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那场折腾给他留下挺大阴影,主要表现形式是肉体上碰哪儿哪儿痛,这种酸爽在下班后达到了峰值,导致他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不过昨天那一吐也不光是副作用,至少那种呕人的异味没了。要不是毛衣底下还裹着纱布,柳文鹄都快忘了昨天那种堪比难产的疼痛,只当是临时上阵跑了一场五公里。
他到了地儿,拿备用钥匙开开门,客厅里没人,主卧上挂了个新牌子:琵琶与狗不得入内。
柳文鹄乍眼一看:毛笔字写得不错。
他想起来陆星迈昨天一直在吭哧吭哧搞一个什么牌子,说不定就是这东西,柳文鹄顿时怒从心上起,一脚踹开主卧的门。
陆星迈老神在在躺在椅子上看书,整个人瘫得连个形都没有。
柳文鹄问他:“这什么意思?”
陆星迈头都没抬:“你不识字吗?”
“要不是你叫我过来我能住这儿来?”
陆星迈说:“我这写得琵琶而已,你这么爱对号入座的?”
柳文鹄心想五百岁个老东西,小学生都不如。
真是因为吵架水平太差,柳文鹄生怕自己直接骂出“反弹”,硬吃了一瘪。旁边陆星迈就有点飘,趴那儿都一脸春风,气得柳文鹄冲过来扔了陆星迈的书,当然也没敢真扔,照床上扔的:“我说中国‘近代’史怎么能从鸦片战争开始算呢,这梗两百年了还在用,怕不得是你亲自编的书。”
陆星迈炸了:“放屁!”
按道理他活了五百年,国骂词汇量至少是柳文鹄的五十倍,结果他硬生生卡壳,来回只会“放屁”和“胡说”两个词。
柳文鹄占了上风,掐着腰还有点山大王的意思:“不服老没用,老头服老是可爱的小老头,不服老是可恶的老东西。”
“我哪里老了!”
柳文鹄笑眯眯地说:“年纪。”
陆星迈还想嚷嚷,却见柳文鹄突然瞪大双眼、捂住嘴巴,他顾不得刚刚吵得天翻地覆,赶紧伸手扶住柳文鹄:“柳琵琶!”
柳文鹄还未来得及看他一眼,又陷入一片天昏地暗之中。
柳文鹄转醒的时候心里有几句哀鸣:林妹妹不过如此!
陆星迈他正忙着摆弄手机,没注意到柳文鹄的动态,直到柳文鹄摇摇摆摆地坐起来,他才赶忙过来扶好,再给喂了一口水。
柳文鹄好歹是个男人,给这样伺候最起码得回到十岁以前,别提有多别扭。无奈他这会儿讲不出话来,只能摆摆手,示意陆星迈忙自己的,让他自生自灭就行。
陆星迈极其轻柔地扶着柳文鹄靠好床头,说:“等会儿我要出去一趟。”
柳文鹄茫然,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他可能晕的还没好,陆星迈说的那几个字这会儿才慢慢淌进他的脑子里,他现在哪能离开陆星迈,这又吐又晕的,病情反复怎么办。
幸好陆星迈也有所顾虑:“要不你还是同我一起去吧。”
柳文鹄因为说不出话,只能巴眨眼睛看他。
陆星迈把手机递给柳文鹄。
是专案组来的消息,可能是碍于柳文鹄昏倒,怕吵着休息,基本是短信沟通。今天早上有几个大学生在将军山发现一节断手,此地偏远,又非景点,往日里除了登山爱好者,几乎无人问津。警方得到消息之后迅速封锁了将军山,一共搜出四包被分解的遗体。初步化验结果有一项异常,但这一项非比寻常,警方正是为此联系陆星迈。
因为他们相信,这案子与南京城内涌动的魔气息息相关。
陆星迈与柳文鹄相视一眼,两人心里都知道这案子也许是柳文鹄解蛊的关键。不然南京城茫茫人海,魔气四处流窜,等他们寻本溯源,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以现在柳文鹄发作的时间来看,也许到时候尸体都要凉透了。
陆星迈说:“虽然不当讲,但于其在这坐以待毙,不如一起过去看看。”
柳文鹄当然有犹豫,他嘴上再横,心里对自己几斤几两清楚得很,如今又是个病秧子,去又能怎么样?
陆星迈帮他松开一些绷带,能看到里面的伤口微敛,有点结痂的势头:“不必多担心,你只要别再自作主张乱吃乱碰就行。”
要是以往看到伤势转好,柳文鹄铁定把陆星迈的话当耳旁风,但他昨天晚上受了死罪,今天还昏倒,哪怕见到好,也心有戚戚。他嗓子发不出声,只能用气音老老实实地回答:“知道了。”
陆星迈给他拿过外套,柳文鹄边穿边瞎想,所谓蛊毒,真是反复无常。
陆星迈又拿了一个装维C的小药瓶给他:“不舒服就吃一颗。”
柳文鹄点点头,陆星迈是不是刚刚又救了他一次。
月上柳梢头。
☆、第 8 章
陆星迈心里五味杂陈,他自认这几百年来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吃过各式各样的屎,没想到老天对他如此厚爱,在即将到来的五百岁诞辰之际送上柳文鹄这份没人扛得住的大屎。
他忍不住悲叹:想活命就这么难吗。
陆星迈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慈悲为怀的人。佛家慈悲为怀讲究多种善因,而修道则需循迹道法自然,只忌伤他人因果。正因如此,陆星迈修道以来,往往疏于人情往来,原因无他,正是怕自己心性动摇,徇私情而违背天道。
早知恶果,更因避之。
世人都说陆星迈反复无常油盐不进,却都不知他光为做到这一步要灭了多少平凡人欲。
然而老天还嫌他不够烦,趁天雷火烧屁股,送了柳文鹄这块打不得碰不得的豆腐块儿到他身边。
陆星迈把睡懵了的柳文鹄扶好,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舒服一些,忍不住嘟囔道:“小琵琶精。”
人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做的事儿,一笔笔地都在记在无字天书上,等到了点,再从头开始算。
陆星迈比谁都清楚。
他好不容易熬过了前面的四百九十九年,这一次雷劫过后,又是少说一百年太平日子。偏偏这时候,柳文鹄闯了进来,莫名其妙让他欠下一笔因果,好巧不巧,还不容易解开。
这时候要是再打骂了柳文鹄,他要活命估计改修魔才比较可行。
活久了之后,先看淡了生死,可是太久之后,又害怕灰飞烟灭,真是可笑。
他俩这时正坐在出租车上,柳文鹄一上车就睡了过去,口水淌得陆星迈肩膀上都是。
陆星迈劝自己:人难做,屎难吃,忍住,忍住。
还好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快十点钟,陆星迈终于领着脸上口水印子都没擦干净的柳文鹄上了山。
碎尸被发现的地点是一条小登山道,杂草丛生、荒无人烟,柳文鹄别说是夜里,白天也没听过这么个阴森森的地方,着实心慌得很。还好警戒线已经拉起,里面几台应急灯照着,越靠近现场光线越亮,让他扯着陆星迈袖子的手也松快了一点。
管事儿的小赵眼尖,看到陆星迈过来了,跟旁边几个值夜班的民警打了声招呼,先过来迎了他俩。
“陆老,您这边请,晚上招待不周,您多多包涵。”小赵年纪不大,人挺灵活,一眼就猜出来谁是谁,立刻围着陆星迈转悠。
柳文鹄心想,这都什么毛病,刘家宇也是,警察也是,一边想一边还不撒手老东西的衣角。柳文鹄安慰自己说:我这不一样,我这性命攸关。
根据小赵的介绍,目前只知道四包碎尸都属于一位死者,男性,五十岁左右,没有在本市失踪人口信息中找到能够匹配的。
四舍五入进展约等于无。
柳文鹄偷偷看陆星迈,老东西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眼前这堆杂草也没什么侦查的价值。
原以为半人高的杂草难得有人经过,肯定会留下明显痕迹,然而眼前、包括小赵提供的今早上的照片里,都是大片被碾压的痕迹,根本看不出来踪影。小赵还说,由于几名报警的大学生当时受惊过度,摔了一跤,导致这儿取证的难度加大,几乎没有什么价值。
但陆星迈并不这么认为,他往前走了几步,驻足看了足足一刻钟,转身把柳文鹄拉到身边:“你看看这些草。”
小赵的应急灯打得太亮,反而看不清楚,柳文鹄把灯借过来,打偏了一点,这回他确实看到了,草上有几根半透明的线。
柳文鹄蹲下去要拿,被陆星迈拎着领子提溜了上来:“你看见什么了?”
陆星迈声音冰冷,冻得柳文鹄一个激灵。他做贼心虚,被收拾了才想起来陆星迈叫他别乱碰,哼哼唧唧地还不服气:“不是你先看见的吗?”
陆星迈眉头紧蹙:“没有,我只是感觉此处有魔气。”
柳文鹄哑然。
小赵整个茫然,他可是唯物主义者,本来请陆星迈这尊大佛就够他碎三观的,现在看起来又要扯出一个阴阳眼大神,吓得他心里来回默念阿弥陀佛。
陆星迈思忖了一下:“我们先回去。”
坐上车,陆星迈让驾驶员下去抽根烟。
驾驶员跟着跑多了,也有眼色,下去之后招呼了跟着的几个民警,退到十米开外,在那儿等着陆星迈发话。
柳文鹄确定他们都走远了:“我看到的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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