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对不住了。”,他喘着粗气,试图得到晋仇的宽恕。
可晋仇什么都不曾说,他只是感知着晋赎那只附在自己眼上的手。
“这药敷上去会疼吗?”,晋赎问。
晋仇道:“不会”
可晋赎不信,他转而问那薛老道:“这药敷上去是何感觉。”
薛老道哆哆嗦嗦,身上无半点修士的气质,“冰冰凉凉的,不疼不疼,绝不会疼的。”
他说完就像是忍受不了身上那冒着水汽的灼热了,随即翻滚起来。晋赎只是神情冰冷地看着他翻滚的样子。
“药如何,只有你试完,吾才能信。”
他这话说完,薛老道便发起了震天的嚎叫声,有不知情的人向他那边望去,就见他两眶猩红发黑,配在那泛着皱纹的老脸上,瞧着颇为可怖。
他脸上血流不停,口中的嘶鸣声却渐渐低了下来。
晋赎冷视着一切,他将手中解药洒在薛老道的脸上。
那草绿色的药粉便融化在血洞中,两种鲜艳的色彩交织着,只显出无尽的恐怖。
“瞅着有些吓人,还有些好玩。”,黄无害说着,他原本很惊讶于他家王上这次的举动,残害人这事他倒是不惊讶,只是王上以往从不顾及他们,这次施法的时候却避着未对他和申无伤动手。
申无伤瞧他那样,道了句:“休再言语”
的确是不能再说了,殷王明显神情不悦,这时说话引起他的注意无疑是极其危险的。
黄无害平日多话,倒是也懂得他家王上的性子,是以不再说了。
只那薛老道依旧在挣扎着。
晋仇睁眼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番场景,只是一切有些黑。
晋赎正拿手给他遮着天上的光线,以免晋仇刚刚复明的眼睛被阳光刺伤。晋仇自己却是不以为然。
“不用遮,只瞎了这么片刻,阳光伤不到眼”
但晋赎还是保持着那个动作,他也不用法力,只是那么抬着手,手还有些不稳,不时地撞到晋仇的睫毛。
晋赎感受着手下那毛茸茸的触感,心里有些骚动,面上却是不显。
但晋仇的睫毛那么长,尾部还微微翘起着,让晋赎心生怜爱。
虽然晋仇那清冷的脸没有丝毫让人怜爱的特征。
“荀氏家主,今日之事还望不要随意乱说。”,晋仇站在原地道,他这话不光是在对荀氏家主说,更是在对叶周的众人说。毕竟今日之事十分不雅,传出去不光惹人怀疑,更会让世人对他和晋赎指指点点。
荀氏家主身上的皮掉了几块,他闻言倒是不嘶气了,只对晋仇连连称是。
不过这世上最难以让人信服的便是一个人空洞的承诺。
“方才的水汽中已被我加了咒语,如尔等心怀不轨,那咒语势将焚烧汝等身躯。”,晋赎道。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还真有一人的身上冒出了窜天的火焰。
不过世事也大都如此,他人越是对你说不可做此事,你心中难免越想试试,一试便很容易招来灾祸。
晋赎只是冷眼旁观着,又有几个人身上着起了火,将那人形烧成黑炭再化成灰。
“可再留片刻?”,晋赎问。
晋仇知道这是在问自己,他看着那些燃烧的火焰,空中冒起蒸腾的白气,而听松堂已倒,灵气四散飞舞着,它们很逍遥很快活,再不复被困笼中的模样。
“走吧。”
“好”,晋赎回应,他的手向空中伸去,天地间便裂开了一个口子。
数不尽的黑暗从那个口中冒出,降落到大地上。
有孩童看见那场面,叫喊了一声:“邪魔啊!”
这叫喊并无错,那的确是邪魔一样的东西,只不过不是邪魔,单单是鬼魂罢了。
那些浓墨般的鬼魂降临到大地上,却不曾四散开来,而是渐渐汇为一团,形成整体。
总的来看,像是一匹马,只不过徒有马的样子而无马的特征。
它没有脚,它的脚是云雾,黑色的云雾,遮盖着一切,叫人想扒开看看,也叫人一眼便能想出即使扒开看也看不出任何东西来。它没有眼,脸上却有嘴,可嘴总不能视物,又或者它是用感知去看世间万物的。它的背极宽,能容最少五个人,晋仇与晋赎同时躺在上面可能都显得太过宽阔。
而这匹称得上是马又可能不是马的东西正立在晋仇面前,它瞧着很冷硬,却轻轻蹭了蹭晋仇,以示自身的友好。
晋赎似乎对它的表现较为满意,因此点了点头,带着晋仇坐了上去。
“一月前,吾曾让某人打理生意,今后亦应做下去,每月中旬勿忘上交财物。”,他说完,似是对晋地再无留念,转瞬间便无了踪迹。
只申无伤、黄无害二人及时反应了过来,追了上去。
“王上是失忆了吗?竟然还记着如何将鬼魂凝成马?”,黄无害一边跟着晋赎他们,一边跟申无伤说话。
申无伤只是不言语,即使是言语了,恐怕也只道一句:王上做何事都有可能。
至于晋赎是如何想到今天这一遭的,晋仇也很好奇,只不过他觉得自己没必要问。
“从安邑上空走,我们去魏地。”
“魏地,为何去那处。如找阻根果的解法,南方的楚地跟东方的齐地都是较好的选择,魏地不适合。”,晋赎皱眉,他内心深处是不想晋赎去魏地的,这其中不单单是阻根果的原因,还有魏地本身的特殊性在。
魏、赵两地千年前为晋属臣,此后虽分家,但情分仍在,十年前的事未发生时,晋家想必与魏家交往甚密。
晋仇知道晋赎所想,便也不瞒着。
“魏地曾与我家交好,去魏地不是很正常吗?还是你在多想,你招出鬼魂化马时,用的是殷地的手法,只有殷地人才做这种招鬼神的事。你当时用,可以说是防晋地人的眼,但如不是殷地人,又何必用此法。”
晋赎凝视着晋仇,似乎想从晋仇眼中看出些内容来。
但终究只看了一瞬,晋仇刚复明的眼有些红,叫他无端地不忍。
“如我是你仇敌,你该作何举动。”,他道。
“我动手将你打失忆,或打得更傻些。亦或你自己动手,从你进我屋时起,你便不再有选择的路,我当时问过你,叫你慎重考虑。你既然当时同意与我生活,这时限便最少是一百年。一百年间我们应无视身份,不分彼此,只互为家人活着。”
晋仇说完,上前抱住晋赎。
晋赎是极威严的人,但晋仇抱他时倒好像怀中只是一个无辜的失忆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节快乐,嗯
☆、魏有大泽(一)
魏地处于晋的东南方向,其处平原,无高山,灵气无法通过岩石与岩石之间的紧密联系而产生,仅依靠草木灵气弥生些许,在修仙界本处于劣势。
然其中有大泽,名亦曰大泽的湖泊显之于魏地,将草木灵气与湖泽灵石汇成一体,从而使灵气间可往来不绝,相辅相成,铸就整个魏地的修仙来源。
“魏子不会接纳你我二人。”,晋赎坐在马上,他不在意晋仇心中是否想对殷王复仇,他只是按常理分析,“魏处四战之地,周有晋、赵、郑、齐诸地,与此不远,亦有殷宋。哪怕晋赵与其交好,中有一地落难,他也是不敢救的。”
魏地本危,稍有不慎,便可能将周边等地牵扯其中,造成亡灭。
晋仇懂这个道理,但他依旧是想去的。
“如我在这世间仅有一个朋友,那只能是魏子,轻愁与我多年未见,我此番离晋,不知能活多久。如遭意外不行离去,不应让死前想起这尘世种种。”
魏子的道号是轻愁,晋赎听着晋仇那亲昵的称呼,渐生不悦。
他哪里想不通晋仇故意说离去、死前这种话是劝他不要阻拦,可他的确是不想让晋仇去魏地的,很不想。
“魏轻愁不会见你,以现如今的局势,他留你便是公然对殷王不敬,在殷王的压迫和你之间,他只可能选魏地,而不是你。”
“可除魏地,我们能去哪儿?我想不出,天下没有收容我们的地方。”,晋仇道,他看着脚下的土地,这里是晋地的安邑,安邑那么和平快乐,可他不敢去,谁知道他去了安邑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叶周。
但他敢去魏地,魏地局势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怕是殷王想动魏地都要先思量一下,他又只准备待几日,料想不会为魏地带来麻烦。
晋赎却是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你说魏轻愁可能是你唯一的朋友,那你遭难时他在何处,如他真心中有你,定不会看你遍体鳞伤却不发一言。”
魏轻愁的确不可能不知道晋仇在晋地的情况,他们毕竟都是修士,修士要想看一个地方是很容易的。
其实晋赎没资格说这话,他才是那个每天看晋仇出丑而不发一言的。
晋仇自己都能想出来,未失忆前的晋赎也就是殷王是怎么每天监视自己的。
“你在想什么,魏轻愁只是我的朋友,你却是我现在的家人。”,他抱住晋赎,胸膛与晋赎的胸膛对着。
晋赎的眉皱的越来越紧,他也抱住晋仇,自身觉得这种感觉很好,但他还是不想去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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