕眩,身子一晃,突然往一旁倒下。
“哎!”黄三帖连忙上前一步,将人扶住。“哼,果然是你!”他盯着魏轻尘,厉声道,“还不快老实交代!你为何要将他害成这样?”
魏轻尘站在那里,他脸色惨白,满脸慌乱,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
他看到师父几欲昏厥,本想上前搀住他,又没有勇气靠近。他双唇轻颤,脸上肌肉也在不自然地抖动。他想说点什么为自己辩解,凭他的聪明,凭他的圆滑,他该有千百种方式哄得师父信任自己,但他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该如何是好?
到底该怎么办?
他喉结滚动,咽喉干涩,似乎丧失了所有发言的能力。
他体内气血翻涌,五脏六腑揪着疼,他感到耳朵被堵塞,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
然而就是在一种疑似耳鸣的状态下,他清晰地听到师父向他问:“你有没有……伤害我的家人?”
“没有!”魏轻尘上前一步,抬起右手急道,“我绝对没有伤害你的家人!我发誓!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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