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万事总是有转机的,比如在程月疏问他怎么醒了,是不是出门的时候吵到他了的时候,那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奇迹般的抹消了些。宋凉咬着发绳把头发拢到脑后扎起来,这让他看起来相较于往常那幅病恹恹的样子要精神许多,但还是烦。
“啊——!!”
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穿透玻璃窗,沈岫手中的杯子没拿稳,红茶洒出来一些沾在了衣服上,不过她这会儿也懒得去管,只惊讶的问到:“这,这声音是许颜吧?”
他们三人到屋顶上的时候,徐光已经在那里待了有一会儿了,也不知道他在这看了多久,却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除了魏凌和周益生以外的所有玩家都聚集在这了,屋顶本就不是能容纳这么多人的地方,这下子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许颜被一个男人按着脖子,她的脸因为窒息而涨的通红满是痛苦的神色。男人穿着裁剪得当的西装,平日里总是一丝不苟的发型被风吹乱了,此刻正一脸怒意的大声叫嚷着什么。
“那个男人叫高洋,昨天‘死’的那个高河应该是他弟弟。”徐光瞥见他们上来,稍微解释了一句,顺带着无视了沈岫那写满了‘你怎么又知道了’的眼神。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引导他们害死阿河!”
许颜被掐着脖子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助的摇着头,她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可男人丝毫没有想要放过她的迹象。
程月疏身子动了动,却被身边的人一把拉住了。
宋凉皱着眉道:“你不能过去,那里完全没有护栏,太危险了。”
可下一秒,许颜就被高洋掐着脖子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她悬空的身影背着日光,在程月疏眼中突然就跟另一个身影重合了起来。压抑的悲伤和愤怒像一把刺刀扎的他一颗心脏千疮百孔鲜血淋漓,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把拉住了即将坠落的许颜的手。
沈岫眼见着宋凉冷着脸走过去,本想劝阻两句,但对方却抬起脚,狠狠地踢向还想着不依不饶上前去的高洋的膝盖。这一下想必是格外狠,饶是高洋这个比他高出一头五大三粗的男人都因为吃痛而跪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正在对前面部分内容进行不影响剧情的修改!
☆、ACT36.极端厌恶
高洋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一对上宋凉那双冷冰冰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个人,可是敢直接杀人的……他眼角跳了跳,有些仓促的跑开了。一边冷眼旁观了许久的何晏冷哼了一声,直接转身离开。他走之后,郑敛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那两人,随即便跟上了何晏。
见有人离开,余下那些人也默不作声的离开了屋顶。
感觉到下坠的那一刻,许颜闭上了眼睛。可风声也就闪过了一瞬,程月疏抓着她手腕的力气很大,像是要把骨头捏碎了,可就是这样的疼痛,竟然让她觉得比摔个粉身碎骨还要难以忍受。她脖子火辣辣的疼,抽噎声比想说的话还要先一步传出来,眼泪模糊着双眼让她看不清拉住她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
她咬了咬牙,近乎哭喊着说:“程哥!是我!我是故意那样说的!人就是我杀死的,你,你松手吧……”为什么要救我呢?
“那我,难道也要杀死你吗?”
你害死她一个还不够吗?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你怎么不去死啊!你去死,你去死吧!求求你了,你也想害死我吗?!许颜的身影再度跟另一个女人的模样重合在一起,她眼中带着近乎疯狂地恨意,可如果是这样,你又为什么要哭呢?
“不用过去,有人帮他。”徐光道。
沈岫脚步一顿,可是那边的宋凉也不太像要出手帮忙的样子啊。
他们脚下正对着房间的门被人砸开,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落地窗被人拉开,周益生吐掉了嘴里的烟,在下面抱着许颜的小腿把她弄到二层的房间里。
手上的重量卸去的一瞬间,程月疏近乎脱力的跌坐在了地上。他手掌不知道按到了什么东西,刚才一直都没有什么感觉,这会儿放松下来才感觉到钻心彻骨的疼。
“走吧。”徐光揪着沈岫的马尾把她往屋顶下拉。
沈岫喊疼,没办法只能顺着他用力的方向走,“别拽了别拽了!你他X……”
好像是刻意为之,刚才还拥挤的屋顶此时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宋凉走到他面前蹲下来,程月疏还沉浸在那段莫名的回忆中,感觉到他靠近,想来应该是会挨骂,但出乎意料的是宋凉温度偏低的手并不算温柔的剥出了卡在他掌心的一块玻璃,然后擦了擦上头的污垢和血迹。
程月疏有点迷茫的偏头看了看他,正看到他因为血没有止住而蹙起的眉头,大脑慢了一拍,直到柔软湿热的舌尖舔舐上伤口,脑子里才轰然炸开,手按压着后颈迫使他微仰起头靠近自己,那是一种无意识的,极具侵略性的占有,含吮着他的唇瓣,叩开牙关让他吞咽下自己的气息。
直到宋凉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程月疏才像是被人一枪击中头颅,有些狼狈的放开了他。
宋凉有些喘,他眼眶被弄的红红的,好像还有一点湿润。他后颈上白嫩的肌肤因为承受了过分的对待而出现了几道扎眼的红痕。
“对不起,我……”
“啧。”宋凉抹了把唇角,撑着他的肩跨坐在他身上,眼角的泪痣在阳光下收敛了几分凌厉的美感,倒显得温和起来。
“重来。”
说完,他倾身吻下来,动作略显青涩的去碰触对方。可就是这幅摸样,带着万千日光似的,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却又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焦躁不安的灵魂蛰伏回深海,程月疏伸手扶着他劲瘦的腰,缓缓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分离的间隙,他听到宋凉贴着他低声说,“明明是,是你先说喜欢我的,为什么要躲着我呢?”程月疏一顿,原来他已经感觉到了……刚想说些什么,对方的唇却又再一次贴了上来,故意不想让他把话说出口似的。
他想说什么?说自己意识到他真正的模样可能并不是对方一直以来看到的那样?怕宋凉发现自己其实并不适合依靠,然后离开他?
宋凉眼神异常清明,他清晰的看到程月疏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那厌恶不是对他,而是对自己。心道果然如此,他身子有些软,于是就直接趴在人肩窝,在他耳边说:“那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吗?”
“生活在泥潭中的人,骨子里都刻着卑劣冷漠,那你又为什么要说喜欢我呢?”
程月疏手在半空中僵了一瞬,随后搭在他腰上,眼中的阴霾淡去了一些,剩下的那些被他按压回心底,他突然笑了,“不知道,大概是因为看到你,就像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吧。”
“嗯。”宋凉说,“那你要活下来。”
他头还陷在程月疏肩上,背在身后的手却慢慢的往身下摸去,刚探到一半就被人抓住了。程月疏语气有点无奈,“宝贝儿,给我留点面子。”
……
在二层的房间里,周益生盯着那个还微微颤抖着的离开的身影,突然开口叫了一声,“笙笙?”
许颜的步调没有半点变化,似乎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屋里没有其他人周益生是在跟她说话,她转过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一点胆怯和恰到好处的一点疑惑,“周大哥,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周益生沉默的跟她对视了一瞬,许颜一直都很害怕他,所以目光很快就避开了。只是她移开目光之后,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黏连在自己身上那种像是要把人烧穿的视线。半晌,周益生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摆了摆手让她出去了。
伤口愈合的很快,等程月疏捡起那块玻璃的时候他掌心的伤口已经淡成了一条红色的细线。“只有一块吗?”宋凉伸了个懒腰凑过来看。那玻璃也就拇指大小,透明的,要不是程月疏正巧按到了基本上很难被发现。
“只有一块,这片地方干净的连点碎渣都没有。”
程月疏找完一圈,直起腰拍了拍身上沾的土,看到他这副懒洋洋的样子忍不住也打了个呵欠,“我还以为你会生气。”
知道他在说什么,宋凉道:“生气有用吗?”
“……可能也没有。”
“那为什么还要生气。”
程月疏:“也是。”
“这个东西。”宋凉捏在手里看了看,“酒杯……高脚杯碎片吧?”
“乌鸦房间的那一只?”程月疏问。
宋凉也不知道,只说先去拼一下看看。
杯子碎在地上,起初所有人都觉得它是被倒塌的书架压碎的。但好在玩家们能走到今天也不都是全凭运气,碎片被收好了用纸包着放在桌上,因为实在是太过零碎了,无论怎么拼也没法拼凑出完整的模样,不过有个大概也就够了,他们在屋顶捡到的碎片确实属于这一只酒杯。
在乌鸦被杀死的夜里,有什么人跟他在一起。
夜莺的房间已经被沈岫偷偷地打开了,房间里的陈设十分简单,看起来夜莺并不是一个很在意这些东西的女孩儿。但意外的是衣橱里却有很多漂亮的裙子,风格倒是像极了金丝雀。程月疏随手拿起柜子上的一本杂志,封面上的女孩笑容甜美,一晃眼看过去还以为那是金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