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状做垂垂老矣的沧桑背影,程月疏哭笑不得的跟她道了晚安。所有人都去休息了,沈岫似乎是为了不让他们遗漏下重要信息才特意等在这里的。
这是一份好意。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门,低低的叹了口气后进了另一间空屋子。
07层的夜晚并不寂静,婉转的啼鸣声透过半开的窗子闯入耳中。屋外潮湿,飞虫瞅准了空隙偷偷钻进屋里,这些小东西虽然无害,但嗡嗡的扑腾翅膀制造出扰人的杂音,在这种盖上被子嫌热不盖被子又冷的天气里,宋凉不可避免的被吵醒了。
他心情可不算好,床头边放着一杯水,身边的位置是空的,没有一丝褶皱和残留的温度昭示着这里根本不曾有人停留过。他拍了拍突突跳着的太阳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毫无察觉的睡过去,但却生平头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犯了难。
总结一下,冲动害人。可是冷静下来之后自己后悔了吗?也没有。
他所纠结困惑的,归根结底只是一直以来的情感都压抑过了头,不知道怎样去证明自己的‘喜欢’。
烦闷终于打散了困倦,他推开门,在走廊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了通往屋顶的一条狭窄的楼梯。他心道果然如此,既然有天窗,那就应该是可以到屋顶上去的。正如徐光所说,这座小镇风景很好,在清浅的月光下像一幅冷色调的油画。
宋凉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意外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巴掌大的便签纸来。上头还画着些什么,是他勾勒的乐园,原来一直都没有扔掉。
思索片刻,他压着凹凸不平的砖瓦动起笔来。
……
沈岫觉得宋凉很不对劲!他总是莫名其妙的盯着自己看,这不禁让她毛骨悚然,仔细思考起来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惹到他了让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自己小命是不是要不保了!
她搓了搓胳膊,感觉鸡皮疙瘩不断的往外冒。耳边又响起一声叹息,她神经质的一哆嗦,端着自己的一份汤往旁边的位子上挪了挪。果不其然看见宋凉的眉头拧了起来。
沈岫:“噫!!!”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饱受脱发困扰的当代女性!我好像要秃了Q皿Q
☆、ACT33.金丝雀
“你说,如果宋凉想要杀我,我活下来的可能性有多大?”沈岫戳了戳徐光,对方正专心嘬面,直到喝光了最后一口汤又从她盘子里抄走两块薄饼后才开口,“无限趋近于零吧。”
竟然想从这种人嘴里听到什么人话的自己可能就是个傻啵儿,沈岫护好了剩下的薄饼,试图用凶狠的目光杀死他。然而徐光根本不为之所动,用桌上的手帕擦了擦唇角和手之后抬头看了一眼道:“啊,他过来了。”
沈岫顿时紧张起来,那边的宋凉踌躇片刻朝她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似的墨迹了一会儿,然后问:“能跟我过来一下吗?有点事想问你。”
咦?只是有事想问?沈岫搓了搓脸以此来证明这不是幻觉,然后原地满血复活怀揣着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跟了过去。徐光瞅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默不作声的把玉米薄饼拉到自己面前吃了起来。
又脆又香,怪好吃的。
“怎么跟人在一起?”沈岫惊呼出声,但很快在宋凉危险的眼神下收住了声。
宋凉耳根有点发热,他别开头靠在墙上,双手背在身后搅在一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似乎觉得我只要什么都不做就好。”
沈岫想了想道:“确实是呢,程程不像是那种会要求别人做什么,而是永远替对方考虑的那种人。这样的人说白了就是好相处,可要真正重视起来的话也有点麻烦。”
本以为她会追问些别的什么,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普普通通的接受了这件事并且认真的思考起来。宋凉像看什么稀有物种一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稍稍把心安下了一点。毕竟他也知道这种样的关系并不容易袒露在阳光下。
幸好这里是白塔。
“不过在解决这件事之前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沈岫眨巴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宋凉莫名感觉到一阵压力:“什么?”
“我跟徐光到底什么关系?”
“夫妻,合法的。”
沈岫:“……”日,自己现实中是个瞎子实锤了。
但是她还记得自己答应的事,于是反扒在椅背上用一种诡异平衡的姿势前后摇晃着说道:“或许,你可以试试先从换个称呼开始?你们现在还是直接叫对方名字吧?”木椅的前面两条腿被抬起又放下,落在地上敲出啪嗒啪嗒有规律的声响。
说起来程月疏曾经叫过他小凉,但好像也就只有那一次半开玩笑性质的。
见他兀自思索,沈岫抓了抓下巴继续说到:“别不好意思呀!你可以拿我练习一下,来,叫声姐姐听听!”
宋凉:“……”
在餐厅里没有找到人,不过这样正好,也省的在其它人面前徒增尴尬。最后宋凉是在门牌上刻画着金丝雀的房间里找到他的。
房间明亮宽敞,巨大的落地窗接纳进了炙热的阳光,把整个屋子都照的暖洋洋的。陈设带着一种独属于女孩子的柔美,轻纱窗帘用两条缎带束在窗子两侧,柔软的大床缀着流苏,欧式烛台吊灯挂在天花板上,虽然是白天,但日光透过玻璃罩子还是折射出许多细碎的光斑映在墙上和地上。
衣橱里的放置着的衣服也都是甜美那一挂的,蛋糕裙和纱裙按照颜色的深浅摆放着,大部分都是粉白色。梳妆台上放这些辨认不出作用的化妆品和首饰,这间屋子倒真适合娇贵美丽的金丝雀居住。
门并没有锁,他进来的时候程月疏正坐在地摊上翻看着什么,抬头看见是他,便笑了笑招呼他过来一起看。神情自然,好像昨晚不经意间泄露出的那点情绪都是错觉。
宋凉给门上了锁,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磨磨蹭蹭的往他身边走过来。程月疏从身前摆了一地的东西中拿起了一件递给他,然而半天没被接过去,程月疏略带疑惑的抬起头,却看见宋凉目光极其不自然的盯着脚下,耳尖带着点可以的红晕,要是他抬起头来,想必那总是着急着暴露自己的眼尾也是晕染着嫣红的。
“怎么了?”意识到他的不对劲,程月疏顿时紧张起来。
“没……那个,”宋凉咳了一声,“哥,哥哥。”
程月疏:“!”
指南:“卧槽!”没眼看!感觉自己好多余!共感切了切了!
“啧,果然很奇怪。我就不该听……”宋凉烦躁的扯了两把自己的头发转身欲走,但立刻就被拉住了所以没有得逞。
程月疏弯着眼角笑着看他,“别呀,再叫一声,我想听。”
“不许听了!”宋凉抽回自己的手,“你怎么总是动手动脚的……”
他一边嘟哝着一边去看地上摆列开的那些东西,目光专注的好像陷入了沉思,但实际上意识已经飘远了。
看来已婚人士的经验确实有点用……
门外听墙角的沈岫突然打了个喷嚏,这扇门隔音太好了根本什么都听不到,要是宋凉发现自己是驴他的会不会冲出了手刃了自己啊?她打了个哆嗦,做贼一样溜走了。
程月疏背过身去无声的笑了一会儿,然后道:“因为喜欢你,所以忍不住想碰触你,不要把我说的像一个变态一样啊。”
“这是什么?”宋凉拿起他刚刚想要递给自己的东西。那是一部黑色的滑盖手机,几乎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信号,也并不属于金丝雀。
到更像是男性会使用的东西,他习惯性的推开滑盖,屏幕亮了起来,背景图是一张照片。男人正是昨天夜里死去的乌鸦,他手上牵着一个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少女,只是少女的神色有些木然,但这看起来并不影响乌鸦的好心情。
说起正事,程月疏想起他刚刚被打断的话来,他指着屏幕一角道:“你看这里,照片上的人看穿着应该是乌鸦和金丝雀,但这张照片上是不是其实还有一个人?只是被设为背景时裁掉了。”
“结论有吗?”宋凉问。
程月疏点点头道:“有,杀人的也不是金丝雀。”
这回却是宋凉搞不懂了,目前已知跟乌鸦明确有关系的只有金丝雀,为什么程月疏神情会这样笃定?
答案其实也很明显。
“因为金丝雀已经无可救药得爱上了他。”
有那么一会儿,宋凉觉得程月疏肯定是在逗他。他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知道你应该无法想象,过来看。”程月疏拉他在身边坐下,面前的地上摆放着许多零碎物件,大多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像是缺了指针的手表、用旧了的钱夹、被揉皱了的废弃写稿等等,这些可以称作破烂的东西被人当作宝贝一样收拢在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盒子上着锁,只不过这会儿已经被人打开了。
那些东西不难看出都是属于男人的,手表和手机屏幕照片上的是同一个,他们的主人是乌鸦。
“你怎么打开的?”宋凉小小跑了个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