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与青梅妻 (三月春光不老)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 入库:04.09
肩膀、腹部有两处要紧的伤,鲜血刺得人眼疼,她红着眼眶认认真真做着医者的本分,诚如她所说的,没有乱看一眼。
长久的治疗,围在营帐外面的将士却不肯离开一步,他们这些人身上多多少少带着伤,身体是疲乏的,眼神是坚毅的。
老军医催促了几声不见他们走,干脆走出来替他们疗伤。
一个时辰过去,小姑娘坐在榻沿发呆。
她望着躺在榻上沉静阖眼的小侯爷笑了笑,怎么也无法想象,原来爱情能使生性肆意风流的人变得如此保守。
侯爷是女子,郡主也是女子,小姑娘慢悠悠地眨了眨眼睛,开始渴望属于她的爱情。
她重新将指尖按在侯爷脉搏,不禁感叹侯爷内功深厚。寻常人受了这样的伤恐怕等不及救治便魂归黄泉,可侯爷不同。她的眼神透着敬畏与探寻,侯爷自愈的能力太强了。
伤口包扎的细致,淮纵醒时那身血衣已被换下,雪白的里衣规规整整地裹着身子,她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小姑娘,露出感激的笑。
她这次昏睡,睡了一天一夜。天色渐明,红日东升,小姑娘端了温水递给她,得到了淮纵一声有劳。
冶国派来的斥候提前一步得知虚鹰关一战的结果,回到莲都跪在冶帝面前禀告时腿都是软的。
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御书房传来玉杯碎地的清响,而后是漫长的死寂。
冶国用阴谋掳走了萧氏一族,将鸾国皇室的尊严狠狠践踏,冶国的兵将击溃虚鹰关逼死守城的宋大元帅,于是淮纵就用霸道直接的方式堂堂正正地灭了进犯之师!
一兵一卒,皆葬身于此。无意是最响亮最不客气的回应。
一下子损失了十几万大军,冶帝再回想国师那日预言的天机,顾不得身边吓得不轻的诸皇子,仓皇地跑了出去。
一国之君不顾形象失魂落魄地赶到清幽山谷,见了女子,险些哭出声来:“国师,凛春侯此举欺人太甚有伤天和啊!”
有伤天和四字脱口而出,凌絮心重重一跳,急忙看向师父!
“求国师赐计,除去此人!”想到死在虚鹰关的兵将,冶帝痛心疾首。
女子不置可否,只是摇摇头。
“师父?”凌絮崇敬地看向她。
女子白衣如云随风舒展,她高高在上淡然冷情:“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凛春侯入不归谷不死,那便是天道允她驰骋。我已经插手了一次,余下的,是你们之间的争斗。”
“可我冶国十几万大军——”冶帝察觉到失态,扼腕长叹:“当真没有半点法子吗?”
“有。”
“求国师赐教!”
星子点缀苍穹发出或明或暗的光,女子望着西南方昏暗欲坠的星,眸光微晃。
她嗓音轻柔:“大势之争,除非你的星比她的还亮,或可压制。”
“这……”冶帝茫茫然仰望星空:“怎样能使星更亮呢?”
“要得到万民爱戴,要有很多很多的人发自肺腑地愿意为你赴死。”
女子抬眸笑道:“阿絮,你懂了吗?”
凌絮飞快地看了眼讶然的父皇,作谦恭状:“父皇正值壮年,如何会是我懂呢?”
似是看破她的想法,女子怜惜地摸了摸徒儿发顶:“陛下不会介意的。”
冶帝醒悟过来,看着嫡女的眼神微微变幻,到底是惊喜大过忌惮,他释怀道:“阿絮,国师说的是。”
两句话定下帝位人选,女子歉疚地从衣袖掏出一卷书:“事出紧急,为师不能留在你身边了,这卷书你好好通读,不懂之处,师父回来讲给你听。”
凌絮接过书卷,心里生出一分失落:“师父何时归来?”
“快则半年,迟则一年。”
冶帝有心劝阻,不过须臾,女子凌空而去。
父女俩四目相对,说不出的遗憾惋惜。国师说走就走,且是在冶国大败的节骨眼,冶帝走上前来郑重地拍了拍凌絮肩膀:“好孩子,要努力啊。”
冶蒙惨败的消息传往七国,虚鹰关血流成河,凛春侯悍然夺回本国的八座城池,一战又一战,打得对手闻风丧胆,杀名深入人心,一度成为敌国难以逃避的噩梦。
作为战败一方,饶是强势的冶国也退避三舍,避其锋芒。
战争告一段落。
幽暗潮湿的地牢,凌絮奉命而来探望被关押在地牢深处的阶下囚。
牢门打开,她看着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的萧帝,沉默半晌。
三殿下迟迟不语,婢女不解地竖起了耳朵。鸾国灭了冶国十几万大军,殿下都不恼怒的吗?几位皇子都来了三四趟,要不然萧帝也不会被折磨地没了人样。
她猜不透殿下的意思。
凌絮双目紧闭,而后睁开,婢女自觉地为她拉开椅子。
“想知道如今鸾国是何情况么?”凌絮缓缓出声,她做出懒散模样倚在椅背,手里把玩着鞭子。
趴在地上的萧帝半点反应也无,要不是还能听到他一声声从喉咙里发出的粗.喘,真让人担心他会轻易地死去。
“真是可怜。”她扯了扯嘴角:“今时的鸾只知凛春侯不知萧帝,陛下将所有的筹码给了淮纵,不怕她拥兵自重?她到现在都不来救你,你猜,她是不是不在意陛下生死?说啊!”
鞭子响亮地在空中挥去,没落在人身上,却比落在人身上更羞辱。
因为萧帝伤痕累累的身躯在那一刻颤了颤。
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从屈辱里睁开眼,死死盯着这位柔弱的三殿下:“你们…是在怕吧?你们怕了淮纵,怕了我鸾国的虎狼之师……”
“不该是陛下最怕吗?”
萧帝讥讽地看她:“真正可怜的,是你呀。”
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凌絮眼神陡然锋利:“陛下自身难保还敢嘴硬?!”
萧帝忍疼从草堆爬起来,他朝着凌絮走去,压着喉咙说着仅有两人能听到的话:“你负了我皇妹,应是你负了我皇妹吧?我了解她的性子,她不会原谅你的,你这人,实在是可怜。”
“放肆!”凌絮伸手将他推倒,阴沉着脸地走出牢门:“看着点,别让人死了!”
冷湿的地牢,空气算不得好,只是在里面逗留片刻都觉得难忍。凌絮快步走出一段路,步子终是停顿下来。
萧帝的话言犹在耳,刺激着她的心,她站在那,给人一种能站到永恒的幻觉。婢女不敢出声搅扰。
三殿下回国时短,却是皇室子嗣出了名的性情温顺,她不敢去想萧帝究竟说了什么引得殿下勃然大怒,那怒火消沉,浸着悲哀。
“那位……”凌絮痛苦地清了清喉咙:“那位长公主殿下被关在何处?”
“关在地字房,按照殿下的吩咐牢房布置的很干净,一日三餐准备的也讲究。只是……”狱卒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只是大殿下半刻钟前,不顾奴才阻拦……”
凌絮一怔,继而双眸涌出滔天怒火,她根本等不得听完狱卒所禀:“带路!”
狱卒被她语气里夹杂的寒冰骇得变了脸色,急匆匆引人前去。
干净整洁的地字房,如果忽略它的暗沉,根本没法教人相信它是座牢房。
凌絮的偏爱是肉眼可见的,来自鸾国的长公主手脚都没戴冰冷冷的镣铐,不客气的说,她是这座地牢待遇最好的‘重犯’。
然而华阳的状态并不好。她很憔悴。
就是这副憔悴的面容引起了凌敖的注意。
她虽憔悴,依旧能使人看出来,她是个地道的美人胚子。
虚鹰关一战成为冶国上至皇族下至黎民不可磨灭的伤疤,早就听说三皇妹潜伏敌国和敌国长公主殿下交情甚好,本着泄愤和打皇妹脸的目的来此,只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刀子就不忍在那张脸蛋儿划下去。
羞辱人的方式有百种千种。
凌敖色心顿起,试探着将手朝着美人衣带伸去。
华阳对此无动于衷,她冷漠的面孔好似世上再没了她可惦念的事。
但事实上呢?事实上她沉浸在被利用被背叛的情仇中,苦苦挣扎。
她想明白了,皇叔为何会中毒,明明那酒她也有喝,到头来中毒的为何是皇叔?
因为凌絮吻了她。
因为她不止一次用舌尖卷着糖球抵到她口中。可笑,每一次的亲密华阳都为之颠倒沉沦。
衣带被人捞在掌心,她慢半拍地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视线与男人撞上,男人的眉眼和她的絮絮有一分相似。
她看着大皇子,大皇子也在看她:“你不怕吗?”
“如你这般的酒色之辈,也值得本宫怕?”
“你!”
仓皇交叠的脚步声传来,凌絮一眼望去便见淼淼长长的衣带被男人握在手心,心弦当即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