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完宋荫回了餐厅,一声不响的站在一旁。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对方似乎心情不太好。
路为珀突然放下筷子,啪的一声,“过来。”
宋荫过去了。
“你在家也这么冒冒失失?”
“我不太放心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了。”
宋荫咋舌,“那么小的伤口……”
“小伤口?你知道这一点伤口可以流多少血?可以把你的血全部放干。听好了是全部。这次是割到掌心,如果割到大动脉,血可以一直溅到这间屋子的天花板上,血压没人能帮你按住。”
路为珀的语气十分冷漠,这是他第一次一口气说那么多话。
宋荫没想到路为珀会突然发火,一时愣了。
路为珀突然伸手扯过宋荫,后者一时不察,直接就坐到了男人的腿上。
路为珀二话不说,擒住宋荫的右手,不由分说凶狠的扯开宋荫刚刚包扎好的纱布。
纱布还有些黏连着伤口上的皮肉,宋荫下意识的吃痛挣扎,“疼!”
路为珀粗暴的拆开宋荫的纱布,“疼,现在知道疼了?刚刚拿碎片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小心一点?”
白色的染血纱布被扔到地上,宋荫的伤口彻底暴露在空气中,划得不算浅,可以看见里面翻出的一些鲜红皮肉。
路为珀死死握住宋荫细瘦的手腕,抿了抿唇,面部线条冷毅。
第十四章
宋荫想把手从路为珀的手里抽出,却做不到。
“……哥,你先放开我。”
男人像是被某一个称呼突然点醒一般,他的目光从手上移到宋荫身上,然后才放开了手。
宋荫就坐在路为珀身上,左手撑着对方的肩膀。两个人靠的很近,他能看见清楚的男人眼睛里危险的气息。
路为珀突然又伸出左手去捉宋荫受伤的右手。
宋荫下意识收起手,却没能成功。
路为珀的手指缠了上来,穿过指缝和他十指相扣。
温热的掌心相触,宋荫感觉像一股电流一般,刺的他右手发麻。
“……你干什么?”
路为珀眼神冷绝,“你不长记性不是第一次了,我让你长长记性。”
宋荫被对方的言语一惊。
路为珀有些粗粝的手掌完全压在他的刀口上,手心里的茧擦到伤口处薄嫩的皮肉,疼的宋荫一下咬住下唇,他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下一秒,路为珀另一只手扣住宋荫的脑袋,男人凑近亲上了宋荫的嘴唇,舌头灵活的撬开他的牙齿伸了进去,扫过口腔壁的每一处。
宋荫的大脑一空,痛觉一下被转移了,他下意识要推开对方,却被路为珀更加用力的死死扣着右手,对方同时极富技巧的缠绵深吻,让宋荫几乎缺氧。
与此同时,他的胳膊也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路为珀注意到了这一点,却并没有任何表示,依旧不依不饶。
宋荫终于推开了路为珀,他的脸和脖颈有一点红,表情却不是一贯的害羞,而是生气中夹杂着些许震惊,看着男人。
他刚刚想起来,对方身上明明也有伤,就是昨天受的,有什么立场来训斥指责他,还用这种方式?
宋荫的掌心暴露在空气中,干涩的发疼,他忍不住微蜷了蜷手指。
没再说话,宋荫转身回了客厅,坐回沙发上,打开医药箱,拿出纱布和酒精重新包扎。
脚步声传来,男人就停在不远的地方没再做别的动作。
这次宋荫纱布缠的很乱,血都渗了出来把纱布染红大片,他只好拆了再缠上新的。
“抱歉。”路为珀走过来,“我没控制好。”
不知道他说的哪件事没有控制好。
男人倾身抄过宋荫的手,“我帮你。”
“不用,快弄好了。”宋荫干脆的拒绝。
路为珀的手僵在半空,却也没跟他过多僵持,“好吧。”
说完收回手插进口袋就转身回了房间。
然后宋荫便听见咔哒一声卧室门关上的声音。
宋荫没抬头,他看着空落落的手心,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有点堵。
--
朦胧之间,宋荫看见一片浓重的白雾中有人在砸墙,不停的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他觉得吵的不行,就跑过去和那个人说,让他不要再砸了。然而对方却对他的话熟视无睹,依旧继续砸。
宋荫就一遍一遍的让他不要再砸了,好长时间后,对方突然转过脸来——
宋荫猛地睁眼,他听到房间里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咚咚咚。
缓缓愣了一下,他才从梦里回过神来。
他看了一下时间。
早上7点。
宋荫揉揉头发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路为珀站在门外。
男人眼神有点恹恹的,脸色也不是太好,像是昨晚没有睡好的样子。
“怎么……”宋荫的“了”字还没有说完,就被路为珀打断。
“穿好衣服跟我走。”
对方留下一句,就往客厅走,摆明懒得多说。
宋荫跟在路为珀身后追问,“你说什么?我们去哪里?”
“去七区。”
宋荫愣在原地。
他的确打算去七区,但不是现在这样,没有一点准备就去。
路为珀却由不得他多想,说走就要走的态度十分果断强硬。
难不成是因为昨天晚上?
“还傻愣着做什么?换衣服去。难道想让哥帮你换?”
说完这话,路为珀突然轻轻一笑,往回退了一步。
宋荫还在想事情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男人伸手拉住他睡衣的衣摆,往上轻轻一提,睡衣下面的半个身体就暴露在了空气里。
“手抬起来。”
青年无奈,只好抬起手把胳膊从袖筒里抽出,顺从的让男人帮自己把睡衣脱了。
路为珀的眼神在青年清瘦白皙的身体上游离了一秒便离开了,他把脱下来的睡衣丢到宋荫的头上,离开时笑得意味深长。
宋荫又想起昨晚的事,奈何对方似乎已经把那件事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了,他也不再多想,只能把对方昨晚的行为归咎于意外。
宋荫从头上扒拉下睡衣,羞赧的低头回到卧室把衣服草草换好,手上的伤在一个晚上已经结了痂好多了。
出了门,路为珀带他避开了人群拥挤的空间传送梯,去了紧急直达通道。
门口只有两个士兵无所事事的站着看守。
路为珀侧头附在宋荫耳边,“待会儿不要和任何人说话,只要跟着我。”
宋荫刚想答应,男人又补充一句,“害怕的话,就牵着我的手。”
宋荫:……
这个人就是这样,明明上一句还很正经,下一句就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整个检查的过程有惊无险,那两个人一看是路为珀,都对他很熟悉,没细看就放过去了,完全想不到同行的宋荫会是一个通缉犯。
七区和宋荫想象中差不多。
统一的蓝黑色的建筑,安静严肃,像浸在墨水中一般,偶尔有队列整齐的飞行器从他们身边嗖的穿过,又风一样消失。
“应该早带你来,这里白天都没什么人,基本上都出外勤。”
宋荫抬眼看路为珀,身边的男人在不紧不慢的点烟。
注意到青年的目光,路为珀嗤的笑了一声,拉上宋荫的手,“走。”
过了主城区,人流更加稀少,宋荫立刻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直入天空的圆柱形蓝色建筑,飞行器就是从那里不断的飞进飞出。
路为珀朝他指了指那个建筑,“就那儿。我的办公室。”
宋荫心想那八成就是艾登说的行政中心。
“我们要去那吗?”宋荫装作不在意的问道。
果然,路为珀说,“当然不去,今天休息日,我才不想去。”
宋荫失望的眼神没来得及掩饰,就被路为珀捕捉到,他吐出一口烟笑道,“怎么,你好奇想去?”
宋荫刚想矢口否认,路为珀就带着他从一个高台跳下,“走吧,想去就带你去玩儿。”
--
“我就这样过来,真的没关系?”宋荫不太放心。
路为珀捻灭烟头,随口道,“这件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宋荫不解的看他。
“我之前抽时间了解了一下,”路为珀漫不经心,“三区的犯人的确不见了一部分,这个不假。所以如果不是你做的,那肯定有人做了,找出那个人,就解决了。”
宋荫追问,“如果找不出来呢?”
路为珀看着他,顿了一下,嘴角弧度上扬,“那就是你做的。”
宋荫哑然,意识到这个人又开始不正经,他故意说,“说不定就是我做的,你也别总小瞧人。”
路为珀乜着眼看了下他,然后凑近宋荫的脸,烟灰扑簌的往下掉。
他声音富有磁性,“真是你做的,那我就把你关起来。居然在我面前装的这么像,嗯?”
宋荫棋差一着,后退一步,不自然的侧过脸,小声嘀咕,“……怎么总喜欢动不动就靠人这么近。”
两个人进了圆柱形的建筑里,里面却和外面的冷清不太一样,来来往往的有不少人,但都在忙自己的事,没有人抬头朝他们这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