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缠早已用尽,他便一路替人干活,得些工钱,再继续上路。
长期的劳累与一路风尘,他越发地消瘦了,身上衣物亦是破破烂烂,哪里还是当初那个风流倜傥才惊天下的如玉公子,宛如一个小乞丐。
他走累了,靠着一株大树坐下,打开水壶筏子喝了几口,擦擦嘴角,擦擦额角,天气越发地炎热了。
天气热了他身上便会起成片成片的疹子,瘆人极了。疹子麻痒难耐,折磨人得很,不要说去做活了,连走路都难。
去年的夏季他记忆尤新。
一人躺在街旁,靠着乞讨度日,就连那些乞丐都不与他一处。
有些心坏的,还会抢夺他讨来的铜板,无力反抗,只能忍受饥饿,在那四十多个夜晚,他常常问自己,人生为什么这样痛苦?他做错了什么吗?
他只是想找一人,一直放不下的那个人。
他如今,又以何为生?是否也如自己一般,过着不堪的生活?不会的,不会的,他是顶顶聪明的人,怎会像我一般愚笨。
从回忆中惊醒,他攀着树干站起身来,想去那片草原看看。
他有些不太认得路了,两年,这一切都变了。
循着记忆往走上一条小道,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前走去。
他已有两日未曾进食了,浑身酸软无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他自嘲一笑。幸而家中有兄长在,定会照顾好父亲母亲。
不孝子,说的就是他吧,为了什么呢?仅仅只是一个执念吗?
草原还是原来的样子,倒是一点也不曾便,这里的天是湛蓝的,风是自由的。
可这里空旷至极,无一丝人烟。
水壶空了,他艰难地走到河边,趴在河岸旁,拿着水壶伸手去舀水,然而眼前一黑,手一松,水壶亦被河水冲走了。
一处岛屿,山水秀丽,鸟语花香,铮铮琴声不绝于耳。
公子亭中坐,微风徐徐,黑发飞散,衣袂飘飘,琴声悠扬。
赵腾月心下有些烦乱,铮的一声,琴弦断了,手指亦被划破了,红红血珠冒出来。
他许久未曾出岛了,该出去看看了。
走到岸边,便发现一只水壶,一只很熟悉的水壶,这不是他送给凌君的吗?怎么会在这里?
心中波澜涌起,出了岛,沿河快马向上而去,半刻也不敢耽搁。
他未曾想到,再次见到凌君会是这番场面,他看着毫无生气,身上脏兮兮破破烂烂的,将凌君带回了小岛,喂了些粥给他,又给他擦了身子,换上了干净衣袍。
“你怎能这样瘦呢?”赵腾月抚摸着日思夜想的脸庞,“你在找我吗?你怎么这么傻?还找我做什么?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高高在上的权利,没有无上富贵,什么都给不了你,甚至连保护你都做不到。”
每隔几月他都会换个地方居住,这位皇帝誓要将他除掉,他又怎能让凌君呆在自己身边呢?
凌君睁开眼,便看见了赵腾月。“腾月哥哥”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赵腾月急切的问道。
“饿。”凌君轻声道,却是高兴地两只眼睛都笑开了花,“凌君终于找到你了。”
赵腾月端来一碗粥,一碟小菜,喂他吃,“身体养好了后,你就回家去吧,别再找我了。”
凌君皱眉,“你叫我别再找你?你知道为了见你一面这两年我吃了多少苦吗?”心中委屈极了,他吃尽苦头,换来的就是一句别再找我吗?这个人怎能这样铁石心肠?
“别闹了,先吃饭。”赵腾月哄他。
“不吃。”凌君偏过头去。他自小被宠坏了,什么都得顺着他来,脾气上来了,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赵腾月将碗一磕,走出房间,“随你。”
季凌君呜呜哭了起来,以往再苦他都没有流过泪,如今心中委屈却是怎样都忍不住,哭完后还是将粥喝完了。
赵腾月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一个人愿意找他这么久,他怎么不感动,而且,这个人还是凌君,他怎能不心疼?只是,不能,他注定不能过平常人的生活,他不能冒险将凌君留在自己身边,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已经很满足了。
夜幕降临,赵腾月推开门,碗里空了,他轻声一笑,那人已经睡了吧。
走到床前,秀美的脸庞一如从前,只是更消瘦了,也没有往昔的红润,一片惨白,抚摸着白皙的脸庞,心疼极了。
凌君睁开眼,虽已是个近二十岁的大人了,他眸子里还是那副不谙世事的懵懂,他恢复了几丝气力,起身抱住赵腾月,呜呜哭泣,“腾月哥哥。”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腾月抱住他,怀中的身躯瘦骨嶙峋,他像是着魔一般,轻轻吻去凌君紧闭双眸的泪水,“不哭了。”
随后攥住他的唇舌,凌君也笨拙地回应他,二人耳鬓厮磨,翻滚到床铺上,衣物散落了一地。
“疼。”最后关头,凌君委委屈屈的说道。
赵腾月将他抱的更紧了,沿着他的背脊吻下,富有磁性的声音轻声响起:“我会很温柔的。”
凌君一阵颤栗,随后闷哼一声,真的好疼,可这是他最喜欢的腾月哥哥,紧皱双眉,隐忍着疼痛。
赵腾月缓慢动作着,他对凌君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兄弟之情,能够得到他,是一种多大的满足啊。“凌君。”
天上的某人脸绿了,手中的茶杯被捏碎,浑身散发着危险之气。“一介凡人!也配?”
“情况不妙,快闪!”月神拉着雷神化作一道闪光火速离去。
翌日,凌君浑身哪哪儿都疼,却不见腾月身影。
他穿好衣物起身,桌上饭菜已经做好了,还冒着微微热气。
“腾月哥哥。”凌君喊道,随手端起碗准备吃饭,他正饿呢。
却见碗下压着一封信,凌君亲启,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季凌君打开信封,看了许久,反反复复地看,想要证明自己看错了。他再次嚎啕大哭:“不会的!不会的!凭什么你可以一走了之?我找了你这么久啊,腾月哥哥,你真的好狠心。”
罢了,罢了,或许,我注定不配得到爱情,我是一个被上天抛弃的人。
☆、伤离别
寻不见赵腾月踪影,凌君像是失了魂魄一般,所有信念一下子都消失了。
昨日温存,恍若还在,却已是物是人非。
枯黄草地,他抱膝而坐,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已忍得太久,想要放声大哭,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喑哑的悲咽,低低响起,惊了虫鸟。
一阵窸窣,由远及近,一队人马将凌君围了起来。
“可曾见过画上之人?!”一人展开一幅画像,冷声问道。
凌君瞥了一眼,嘲讽似地一笑,便一言不发,那画上正是赵腾月的面容,作此画之人画技着实低劣,未曾画出我腾月哥哥半分神韵。
“见过没有!说!”那人拔出剑,架在凌君脖子上。
“见过如何,没见过又如何。”凌君冷笑。来呀,一剑杀了我。我若死了,那人可会有半刻难过?他不禁想到,如此想着,他便更想寻死了.
那人缓缓逼近凌君,剑一点点划入血肉,深沉的眸子,紧紧盯着凌君。
片刻,收剑入鞘,厉声吩咐,“走!”
凌君脖子上一道血痕,他却一点不觉得疼。
天色忽的阴沉了下来,大朵乌云遮去阳光,小雨淅淅沥沥,他却浑然不觉。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离我而去呢。”雨水顺着额头流过脸颊,他喃喃自语。过去的许多年,现在想起,像是一场幻梦。那些快乐的、悲伤的、欢笑与难过的回忆,俱都破碎了。
他站起身,望着这天,大笑不止:“哈哈哈哈......”
他状若疯癫,一路笑,一路走,跌跌撞撞,满身泥泞。
季凌君走了两年,季夫人也担忧了两年,忧思成疾,今日身子越发不好了。
季夫人躺在床上,儿媳端着药碗喂她喝药,眉间难掩难过,“母亲喝一点吧。”
季夫人摆摆手,磕眼道:“我的身体我清楚,我若是去了,凌君要是回来了,便在我坟头捎个信儿,好叫我知道。”
儿媳抬手擦拭眼泪,“呸呸呸,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好好吃药,总会好的。”二弟这走了许久,即使不回来,好歹也捎个消息回来,也免得家人忧心。
“凌君啊,我的儿。他自小就不曾吃过苦,如今孤身在外,也不知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人欺负他。他虽是男儿,却生的娇弱,叫我这个当娘的怎不操心?我只盼着他能早日回来,临走前能再见一面也好啊。”季夫人道。
一连几日,季夫人都不曾起身,往日还在院子里走走,进来整日都昏睡着,看着像是不行了。
“凌君!”早晨,季夫人惊醒。
“母亲!”
“夫人!”
季老爷,季凌君,凌云妻子听见声音便急急进来了。
季老爷问道:“夫人,可是做噩梦了?”
季夫人激动地抓住季老爷的手,神色激动,“老爷!凌君回来了!凌君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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