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不止北辰一国?”秋瑞惊讶。
“不止,”晏景说,“与北辰周边小国均有过合作。”
这可是叛国罪!
“将来若真打起仗来,不知道要有多少秋慈儿郎葬身在本国武器火/药之下。”秋瑞感觉心口一紧,不自觉的便去抓晏景,“师父可有解决之法?”
“没有,”晏景摇头,“只盼这场仗来得晚些。”既然无可避免,那就越晚越好。
“父皇可说了何时派人过来?”
“接任的官员已经派出来了,应当近日便到,”晏景说,“我们很快就能回皇城了。”
第三日,晏景又收到一封书信,西南藩王叛乱,西南边疆告急。
“兵部尚书刚被下了大狱,连带着还有他手下几个将军,朝中现今已经无将可用。”晏景皱眉,怎么接管东北的官员还未到。
“这可怎么办?”秋瑞在房中打转,“父皇母后可会有危险?”
“暂时应该没有,”晏景说,“只怕夜长梦多。”
“那白怽呢?”秋瑞说,“西北边疆早已稳定,他为何还不回皇城?”若是那人在,至少还可派去西南镇压叛军。
“还在西北,”晏景皱眉,“不知为何三年前彦旺达之死被西北军知道了,现在正闹着要朝廷给一个说法,有白怽在,至少还能暂时压着些。”
秋瑞颓然。
柳留仙过来安抚着拍了拍他,“别怕暮浅,还有我和你师父在,还有莲汐,我们都在你身边,接管东北的官员一到,我们立马就起身回皇城,若是一路快马加鞭的走官道,用不了几日就能到。”
“嗯,”秋瑞点头,将衣角紧紧攥在手里,谢谢师父,还有留仙公子,谢谢你们能一直陪着我。
又过了五日,玉宗派来接管东北的官员终于到了,秋瑞也顾不得客套上几句,便跟着晏景往皇城赶。
每到一处驿站,带上干粮换了马便继续出发,秋瑞心中惦记着父亲,一刻也不想多停留。
“瑞儿哥哥,”莲汐将他叫住,“今日休息一晚吧,再这样下去人也受不了。”
“不必了,”秋瑞说,“你们不必管我,到下一个驿站便住上一宿,官道安全,我先自行回去。”
晏景之前又接到了一封玉宗的书信,信上说西南战事吃紧,玉宗为了鼓舞士气要御驾亲征。
“我护着太子殿下,”小六子眼神坚定。
“好,”秋瑞点点头,将干粮一口塞进嘴里,就了口水,翻身上马。
“我们一起,”晏景说,不容他反驳,带了柳留仙先行离去。
☆、38、西南逆玉宗亲讨伐,陕塬逢百年难遇灾
昼夜不停的赶路,秋瑞终于回到了皇城,阔别三年,如今再度回来,景物未变,心境却已不同。
未及洗漱更衣,秋瑞径直进了宫,却终究是晚了一步。
“瑞儿,”庄贤皇后捧着儿子的脸,三年不见,这张脸黑了些,也瘦了些,脱了稚气变得更加棱角分明,“你在外受苦了。”
突然见着自己儿子,庄贤皇后喜极而泣。
“父皇呢?”秋瑞问,“父皇可还安好?”
庄贤皇后顿了顿,“西南战事吃紧,你父皇他等不及你回来,已经御驾亲征去了。”
“何时走的?”秋瑞问。
“今早。”
“母后在宫中等我。”秋瑞来不及安慰母亲,转身离开皇宫,策马追赶,只盼着父皇的大军还没走远。
官道上是浩浩荡荡的秋慈大军,一眼望不到头。秋瑞策马一路前行,终于看见了最前面的龙撵。
“父皇...父皇...”秋瑞使劲儿抽了身下宝马两鞭子,跑的快些,再快些,就要到了。
“瑞儿?”玉宗隐约听见秋瑞的声音,连忙回头。
“父皇...”秋瑞挥挥手,他已经看见玉宗转过了身。
“瑞儿。”玉宗道,“瑞儿...”
“儿子想您了...父皇。”
“回去吧,”玉宗说,“瑞儿回去吧,不必担心为父。”
秋瑞重重的点了点头,看着大军前面的龙撵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直到这号称百万的雄狮也再也看不见一个身影,方才落寞的驾了马回宫。
他从三年前与父亲大吵一架以来,这还是头次相见,却只能夹在百万军中,匆匆一瞥,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了。
玉宗亲征,太子监国,秋慈虽然一片风雨飘摇内忧外患,该过的日子却也得接着往下过。
晏景依然带着柳留仙住在小竹轩内,秋瑞却已入住东宫。
自打玉宗亲征以来,一年之内,西南捷报频频,秋瑞总算是舒了口气。只盼着父亲能早些班师回朝,他好继续无忧无虑的混在师父身边,可他却忽略了自己在经历这许多事情之后,心境早已与当年不同。
玉宗十八年末,西南传来战报,秋慈军大败,国主亲上战场,腿部受了箭伤。秋瑞心头一紧,这场仗已经打了快一年,之前传回来的都是打了胜仗的消息,本还以为战事很快便会结束,没想到此时竟然败了一场。
玉宗十九年,西南战事持续,周边小国也纷纷望风而动蠢蠢不安,只怕秋慈大军稍显败事,便会挥军北上。
西北内乱还未完全解决,若不是白怽压着,恐怕早已被猃狁乘机而入。
与此同时,陕塬郡大旱,自打开春以来滴雨未下,百姓一片怨声载道。湖水小河早已干涸,地里的庄稼也尽皆旱死,整个八百里秦川,土地都皴裂成了一块块的龟纹。
关中地区颗粒无收。
江南水量也比往年少了许多,整个秋慈的百姓都活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氛围中。
秋瑞看完最后一张奏折,眉头皱的更深了些,繁华盛世的表象终于是掩盖不了这腐朽不堪的内里了吗?父皇,你何时才能回来,我到底要怎么办?
秋瑞换了便服从宫里出来,身边只跟了小六子和莲汐两人。好像已经许久没有在这皇城的大街上散步了啊,秋瑞想想,上次上街的时候是在何时?貌似已经是四年以前了吧,那时候还没跟师父出皇城,整日里完成了课业便四处游荡,没有西南战乱,没有陕塬大旱,没有西北动荡,也没有朝廷里一群阳奉阴违的官。那时候,真好。有师父,有父皇母后,后来还有了莲汐和留仙公子,这些他珍视的人。
“上次我们在皇城里逛是何时了?”秋瑞不由自主便问了出来。
莲汐侧着脑袋想了想,样子有些娇憨。“四年前吧,那天是七夕,晏景师父和留仙公子成亲,我们还逛了街上的花集。”
“四年了啊。”秋瑞感叹。
就是那日他们遇见了白怽,秋瑞皱眉,往后的日子便越来越偏离原先的轨道。虽然这些恐怕迟早会来,可他终究还是认定了白怽是事端的开头。
“瑞儿哥哥最近都很不高兴吗?”莲汐拉拉他,却并未向往常一样得到些许回应。
“没有,”过了好一阵子,秋瑞才揉揉她头发,“只是最近事情有点多。”
明明就很不高兴的样子,莲汐小声嘟囔,以前笑容明媚的瑞儿哥哥她已经很久都没见过了。
“莲汐还想吃糖糕吗?”秋瑞问,他记得以前莲汐最是喜欢吃东街王记的炸糖糕,而留仙公子就喜欢吃荷花酥。
“嗯,”莲汐点点头,“不如再买些荷花酥吧,我们一会儿去小竹轩看看晏景师父和留仙公子。”
“好。”秋瑞笑笑,每次见到师父和留仙公子的时候,他都有一种仿若又回到过去的错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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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听说了吗?咱秋慈国现在已经全乱了套。”
刚走到东街街口,秋瑞就听见周围的百姓在三三两两的议论。他就近寻了个茶摊坐下,想听听这些事在百姓中间又是被如何议论的。
“谁说不是呢?”一人道,“皇帝陛下可是都御驾亲征了。”
“是啊,”另一人脸露担忧,“可是陛下御驾亲征都去了一年多了,怎的还没平了西南动乱?”
“不好打吧,”先前那人说,“我先前听说西南人都擅长用蛊毒,那玩意儿可厉害了。”
秋瑞想想自己以前貌似也说过类似的话,不禁挑起嘴角笑了笑。
“蛊毒啊...”一个粗壮汉子闻言打了个哆嗦,“那玩意儿可吓人。”
“西南起码还有陛下亲自镇守,我可听说西北也不太平。”
“你们说咱秋慈国年年风调雨顺,好好的怎么说乱就乱成这样?”
“什么风调雨顺?”一人嗤笑,“陕塬郡那边都旱了许久了,你难道没听说过?”听说陕塬郡人现今每日都有被活活渴死的。
“我说的是往年,往年可不就是风调雨顺吗?谁知道如今这般光景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神仙都是保平安的,我可是听说如今这副局面,全因秋慈出了一名祸星。”
“什么祸星?”其余人大惊,我们怎么没听说过。
秋瑞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们可知四年前,太子殿下收留了一个小女孩?”那人道,“当时太傅大人就说了,这小姑娘是个祸星焚世的命格,若是留在身边,会影响秋慈国运,将来必会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