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以为他这八万年活的很傻很天真么?
廖青当即明白了什么,脑中“轰”地一声似有万朵白光炸裂,一脸呆滞麻木的被推走了。
容谴靠在非夜白肩上忧心忡忡道:“其实他犯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些事我本就想问你,听他一番说道倒也通透了许多。左右我并非魔界之人,这些话就算他不说,也会有旁人私下里说……”
非夜白心中一沉,冰寒的目光扫过的廖青,如同在看一个死人:“慢着,廖青压入缄言地狱,日日受割舌之刑。”
有些风言风语他听到,本不甚在意,可若是这风言风语到了伤人的地步,那就必须遏制了。
廖青脸都绿了,面色铁青的被推搡着走了。
这廖青不是个善茬。
容遣思前想后,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去补一刀,不然后患无穷。
下巴却无端被人撩起。
他思路一滞,这才想起眼下还有个麻烦没有解决。
他存了一丝侥幸,方才他说的话,非夜白没有多想。
非夜白眉梢微挑,目光深邃:“你方才,是在跟我表白?”
他神色一滞,确实演的有些过头了。他觉得务必要解释清楚,不然让非夜白误会他是断袖就不好了。
“咳,我是在表达兄弟之情。”
非夜白眯起细长的眼,淡淡道:“你比我大了足足五万岁,你跟我称兄道弟,莫不是想让我喊你一声哥?”
他脑补了一下堂堂魔皇喊他一声“容谴哥”的情景,浑身抖了抖,立马正色道:“其实,我喊你哥也是可以的。”
“你以为我这宫里的人都不知你的年岁?若是传出去,旁人定要说我占你便宜,有损我魔界威严。”
听起来这样似乎也不妥。
他暗叹一口气,真是怼人一时爽,回头麻烦长。
他斟酌片刻道:“其实,我说的喜欢,就是表达非常要好的朋友的意思。”
非夜白偏过头去,凉凉道:“本皇不需要朋友。”
“其实,也不是朋友的意思,是……”他有些词穷了。
“编,接着编。”非夜白将他推开,一甩袖清冷地立在一旁盯着他。
他:“……”
他当真编不下去了。
他看非夜白这架势,是要跟他就这个问题死磕到底了。他本不过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听的人如此当真。
难道……非夜白从来没被人说过“喜欢”二字?
他越想越有可能,非夜白手腕之狠厉可是响彻六界,旁人就算爱他爱的死去活来也定是不敢表达的,不然稍微惹得他不快,那便是打入地狱的下场。
这么说来,非夜白很有可能是第一次听人说“喜欢”他,还是个男的……
他肯定被当成断袖了,没看非夜白一反常态的站那么远去了么,内心肯定是天雷滚滚。
非夜白见他耳尖微红,一脸的纠结不已,眼中划过一丝清浅的笑意,语气却是一派冷淡疏离:“你不喜欢我?”
“当然不是。”他脱口而出。
“哦?那就是喜欢了?品味倒是不错。”非夜白薄唇一勾,突然笑了,“既然你亲口表白,那我便应下了。”
“……?”
☆、天雪阁
容谴这日晨起,外头进来一位管事打扮的人。
“在下王宫总管德顺,见过容遣公子。”德顺挤着一脸谄媚的笑,恭恭敬敬的向倚在塌上的容遣行礼,“公子,这些是您的例银。”
“例银?”容遣放下手中的书册,抬眸看他,有些茫然。这几日一波接一波的人马前来拜访,着实让他有些头大。
德顺提醒道:“公子您贵人多忘事,前些年尊上给您挂了个王宫一品都尉的职位,让您统领十大魔将。”
容遣仔细回想了一番,这才想起当真有这么一回事。
他初来魔界之时劈坏了非夜白的玉石地板,欠下了一千万两白银的债,非夜白许了个他一个什么职位,以供他还清债务。后来他同非夜白上了战场,又染了病,在太祀老君那治好了后,便潜心修行不问世事。
他当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谁知这职位至今还挂着呢!之前廖青冥主前来闹事之时,便提起过他并无职务,他那会儿倒是并未想起自己还顶着这一品都尉的名号。
德顺察言观色的本领极强,一看这位公子恍然的模样,便知这位是想起来了,于是紧接着道:“这些年您虽未领过这俸禄,尊上却是很上心的替您存起来了,您且过目。扣除您当初欠下的一千万两白银,这是余下的一亿五千万两,君上吩咐都换成十万一张的银票,总计一千五百张,小的都给您送来了。”
说着,德顺从一旁侍女手中接过一只精致的玉匣递上,里头齐整的摆放着一叠叠银票,看的容遣有些个愣神儿。
“你们这当差,都是何人查勤?”容遣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要知道这几百年来他哪怕半天都未去过,这突如其来的大馅饼砸的他有些晕晕乎乎的。
德顺恭顺的回禀道:“一品都尉皆由尊上亲自统帅。”
容遣有些哭笑不得,非夜白怕是给他算了个全勤,才会攒下如此多的俸禄。
“无功不受禄,这些银票我收不得。”说着,他又将匣子递了回去。
谁知德顺退至一旁,并不收这匣子,却压低声与他说:“公子,尊上说了,这些您无论如何都得收下,近日有件十分棘手的事情,还望您鼎力相助。尊上这几日不在魔宫,回头得空了会与您细说。”
容遣想了想,能让非夜白觉得棘手的事定是不一般,索性也不再推辞,向德顺道了谢,便收下了。
“不曾想魔界的待遇当真不错。”容遣支着下巴盯着桌上的一笔巨款,由衷感叹道。
当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想他从前劳心劳力,每年耗费修行得来的七成仙力护住仙界的四方结界,仙家进贡些上品的灵药,他还当个宝似的傻乎乎的乐呵许久,竟是被人充作壮丁却不自知。
再瞧瞧人家魔界的待遇,当真是比仙界翻了几倍不止,就冲他这一品都尉二十万两的年俸,能买一箩筐的上品丹药!
这仔细一算,他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想他浪费在那些劳什子结界上的仙力,都够他飞升上神了!
将玉匣收纳进随身的乾坤囊中,容遣心中涌上一股积郁之气,面色不善的甩袖而出。看到前院鱼贯而入的工匠,正井井有条的修葺着院落,他这才想起那枚化形石将非夜白这前院大大小小的物件砸了个粉碎。
“容遣公子。”一众工匠见到他,皆放下手中的活儿,友善的朝他行礼。
“辛苦各位了。”容遣挂上一丝完美的笑容,怎么说也不能拿这些人撒火不是。
“奴婢见过容遣公子。”一众侍女手捧雪白纱幔翩翩走来,娇笑着朝他点头。
“这些幔帐是作何用的?”他记得魔界以黑色为尊,这寝宫各处应当以大气庄严的黑色布景为主。
为首的一名侍女回道:“启禀公子,尊上说您不喜暗沉的色调,便寻了这些雪纱幔,命奴婢们布置起来。”
他微微一愣。
一位管事快步上前,满脸歉意道:“公子,尊上吩咐了,这前后大大小小的院落皆要重新翻修,您要是觉得吵闹烦闷,可以去后山天雪阁,那儿的梨花正值花开,可好看了。”
“多谢。”
天雪阁前,月光倾洒下皎白的银光,远处一片云雾朦胧,似千丈云锦一般的梨花漫天铺去,洁白而静谧,悠悠如落雪,在魔界极黑之夜中如同一条银白的天河蜿蜒而上,直达天际。
他走近细看,这才看清这数万株梨树竟是生长在那些云雾之中。
“坤山之石!”他惊叹一声,这些云雾仙气浓郁充盈,丝毫不亚于仙界上仙修炼之处。要知道上仙修炼不似那些凡仙,需要靠着地上的灵脉,而是在修炼之地埋下一枚坤山石,便能保一年修炼无虞。
仙界每年产出的坤山石极为有限,皆是严格依照上仙阶位来发放,是断不会流落他处的。
坤山石一旦种下便不可取出,此处的坤山石定从那些上仙手中强抢过来的,若是要供养天雪阁这千里之地,少说也得两枚。
容遣摇了摇头,扶额长叹,心说这位魔皇为何如此钟爱这些打劫的勾当。看这石头有些的年份了,也不知是哪几个倒霉鬼撞上了非夜白这尊煞神。
“可还喜欢?这是本皇送你的贺礼。”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不过稍微愣神的功夫,一个臂弯从身后环上他。
容谴猛然转身,撞入一个坚实的胸膛,美丽的瞳眸中染上一丝惊诧,“非夜白?你这几日不是外出了么?”
非夜白顺势将他拥入怀里,低声道:“事情了了,便想回来看你。”
容谴这才注意到非夜白似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月光轻洒在他的脸庞上,面上有些苍白的倦意,气色很不好,眼中还泛着轻微的血丝。
这是第一次见到非夜白如此疲惫不堪的模样。
他张了张嘴,却发觉喉咙有些干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自从我化形之后,你便怪怪的,莫不是不喜我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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