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某人的原话是:“随时欢迎看光我。”
——宋荫默默装作没听见。
等到路为珀第二天不在家里的时候,宋荫便把整个房子探测了个底朝天,终于确定没有可以远程监控的东西,才胆大包天的偷衣服乔装出门。
没想到,到底是新手,最后还是出了问题。
宋荫本来准备今天出去找严五再问点事,现在他犹豫了。
这时,电话响了,除了路为珀没有别人。
“怎么了?”
“我昨晚和家政公司请了机器人,早上十点到,”男人笑道,“你哥还受着伤,再发生昨天晚上那种意外,承受不来。”
宋荫想到牛奶的事一晒。
他刚想答应下来,就突然想到什么,咬了一下舌头硬生生转了话头,“我打不开门。”
差点就暴露了。
“他们有我给的口令,可以开。”
原来还可以这样,宋荫呆呆的应了一声,“哦,好。”
路为珀揭过了这件事,问道,“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宋荫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问这件事,心里有点紧张语气也不太自然,“……做了一个噩梦,后半夜都没睡着。”
“那为什么不来找我?”
宋荫被噎了一下,完全没想起这里面的逻辑联系,随口道,“我怕半夜敲你门,把你也吓到。”
电话对面的男人忍不住哼笑,“小同学,你怎么敢说这种话的?”
“不是,”反应过来的宋荫改口,“我是说,我怕半夜打扰你休息。”
“哦,我还以为你是怕把半夜进了我房间就出不去了。”
宋荫又被噎住。
他默默心道,你知道自己禽/兽就好。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
“那个,你还有事没?”宋荫小心翼翼的问道。
“宋小荫同学麻烦你搞搞清楚,”路为珀的声音再次响起,漫不经心的敲在宋荫的耳边,“我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家太寂寞了,才忙里偷闲,抽出宝贵的——黄、金、时、间,来陪你聊天。你这么不识好歹的着急催我挂电话,不会是在家背着我偷偷做坏事吧?”
“你昨天不是说你在办公室就是喝喝茶,没别的事做吗?”
“……”
路为珀一沉默,宋荫自觉失言。
他刚刚被路为珀不小心戳中事实,一紧张就怼了对方。
宋荫想开口挽救一下,就听见路为珀带着笑意又带着一点无可奈何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小子今天怎么老拆我台?是不是哥哥太宠着你,你无法无天了,嗯?”
宋荫张目结舌。
他脑中闪过什么,但是还是踌躇了两下不敢贸然动。
“说话。”
宋荫揉揉头发,觉得逃不过,索性眼睛一闭心一横,咬着唇语气讨饶,“哥哥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
这句显然在路为珀的意料之外,路为珀少见的沉默了。
宋荫听见电话那头响起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烟的声音。
“等我晚上回家。”
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尼古丁味似乎顺着通信电磁波段从另一端传来,那是一种涩苦又厚重的味道。
鬼使神差的,宋荫说了一句,“我等你回来。”
挂了电话,偌大的房子突然陷入了静可闻针的氛围中。
宋荫在死机重启。
宋荫!加百列!加百列·奥斯科特!你刚刚在说什么啊!!哥哥这个词是可以随便叫的吗?
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就进入了对方的节奏!
近墨者黑这个词窜入他的脑海,宋荫用脑袋去磕沙发,一定是和路为珀待久了,所以说话被他影响到。
太可怕了。
宋荫瞥到墙上的时间,快到七点了。
他又重新把头埋进沙发里,一动不动好久。
宋荫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之前犹豫的事情也不再犹豫。他必须要在路为珀察觉他不是原主之前,知道原主的资料,这样才能掌握主动。
他已经和严五约好时间,如果这次不去,下次就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对方了。
所以即使是铤而走险,他也要赌一把。
十点的时候,门铃准时响起,宋荫下意识的心里一紧张。
他往门边走,就听见门滴的一声打开了,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对方外表看着和人没什么差别,但手腕上嵌着代表机器人身份的金属手环,可以控制整个身体的磁场。
机器人是个女孩儿,声音活泼俏皮,对着宋荫道,“您好。”
这让他联想到之前见到的一家三口里的那个眼睛大大、一直好奇偷看他的小女孩儿。
他忍不住把对方当做了真人,回道,“你好。”
“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请进。”宋荫微微侧身让出一步。
女孩儿从外面走进来,先四处打量了一下房子的格局,似乎是在计算应该从哪里开始打扫。
宋荫不动声色的靠近她的身后,目光在她的手腕处逡巡。
等机器人女孩儿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自己的控制磁场已经被人关闭了。
她被宋荫扶到沙发上,意识还没完全关闭,仍然可以说话。
“您这是做什么?”
宋荫按下机器人记忆修改的设置,说,“我已经把这里打扫好了,不用你来了。如果你的雇主问起来,你就说是这里都是你打扫的,我在旁边看着。”
女孩儿愣愣的看他。
宋荫按下保存按钮,“复述一遍。”
“房子是我打扫的,你一直在旁边看着。”
宋荫微笑,“很好。”
“现在你可以进入待机状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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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闻看向严五,目光一凛:“传消息的人就是你?”
面前的男人个子不高,有些驼背,目光一和他对上就躲躲闪闪,一副紧张心虚的模样。
严五朝着陈闻哈腰点头,“是的长官。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三区监狱的管教,我叫严五,是宋荫的前同事。”
关系倒撇的挺干净。
陈闻不关心这人是谁,也懒得去计较眼前的人打的什么算盘,直截了当的问,“宋荫人呢?”
严五:“他和我约好了今天会来找我,地点就在前面的餐厅。”
“时间?”
“下午一点。”
陈闻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十二点了。
餐厅里的人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经常是一批人一起进去,如果宋荫真的混在人群里面进去,也许真的会被漏看也说不定。
陈闻没想到自己刚来五区,就遇上这么难缠的事。
他以前在七区做的事虽然比现在危险很多,但是却少有这么复杂的。
他想到了路为珀,自从上次他半夜把对方叫到审讯室来后,就好久没见过对方了,估计是回七区了。
这时,有手下从后面走上来要和陈闻说话,对方迟疑的看了一下陈闻身边的严五。
陈闻朝严五做了个手势。
严五立刻讨好的笑笑,自觉的走到另一边。
手下这才低声道:“闻哥,急救中心的院长亲自来和我们要人,要我们放了维布伦。恐怕我们只能……”
陈闻不假思索,“一个破院长你们怕成这样?”
手下脸色为难道:“闻哥,你刚来我们这儿,可能不太清楚情况。我们五区每年进来的犯/人数都数不过来,这您是知道的,兄弟们审问的时候,遇到骨头尤其硬的,手底下难免偶尔会失了准数,都是急救中心那边和我们配合。上面一旦问下来,就当做医疗事故来处理,这才能交代。”
陈闻越听越皱眉,但他没提出来。
他看了看不远处朝他这里偷偷张望的严五,感觉头脑疼,思虑半晌只能道,“我回去看看。”
他转身朝一干手下指挥道,“你们在这里看住人,一旦宋荫出现,就把人抓住!这次的任务不准有任何的闪失!”
末了,他又朝身边两个亲近的手下一字一句低声道,“还有那个给消息的,三区来的管教,也给我看好了。”
几个手下交换了一下眼色,异口同声道:“是!”
严五一直在偷瞄陈闻这里,没想到对方一转身居然登上飞行器走了。
他急忙赶上去却被手下拦住,只好问道,“陈科长怎么走了?”
手下道,“闻哥有更重要的事。”
他一听,立刻嚷道,“有什么事能比抓犯人更重要?你们科长不会是让你们在这儿干活,自己去哪儿快活吧!”
“兄弟们,你们别不信。要我说做领导的都是这样,嘴上说的好听,真到做苦活累活的时候还不都是让我们来,好像我们生来就比他们低一等似的。”
几个手下都听不下去,只想给这人两下。
陈闻虽然刚来,但是大家都能知道陈闻是认真对待手下兄弟的人,和严五说的根本不一样。
况且他是从七区调下来的,七区的人能力怎么样,大家都有目共睹,再差也不到哪儿去,哪里轮到你一个小小的管教在这里指手画脚。
迫于宋荫还没抓住,几个手下只好忍了让他再跳一会儿。
严五还像没有察觉危险似的,强调道,“姓宋的十分凶残,上次我就差点被他打伤。你们一定要保证我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