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温向南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整个眼球凸起,十分骇人。
他摇了摇头:“没啊,突然就看不见了!”
秦路易扶着他坐下,按住了他不安转动的肩膀:“你别动,我给你检查一下。”
他去找医疗箱的功夫,门再次被敲响,来人是住在隔壁的金医生,因为门开着他就探头进来看了一眼:“我刚听见你这好大动静,怎么了?”
金医生目光放在仰着脸的温向南的身上,被吓了一跳,疾步走进来掰过了温向南的头观察了一下:“你这脖子怎么肿起来了!”
秦路易赶忙凑过来也看了一眼:“不对啊,刚刚我扶他起来还好好的,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就肿了?”
他要伸手去摸温向南的脖子,被金医生阻止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别碰,多拿副手套给我。”
两个人戴了医用手套仔细研究着温向南的脖子,不过一会儿,他的脖子就粗了一圈儿,肿的吓人。
秦路易问道:“疼不疼?”
温向南包着眼泪摇了摇头,拿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口。
“说不出话了?”
温向南点点头,他的喉咙口有股被噎住了的感觉,他想说话都不能,而且他的眼睛酸酸涨涨的,很不舒服。
金医生眼神有点儿凝重:“你下午去了患者区?”
温向南依旧摇头。
秦路易替他回答道:“他今天的任务是分发物资,肯定没去患者那儿。”
他忽然想起什么:“你是说他感染了?”
金医生叹了口气:“多半就是,我今天才发现,这传染病很厉害,一旦感染不过半天就会病发,每个人的症状也不同,当初镇长给帝国传的信或许并没有撒谎。”
秦路易看着一脸茫然无措的温向南,猛地心口一疼:“你今天碰了什么东西没?怎么会突然感染?”
他问出口才想起来温向南说不出话了,懊丧地叹了口气,转头对金医生道:“咱们抑制剂还没配出来,他现在怎么办?”
这病的潜伏期短,中间的病发期也只有三个月左右,他们要是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温向南……性命堪忧。
听明白了他们话里的意思,温向南瞬间脸色惨白。
秦路易也有点慌神,但看着温向南惨白的脸色他瞬间镇定下来,同金医生道:“现在时间也晚了,金医生你先回去休息,温向南今天先在我这休息,咱们加快时间研制抑制剂,能压多久是多久,多争取一段时间。”
“你们俩病号呆一块儿?”
秦路易深呼吸了一口气:“没事儿,我现在好点了,照顾他绰绰有余,再说了,前不久我才给他做过身体检查,他的情况我最清楚了,有什么不对我很快就能发现。”
见他坚持己见,金医生只能点了头:“那你注意别碰到他身上的创口,做好隔离,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明天我把他们叫来看看具体情况。”
等金医生走了,秦路易才看向温向南,就这么说了两句话的功夫,温向南已经双颊滚烫发起了烧,同时控制不住地伸手要去挠自己的脖子。
秦路易果断伸手按住了他:“别挠,要是破了皮更难受。”
“啊……”温向南委屈地张嘴呜咽。
“好了,知道你多灾多难,下回出来记得烧香。”
秦路易倒了水,又往里头加了冰块,挤了毛巾给温向南敷在脖子上:“这样有没有好点?”
冰冰凉凉的毛巾转移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那股痛痒的感觉被压制在了毛巾下面,只留下一股冰瑟瑟的触感。
温向南托着脑袋开始发呆。
他对于自己已经感染了这事儿有点控制不住的茫然和无措,好像所有的反应都被冰封住了,他只能条件反射的跟着秦路易的动作转动眼眸。
过了很久,他忽然开了口:
“我是不是要死了?”
第15章 温暖的医生
秦路易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不会的。”
他向来不会安慰别人,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安抚性拍拍他,又问道:“今天你都碰见了谁?”
温向南皱了皱眉,在纸上把自己碰见的人都写了出来,秦路易捻着纸看了看,目光落在了丁奇的名字上。
他没说什么,只收拾了自己对面的床铺给温向南:“今晚你安心睡着,这病肯定能治疗好的。”
温向南动了动嘴唇,最终也没说话,安静地躺上了床。
秦路易没睡觉,转头去联系了苏怜:“丁克学院的丁奇的资料你有吗?”
苏怜发了个文件过来,紧接着问道:“你要他资料做什么?”
秦路易:“没事儿,我先看看。”
他打开了文件,里头是这次来的人的名单,他拉到丁奇看了一眼,这份资料只有一部分的基本情况。
他掏出个人终端打了个电话,对面很快接通:“喂?”
秦路易瞥了一眼温向南,去了阳台:“帮我查个人。”
对面很明显地咦了一声:“谁啊?”
“等会我资料发你邮箱,啊对了,还有文森特的鼓里镇的传染病的事儿也帮我查一下。”
“ok。”
陆唐挂了电话,看向身边站着的中年人,男人不怒自威,一看就是常年上位者。
若有常看社会新闻报道的,一定能认出这是帝国第一元帅秦誉。
他问道:“谁的电话?”
陆唐:“是二少的。”
秦誉轻轻哼了一声,语气里有几分不满:“他还知道打电话回来?”
陆唐知道这父子俩因为秦路易一直不愿意从政的原因常年闹别扭,秦誉看二儿子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状态。
他不想夹在俩人中间,只能赔笑。
秦誉显然知道秦路易没事不会打电话,于是问道:“怎么回事?他遇到什么困难了?”
陆唐摸了摸鼻子:“二少叫我查个人,还有鼓里的传染病。”
秦誉皱眉:“文森特有传染病?怎么我们这没收到消息?”
“可能收到了,但是议会怕引起恐慌没公布?”
秦誉冷哼:“再怎么也会告诉我这个元帅一声,那群糟老头现在瞒着我,多半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这几年他和议会议员因为胡曼党和艾福党的立场问题有些龃龉,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若非目前帝国没什么可以代替他的将领,只怕议会要强行让他退休了。
“你赶紧查,查完资料也发我一份。”
“好!”
……
秦路易挂了电话刚进宿舍就发现温向南的状态不对,躺在床上的他满脸通红,额头上有大滴大滴的汗珠滴落。
秦路易注意到,他的双腿在床单上不停地磨蹭着,两只手被他自己用毛巾捆在了床头,只是或许是因为用不上力的原因,毛巾已经快要脱落了。
秦路易快步走过去:“痒?”
温向南已经意识模糊了,听见秦路易说话只能含糊着点头。
秦路易看他双脸涨得通红,便给他量了一□□温,果然发烧了。
而且温向南全身开始长出了红疹,像是皮肤过敏起的疹子一样,眼皮也肿在了一起。
“呜……”
温向南有点莫名的难堪,不可否认的,他对秦路易有那么一点意思,毕竟秦路易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虽然有时候看着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他内心大概是很温柔的,对他们这些年纪小的很是照顾。
即使有时候温向南做了很蠢的事情,秦路易都会很体贴的不去揭穿,反而不动声色帮他纠正。
这样的人,怎么能不让他动心?
然而只是动心罢了,他没有那个信心,听闻一的意思,追秦路易的人只怕能从办公室排到保安亭,他现在不过是个学生,大概天上下红雨他才能追的上秦路易。
然而这并不妨碍他想要在心上人面前想要保持自己最好的形象(虽然他的形象大概率已经不剩什么了。)
现在的他在秦路易眼里大概丑的要命吧。
他才这么想着,就感觉到秦路易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温向南现在全身都痒,然而他不敢伸手去抓,怕自己自制力不够才用毛巾捆着自己。
然而他现在能很明显地感觉到,秦路易戴着薄薄的医用手套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明明他现在正发着烧,全身体温很高,他却依然能感受到属于秦路易的灼热的温度。
明明他并不是一个脆弱爱哭的人,然而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落下了泪。
秦路易顿了一下。
这时候天已经微微暗下来了,夕阳暗淡的光从阳台洒进来,轻飘飘落在了温向南的脸上。
若不是那一瞬间的明亮,秦路易几乎要错过温向南眼角那滴眼泪了。
秦路易低着头,替他揉了揉通红的手腕,又替他擦了脸上的汗,看到温向南扭过了头,他才开口:“你很害怕?”
温向南扭着头不吭声。
秦路易笑了一下:“小孩子家家的,说自己害怕不丢人,换成是我我也害怕。”
他把手贴着温向南的额头,声音难得放的很温柔:“想哭就哭出来好了。”
“……”
温向南的鼻子更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