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向南睡着的时候只有脑袋支在秦路易胸口,秦路易僵着不敢动,怕一动温向南就醒了,只能任由他靠着,等他睡熟。
中途有其他的人路过,看见他俩这个姿势都诧异地挑起了眉,想要上来搭话,被秦路易拦住了,一个个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挤眉弄眼地走了。
秦路易一直等到温向南的眉头松开才扶着他的脑袋转过了身,紧接着把他打横抱起来往回走,同时心里想着,幸好温向南最近的病情控制的很好,不然他还真不敢就这么抱他——万一他也倒下了,谁来照顾这个傻子呢?
他把温向南送回了自己的宿舍,照顾着他躺下,才想起去打探消息,问了好几个人才辗转打听到靳司。
想到靳司平常表露出来的那种对温向南的熟稔和偶尔流露出的同情,他忍不住皱了眉。
看温向南哭的那模样,又牵扯到靳司,多半和他从未一窥的过去有关。
他最怕的就是那种好像熟知一切的熟人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消息,别人好不容易抚平伤口结的疤,他们轻轻易易的,偶然聊起说过的一句“我记得你以前……”,就这么一句话就能把人轻易击溃,撕开陈年旧疤,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
他找到靳司的时候靳司独自一人坐在山坡顶上。
这个山坡是鼓里小镇难得的矮坡,就在整个镇子的后面,坐在山坡上能看见整个镇子的全貌,只是矮坡寸草不生,只有几撮黄土。
靳司就坐在这块地方上发呆,等到秦路易在他旁边坐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神。
他偏过头看了秦路易一眼,神情很是复杂:“你喜欢他对吗?”
秦路易坦坦荡荡“嗯”了一声。
靳司沉默,半晌忽然叹了口气。
秦路易最不耐烦他这副模样,好像他什么都知道,就是不告诉他,又真情实感地为他感到遗憾或是别的——有那个叹气的功夫,早就能把事情说出来了。
但是为了温向南,他忍了。
而他的忍耐果然是正确的,靳司好像并不想要他回应什么,自顾自地讲了个故事。
说是他还小的时候,有个小孩儿就和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在小学的老师教导他们及时控制情绪,努力控制尾巴,并告诉他们所有露出尾巴的人都是坏小孩的时候,这个小孩儿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尾巴。
老师给同学们讲课,让他们所有人把尾巴收起来的时候,这个小孩儿总是通红着脸憋着气努力着想把尾巴收起来,却永远做不到。
他的小尾巴总是暴露在外面,在上课的时候会颤颤悠悠地摇动。
偶尔他把尾巴收回去了以后,也会经常因为同桌的某个笑话,别的班的小孩儿从他面前窜过去、突然响起的铃声这些实在微不足道的小事暴露出自己的尾巴,整根炸起,活像受惊的兔子。
老师觉得这样的小孩儿愚不可教——他们不像是小孩儿什么都不同,他们总是用成年人的思维去给这些小孩子定义,觉得小孩子做不到就是笨,这样的行为就是坏,他们自顾自给他们下了定义,宣读了他们的“罪名”,然后对他们“判处死刑”。
但同时他们也是成年的,不会幼稚地排挤他,而是不动声色地疏远这个孩子,冷落他,忽视他,把他当做空气。
而小孩子是最敏感的,老师们家长们喜不喜欢一个人他们是最能感受到的。
在他们堪称空白的人生里,老师是仅次于父母的角色,小孩子总会因为想要获得老师的关注而不由自主付出更多的注意力在老师的身上,然后他们发现,班级的聚会往往会缺了这个小孩儿,老师抽查作业的时候,明明前面都抽到了,到了这个小孩儿的时候却会无意跳过,哪怕某一个问题只有这个小孩儿举手示意会回答,老师依旧笑着说“既然大家都不会那么……”
诸如此类,太多太多的事情堆在一起,让其他小孩儿知道,这个小孩儿是被讨厌的,是不合群的,他是个“坏小孩”。
靳司捂住了脸:“温向南以前就是这样的‘坏小孩’”。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几乎摧毁了温向南的整个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刚开文就决定好的情节。
我后来纠结了很久要不要放
最终还是放了
希望某一天,所有遭遇过不幸的人都能得到救赎。
然后我发现,我好像很少写作话(。)
以后就讲一点做志愿者的事吧哈哈
我有过两次做国际铁人三项志愿者的经历
铁人三项简单概括就是游泳,骑车环形,以及长跑。
第一次我是作为参与者,赛事开始前有个抹防晒的志愿者任务,就是我那个组2333趁机摸了好多外国小哥哥的胸肌(。)当然……腿毛也是……
第二次是组织者,当时和主办方交涉以后,决定让我拿个相机抓拍(当然他们是有无人机的),然后我智障,拍第二项骑车环形的时候,人家都是倒骑电瓶车跟拍,我拖马跑步拍……结果追不上人家(赛车速度超快),咳,后来还是蹭了人家才成功拍到照片233
讲真,做志愿者很有趣,没错我就是来卖安利的!
志愿者协会真的很棒!!(超级大声)
第21章 过去
那时候的学校每周都有自由活动时间,一般都是各自熟悉的小朋友一起玩,而老师并不会进行干预。
那个幼儿园的老师那一天临时有事情出去了一会儿,幼儿园的其他人就联合着欺负温向南。
除了平日里那些撕书扔东西以外,他们把温向南关进了小黑屋里,几个霸道的小孩儿的跟班堵住了门,那几个小孩儿就压着温向南去拽他的尾巴,一边拽一边嘲笑,最后把人反锁在了屋子里。
那屋子一直都是被废弃的,平时被用来堆放杂物,灰尘遍布,里头藏着的暗处生物不知何几。
温向南那时候不过一个半大孩子,一个人被关在屋子里呆到晚上放学才被爸妈发现找不到了,翻遍了整个学校才发现人晕倒在小黑屋里。
被发现的时候,温向南的尾巴被恶意用熨衣服的熨斗烫过,整根尾巴被烫的通红,到了温向南爸妈找到他的时候,温向南的尾巴已经变得红肿不堪,尾巴上的绒毛湿淋淋沾着血纠结着。
而温向南已经晕了过去。
温爸温妈把人送进了医院,最后被告知温向南的尾巴伤势过重,可能终生都会影响尾巴的生长。
秦路易撇过头看了靳司一眼,靳司表情里满是懊丧和后悔。
他开口问道:“你怎么这么清楚地知道这件事?”
靳司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和温向南同班。”
那时候的靳司也不过是个小孩儿,虽然没欺负过温向南,但是也是漠视的那一类,不去关注,也不会主动和温向南说话。
“其实那天,我看见,他们把温向南关进去了。”靳司揪住头发,声音颤抖哆嗦着:“在他们把温向南关进去的时候,我正好从那边路过,但是我没有阻止。”
至今靳司都没法忘记那一天,那一天不仅仅是温向南的噩梦,也是他的。
他总是想着,如果那一天他拦住了那些小孩儿,或者第一时间去找了老师,那么温向南的尾巴不会永远停止生长,后来的温向南也不会一天天沉默下去。
过去的这么多年里,他每次看到温向南就会想到那一天,悔恨和愧疚就会淹没他,让他日复一日地沉浸在痛苦里。
秦路易一直安静地听着,听他讲完温向南过去的故事,听他痛苦地对自己的心理进行剖析,听他不断重复着自己的内疚。
等他捂住脸沉默着不再说话的时候,秦路易才开口道:“所以呢,你觉得这件事情与你有关?”
靳司没说话。
秦路易的声音淡淡的:“你之前说过了,事情的起因是你们的老师歧视这样的小孩子,然后你的同学们放大了这种歧视和漠视,并且把它付诸实践,那我问你,你有去对温向南冷嘲热讽过吗?”
“没有!”靳司很坚定,他对于这件事问心无愧。
秦路易又问:“你觉得,如果你当时拦下了那些小孩子,他们后面就不会再找机会欺负温向南了吗?”
靳司迟疑着摇了头。
秦路易挑起嘴唇,语气有点儿残酷:“所以你为什么要为此感到愧疚和不安呢?这世间上每天都有成千上万过亿的事情发生,其中又有那么多的事故发生,你知道全帝国每年有多少起校园暴力发生吗?”
“去年校园暴力事件的发生率是10%。”秦路易伸手揪了一棵杂草拿在手里把玩,“你能去阻止每一场校园暴力的发生吗?”
“但是……”
“路见不平一定要拔刀相助吗?”秦路易打断他,“个人的选择罢了,你没有义务去救助一个人,所以也不必因为没有及时救助而感到内疚或者亏欠。”
见靳司又不说话,秦路易揪断了那根草,站起了身:“说句难听的话,其实你并不是因为温向南受到欺负而你没有帮助他而感到愧疚,你只是自己良心过不去而已,这些年你对你自己当时的选择耿耿于怀罢了,你总是一次次想着,如果你当时选择去救,你就能像救世主一样,完美解决一切问题,但是呢?你真的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