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白猿那次,师兄是第二次救我了。”
是啊,花了我二十分了。钟衍叹了口气,问:“这是哪里?”
“不知道。以前我从未听人说过北荒冰原之下是大河,更从没见过关于河流下游的记载。”顾悬砚说完,看了看天色。“还是先往前看一看有没有能过夜的地方吧。”
语毕,顾悬砚起身去扶钟衍。
钟衍想了想,原书里也没有这个剧情,看来又触发了隐藏线。他和顾悬砚慢慢往前走,边苦中作乐道:“连你都不知道,看来此行凶多吉少——恭喜你啊,不用费心思想怎么杀我灭口了。”
顾悬砚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一下,温言道:“师兄说得对。”
说完,他松开了钟衍,独自径直往前走去。钟衍猝不及防,差点摔倒在地。赶紧跟了上去,才发现顾悬砚眼里并无笑意,却有一点愠色。
钟衍边走边看顾悬砚,迟疑道:“你生气了?”
顾悬砚目视前方,道:“没有。”
……没有就没有,发什么火呢。
钟衍一时忧心忡忡,和系统道:“顾悬砚脾气越来越怪了,连以前温润君子那套都不装了,我怎么觉得他可能要在黑化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吐槽归吐槽,人是自己惹生气的,还得自己来哄。钟衍拽了拽顾悬砚的衣袖,胡言乱语的抖机灵:“好好好,我错了。我知道你已经不想杀我了,还特别喜欢我。”
谁知顾悬砚闻言,连勉强挂着的那抹假模假样的笑也没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低声喝道:“没有!”
“……”
和反派交流实在劳神,跟玩扫雷似的,永远不知道哪一句会惹恼对方,钟衍又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索性上闭嘴,心累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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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天色已晚,钟衍不大看得清两人所在的是什么地方,只看出大概是一个山脚,眼前的山谷烟络横林,云雾环绕,树木遮天蔽日,偶尔传来几声鸟啼虫鸣,让人凭空生出些许的凉意。
顾悬砚与钟衍进了山,找到一个勉强能让两个人容身的山洞。又寻了些枯枝落叶,掐诀引火,生了个火堆。
先是被河水冲到岸边,又不知道在河边躺了多久,身上的衣服半干不湿,又被山风一吹,钟衍只觉得冷意刺骨。他用了个除尘诀弄干净衣袍,凑近火堆取暖。顾悬砚离得火堆稍远些,闭着眼调息。
等钟衍身上暖起来了,正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到顾悬砚开口道:“那个血誓,到底是什么东西?”
钟衍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打着哈哈道:“不就是他说的,他死了我就会死——不过他都活了近千年了。虽然老了,早睡早起勤加锻炼再活个几百年应该没问题,这么一算我可能还赚了……”
钟衍的声音在顾悬砚的目光下越小,最后含混不清的说了句“用不着担心。”
顾悬砚却没管他的喋喋不休,问:“除此之外呢,没有别的?”
钟衍直视着顾悬砚,坚定道:“没有了。”
顾悬砚注视了钟衍数秒,好像勉强相信了,终于移开了目光。
系统忍不住提醒钟衍:“还有每个月都要喝新的,不然……”
“闭嘴,我没失忆。”钟衍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怕告诉顾悬砚他转头去找仓栾拼命,到时候我可能死得更快。”
系统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问:“请问,顾悬砚为什么要因为你的死活和仓栾拼命?”
……这个问题真是一针见血振聋发聩。
钟衍也忍不住愣住了,最后道:“呃,不知道啊,我只是觉得……可能会。”
毕竟顾悬砚在听到仓栾说出血誓时候的脸色实在恐怖,仿佛下一秒就会一剑割开仓栾的喉咙。但他停手了,因为听到仓栾一死,钟衍也活不了。
可他为什么会停手,对方可是灭门的仇人,何况顾悬砚是几乎耗尽真元的险胜,下次不一定还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钟衍琢磨了半晌,回答道:“可能顾悬砚不愿意看到无辜的人因他报仇而死吧。”
系统:“哦。他在找你之前,一剑把一个无辜的女魔修捅了个对穿。”
钟衍:“……”
钟衍忍不住转头去看顾悬砚。在跳动的火光之下,顾悬砚的脸色不似刚开始时苍白,他眉眼敛阖,端坐调息。这里没有旁人,顾悬砚不用再端着那副温雅样子,露出一点清冷意味,却更显得容貌精致,如玉落尘。
钟衍看了许久,才再一次发觉,顾悬砚实在是有副好姿色。
所以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殷素素说的没错,越漂亮的人越会骗人。不过顾悬砚这也长得太过分了——诶,我刚才想问什么来着?
而此时,许是因为被盯了太久,顾悬砚抬眼望向钟衍:“师兄,怎么了?”
……太尴尬了。
钟衍卡壳了片刻,所幸及时想起来了:“呃,刚才你明明能杀仓栾,为什么不动手?”由于刚才路上的前车之鉴,他不敢再说“还能顺便杀了我。”转而问:“是因为我吗?”
顾悬砚背靠在山洞的石壁上,闻言看了他一眼,并没回答。钟衍也不气馁,只当他默认了。厚着脸皮又问:“为什么?”
顾悬砚终于开口道:“师兄觉得是为什么?”
……我要能自己想出来我还问你吗?
一时之间,山洞里只余下了枯枝燃烧的声响。可顾悬砚一直看着钟衍,似乎一定要等他给一个答案。
钟衍无可奈何,干脆趁机给顾悬砚进行思想教育:“是因为你虽然一心报仇,却依旧心存善意,不想无关之人受你牵连而死。大道至善,师弟内心深处依旧存着善念,我知道。”
顾悬砚沉默了许久,低声笑了出来:“师兄为了阻止我杀人,真是不遗余力。”
这笑声虽不能称得上有多高兴,却也并未带着恼怒,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有趣味的东西,有些兴致盎然。
钟衍感觉有戏,又道:“反正,杀人总归是不好的。”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仓栾可以杀。”
毕竟是顾悬砚和仓栾有着灭门之仇,反正自己还有六十分,杀仓栾还不算分。只要顾悬砚出剑有因,不滥杀无辜,危急时刻自己咬咬牙还能让顾悬砚挥霍一下——钟衍觉得自己到这以后三观越来越走歪了。
顾悬砚带着笑意,轻声道:“可是师兄说错了,我心中没存善念,恶念倒是不少。”
得,自己白说了。钟衍靠到石壁上,问:“比如?”
顾悬砚没再说话,眼神从钟衍面上滑过,掠过衣襟,又重新投向火堆。那目光快如轻蝶,钟衍并未注意,还在专心的等着顾悬砚回答。半晌后,顾悬砚声音才重新响起来。
“既然是恶念,自然不能宣之于口。师兄怕我再杀人,那记得寸步不离在我身边盯住我,或许有用。”
钟衍面无表情地和系统道:“我明白了,顾悬砚就是想要个跟班。”
系统:“……”
钟衍叹了口气,想着仓栾的血誓还不知道能不能解,但顾悬砚还在等他答话,他只得先道:“好。”想了想,似乎是觉得不太正式,又补充道:“我发誓。但若是有我跟着,你可不许再杀人了。”
火光之下,顾悬砚似乎是笑了。钟衍看不真切,过了许久才听见一声低不可闻的:“好。”
*
第二日,天光已白。钟衍和顾悬砚本就只在山脚,出了山洞,立刻得以见山林全貌。
冰原之下湍急汹涌的河水一路分流,到这里已经成了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蜿蜒着流向不远处的深林。钟衍看着面前的山岳,长空之下,山风吹林,树影翻涌成绿色的波涛。
顾悬砚与钟衍并肩而立,道:“原路返回已无可能,翻过此山看一看吧。”
钟衍点点头,两人掠足御剑,直往山顶飞去。过了一刻,顾悬砚轻皱眉头:“奇怪。”
不需要他说,连钟衍都发现了不对,此次御剑用了太久了。按理说,此山并不算高,甚至还略低于青岩中的众多奇峰。但两人御剑而行,居然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还在山腰。
钟衍抬头看去,山腰之上云雾笼罩,居然看不到山顶。
两人只得先退回原来的位置。此时钟衍在抬头,天色如洗,哪里有云。
钟衍不解道:“难道这座山还不许人进?可我们昨晚都进来了,总不能过了一夜翻脸了吧?”
“因为昨晚我们是走进来的。”顾悬砚叹了口气,笑道:“师兄,走吧,只当是在青岩。”
青岩门派之中,弟子不许御剑而行。众人上下山都习惯了,因此两人并不觉得十分费力,慢悠悠的行于山间。钟衍原本以为这座山有主,刚才无法御剑的古怪是有人设的阵法。但入了山,山间时常传来鹤啼鹿鸣,一派怡然自得。山间除了他们,也没人留下痕迹。
“我看过不少古籍,也没有此山的记载。”顾悬砚道:“万物有灵,玄妙无比,不必深究。不过这山的灵气的确盛得很。”
行于山中,只觉得连修为运转都轻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