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看在他是牧大师的助手的份上,还是勉强挤出笑脸:“大师说的是,说的是。”
白简真诚地觉得,人类真虚伪啊。
还是当妖怪比较爽。
牧流昀问:“你上香的时候,求的是什么?”
王武愣了愣,回道:“家宅平安,儿子成才。”
牧流昀和白简到达王武家,一进门便见到目光不善的王武妻子和过度早熟的小男孩。
小男孩一副高傲的样子,在王武的催促下勉强跟牧流昀打了声招呼。但王武不仅不生气,甚至只能主动帮他陪笑脸。
白简诧异问:“他才几岁?你都不教训他一下?”
王武为难道:“大师,您不知道,我妻子流了好几次产,才生下这么一个儿子。他小时候还生过重病,好不容易才救回来,我怎么能不宠着。”
牧流昀若有所思地问“您很喜欢孩子?”
王武奇怪地看着他:“不是说喜欢孩子,但现在有哪家夫妻不生孩子?”
“那你也不能这么宠着啊。”白简只觉得匪夷所思。
王武眼神有些不悦:“大师,这是我们家里事,好像和我找您没有关系。”
白简低声问牧流昀:“我要是告诉他他儿子有问题,他会怎么样?”
“在没有把握的时候,暂且不要说这种事。”牧流昀也小声回复,似乎是怕被什么人听到。
牧流昀提出要王武陪着看看房子各屋的风水,另一边让白简盯着小男孩和王武的妻子。
白简对着小男孩扬起笑脸:“小朋友,你几岁了?”
小男孩嫌弃地看着他:“三岁。”
“你晚上有听到过奇怪的声音吗?”
“没有。”小男孩不耐烦地回答,似乎想跟着牧流昀走,“我和妈妈都没有听过,他听到可能是自己的问题。”
白简硬生生把他拉了回来:“你家里没有兄弟姐妹,不觉得寂寞吗?说不定那些孩子是来找你玩的。”
小男孩的笑容有些嘲讽:“我不需要。”
白简非要拉着小男孩聊天:“我看你爸挺喜欢孩子的,说不定会给你生个弟弟。”
小男孩还没有回答,旁边的王太太先情绪失控地尖叫起来:“不可能,我不会允许那些野女人的孩子进我们家门。”
相比之下,小男孩的神色却很冷静,甚至说得上冷酷无情:“他不会有其他的儿子。”
他悄悄牵住母亲的手,小大人一般进行安慰。
白简却并不识趣,非要接着问:“你要烧那幅画,不就是因为害怕画里的女人出现,抢走……你母亲的地位吗?”
“她是妖怪,本来就应该被消除。”小男孩捂住母亲的耳朵,提高了声音,“你有时间管别人家里的事,不如先管管自己。”
白简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背后向自己砸来。
他敏捷地向旁边躲去,看到本来靠在墙边的柜子砸在自己刚刚站立的地面。
白简笑眯眯地拍拍柜子:“你们家的柜子也太不稳定了,还会往下倒。”
小男孩抿抿唇,眼神愤怒。
牧流昀和王武在其他房间听到声音,赶了出来。
王武看着倒在地上的柜子,声音有些颤抖:“这……大师,果然是闹鬼了吧。”
“可能是建筑本身的问题。”牧流昀冷淡地进行安慰,“我希望能在这里留一晚上,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
王武的妻子并不太情愿,但被王武训斥了几声,也只能接受,抹着眼泪去准备晚餐。
白简低声吐槽:“他对儿子挺好的,对老婆的态度倒不怎么样。”
牧流昀轻轻点头,似乎不愿详谈。
“对了,你看出风水有什么问题了吗?”白简好奇问。
牧流昀显见地露出尴尬的表情:“其实我……不懂风水。”
白简:“……你们天师不是都会这个吗?”
“我一直专修的是捉鬼。”
“那你在屋子里转看什么呢!”
牧流昀眼神一沉,拽拽白简的衣袖。白简突然反应过来,怕王武察觉出问题,压低声音:“那你在屋子里看,是为了……找鬼?”
牧流昀点点头:“但是我暂时还没看出问题,只能等晚上。”
白简第一次觉得牧流昀这么不靠谱:“真不是风水的问题?”
“大概。”
王武却全然不知道他们的窘境,热情地招待他们,甚至还腾好了房间想留他们多住几晚,想镇家宅平安。
入夜,白简和牧流昀坐在客厅。
王家其他人已经入睡。
白简打了个呵欠:“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特别容易困。”
对于一只猫来说,夜晚本来是最佳觅食时间。但他可能是晚饭吃得太饱,反而有些昏昏欲睡。
牧流昀看出他的倦意,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睡吧。”
“你有事叫我。”
白简意外迅速地进入了梦乡。
他梦见了很多久远的事情。有当年厮杀的场面,有他在战斗中丧生的亲人和嗷嗷待哺的族内幼崽。
以及那只长得好看但脾气很拽的小猫。
整个梦境很压抑,他的耳边充斥着幼猫们声嘶力竭的哭声。
“醒醒。”一道清泉般的声音清晰地分开混沌的梦境。
白简蓦然清醒过来。
但哭声并没有消失。
不是梦里的幼猫在哭,而是屋子里婴儿的啼哭声。
数不清的婴儿哭声此起彼伏,根本不知道源头在哪。
牧流昀眼神清明,牵住他的手,用印记向他传话:“跟着我。”
从王武的房间传来痛苦的尖叫。白简冲破房门,正看到一个女人站在王武床前,手中拿着一只巨大的剪刀。
女人穿着单薄的衣服,能够让人看清高高隆起的腹部,从她的两腿间,正不断地淌着鲜血。
鲜血如一条蜿蜒的小蛇,直直向白简和牧流昀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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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牧流昀面前张开一道透明的屏障,将血蛇挡在后方。血蛇前仆后继地撞击着屏障,似乎想撞破结界,在屏障表面溅上朵朵血花。
女人完全回过头来。她头发凌乱,看不清面容,衣服的下半部分几乎全被鲜血染红,右手拿着一只巨大的剪刀。
女人声音沙哑地开口:“孩子……”
她忽然哭了起来,右手的剪刀重重地向床铺上刺去。
一道橘色的身影向她飞扑过去,几道抓痕重重地挠在她的手臂上。
女人的剪刀转而刺向他的方向,被他灵活转身躲过。
白简踩在她胸口,咬住她拿着剪刀的手,逼迫她扔下剪刀。
女人被迫剪刀扔到地上,痛苦地捂住肚子,不断呢喃:“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她向着白简怒吼:“你怎么能伤害我的孩子!”
她原本高高隆起的腹部开始迅速瘪下去,一个血肉模糊的婴儿慢慢爬了出来。
因而声嘶力竭地哭叫着。
婴儿身上还连着脐带,爬不太远。女人吃吃地笑起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白简从胸口掀了下去,通过脐带把婴儿拉了回来,抱在怀里:“我的孩子……”
白简把剪刀踢到远处,跃起咬住她的喉咙。女人的头因此软软歪到一边,但她并没有因此而丧失活动能力,反而把婴儿吃了下去,双手抓住猫的身子,要用尖锐的指甲撕破他的皮毛。
白简被她这种生吞婴儿的行为震了震,很快利爪刺穿她的胸口,将开口不断向两边拉扯。
牧流昀神色一凛,念起金光神咒,几道符咒闪着金光飞向女人。
白简耳边顿时只有女人的尖叫声。他从金光中跳出,坐在牧流昀脚边,舔了舔毛。
女人被金光撕成几道黑影,消失于黑夜中。
白简想起刚刚的场景,倒不是觉得恐怖,只觉得有些恶心:“她是……死去的孕妇?还是难产而死的产妇?”
牧流昀摇摇头:“也可能是被夺走孩子的产妇。”
他径自走向王武的床边,掀开被子。
被子里躺的是一只一人高的纸人,身上粘着几缕头发。纸人的中央被剪刀戳出了几个窟窿。
牧流昀自然不可能让雇主自己躺在危险的地方,故而剪了个纸人代替。
“她是王武的……情人?还是纯粹随机攻击?”白简前爪扒在床沿上,盯着纸人,“没有声音了,现在可以叫他出来了吗?”
牧流昀拎起纸人一角,刚要收起纸人,却感到纸人的脚被什么东西扯住,轻轻“嗯?”了一声。
微被完全掀开的被子下面有什么东西在缓慢耸动着。
白简叼走被子,出现在面前的赫然是一个婴儿。
婴儿干净漂亮,一手抓着纸人的脚。她注意到牧流昀的视线,抬起头来傻傻地微笑起来。
婴儿的微笑本来可爱天真,现在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热的感觉。
婴儿咯咯地笑着,拽着纸人的脚,开始向纸人上身爬。
她爬过的地方,都留下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