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裹在胸口的白布,伤在这种地方,怕这人只是自己随意拿了洒了药的白布绑紧了伤口而已。
重新上好药后包扎,最后打上结时指尖不小心划过林衍后背的肌肤,禁不住一颤,竟是滚烫如火。
忙将这人转了过来,一探额头,亦是滚烫灼手。
“冷~”
俞笙去洞口重新拾了一些树枝回来,将火生到了最旺,可倚靠于肩之人仍不停呢喃着冷。
烈火掩映下,只着一袭纯白中衣的俞笙眉头微蹙、薄唇紧抿地看着双眸紧闭、牙关打颤之人,终是缓缓抬起右手,轻轻将人搂进了那柔软、馨香的怀里。
美目之中滚滚烈焰,似要就此燃尽一生。
仔细理好盖在怀中人肩头的外衣后,右手缓缓滑落至了腰侧……
日暮时分,林衍终于悠悠醒转,发现自己侧靠在俞笙肩头,火光正映照着她那精致的侧脸,看不清悲喜。
二人吃了东西休息了半个时辰后便趁着夜色出发了,毕竟尚处于南靖国土,依然是危机四伏。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都是白日休息夜里赶路,以尽可能避过南靖的追杀。
说来也怪,两人自那夜后都未再碰上,莫不是他们还在悬崖底下找?!
后来从俞笙嘴里林衍才知,是这位小公主吩咐了她带来的那些人以她二人之名分多路逃跑,以分散南靖追兵的注意力。
林衍只得忍不住再次感叹,这位小公主还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那夜的追杀也是,原是故意推着她下了悬崖。
俞笙的原话是,以当时的局面,若是硬碰硬,两人将必死无疑,若是自行跳崖,尚有一线生机。
林衍听了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说悬崖那么高,也不怕她们两人摔死。
谁知俞笙淡淡来了一句,“悬崖下一丈处有一棵树”。
“……”
林衍想起那夜两人坠崖,俞笙确是用自己的腰带缠在一棵树上救了两人,等黑甲人走了之后再将她扔了上来。
“你、你早就知道那里有棵树?!”
所以她是故意带着自己往悬崖那边跑,可她事先怎么会知道悬崖下有棵树?
俞笙冷睨了一眼身子微微后仰,一副戒备神色看着她的林衍,“白日里自悬崖对面路过,看了一眼”。
“……”
两人终于第五日清晨抵达了云沐与南靖的交界地。
看着前方一大片空阔之地,林衍禁不住紧锁了眉头,垂眸望了一眼身前之人,“公主,待会儿咱们比试一下如何,看看谁能先踏进云沐国土,输了之人需得应对方一件事”。
俞笙却是想也未想便拒绝了,“本宫没兴趣”。
“公主不会是怕”
“咻!咻!”
利矢破风之声入耳,几乎是同时,一个将身前人往下压,另一个拉着身后人往自己身上压,方才堪堪躲过。
迅速起身,手中马鞭狠狠挥下的同时,双脚一蹬,整个人自马背上跃起,在空中几个旋身后刷刷挡下了那疾速而来的铁箭。
落地一个踉跄,身形尚未稳住,便听骏马一声长嘶,腰间跟着一紧。
“想让本公主给你当活靶子,做梦”
“……”
两人背对着背,持剑作攻击状。
“上!”
一阵刀光剑影里,林衍右胳膊很快被拉了一刀,可一转眼,却见一人直攻俞笙后心而来,忙提剑回身一挡,却不防左侧一剑劈来,眼看着便要劈上右肩。
身子猛地被人往后一拉,只闻叮的一声响,似烟花在白日里绽放。
俞笙猛地后退两步,幸而被林衍及时扶住了身形。
“噗~”
“公主!”
眼看着二人所站的圈子越来越小,林衍迅速瞥了眼不远处的踏雪,迅速运功提气,用力将怀里之人扔了过去。
“公主,别忘了答应我之事!”
见黑甲人转身便向俞笙攻去,林衍亦不顾得眼前刀剑,纵身一跃挡住了前路。
“快走!去搬救兵!”
话音未落,腰间便是一紧,而后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飘去,直至落在疾驰的马背之上。
“嚷那么大声,不就是想让本宫别丢下你吗?”
“……”
而在她们身后,一人正拉开手中弩@箭,唇角冷冷勾起。
“一个也别想跑!”
“幽冥,住手!”
林衍本已做好中箭的准备,可直到她们跑出了射程范围亦不闻破风之声。
心下虽狐疑,却不敢有半分停歇,就这么一路跑回了天策军营。
“来者何人!”
骏马长嘶,前蹄高悬后重重踩下,惊起一地尘土。
“本帅!”
“林帅!是林帅回来了!”
在一片欢呼声中,林衍未有片刻停留,直带着俞笙回了主帅营帐。
来不及洗涮,这边刚换上一件完好的衣衫,宁开便急匆匆地来了,一副喜极而泣的表情看着林衍。
“林帅终于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
林衍嫌弃地蹙起眉,“怎得不见韩将军”。
此话一出,宁开立马又换了一副痛心的神色,“林帅此时方回,怕是不知,韩将军他已然、以身殉国!”。
“什么?!”
林衍这边尚未从震惊与愤怒中回过神,帐外便传来了吵嚷声。
“王爷!”
心猛地咯噔一下,竟是震的声音,“让他进来!”。
震掀帘而入,直挺挺跪倒在林衍跟前。
“王爷,夫人她、已随驾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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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强调一遍,此文悲喜不定,无论大家最后看到什么结局,一定要淡定淡定,不要动手哈!
第91章
“入京?!”,林衍一把揪起地上的震, “本王当初是怎么与你们说的!”。
余光瞥见宁开还杵在这里, 随即一声暴喝, “给我滚!”。
“你、你!”,宁开气得胡子直抖,却只重重哼了一声,一甩衣袖走了。
“我当初是怎么与你们说的,嗯?乾呢?!让他滚出来见我!”
林衍一把丢开震, 一手按住心口的位置, 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幸而被人从后及时扶住了。
“放开我!”
力道之大, 险些将俞笙甩到了一旁的书案之上。
却见震依旧直挺挺跪着不言语,气得操起手边的茶盏便扔了过去,“哑巴了?!”。
双手紧握, 堂堂七尺男儿亦忍不住红了眼眶,“夫人她、是自愿随驾入京的……”。
嘭的一声,林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双目赤红, 喃喃道,“不,不可能,不会是这样的, 不会……”。
“属下们亦试过阻止, 可夫人她以死相逼, 属下,属下……”
俞笙望着不远处之人颤抖的身形,紧扣地面的指尖因太过用力泛着惨白之色,终是无言地走了过去,微微用力将人扶至一旁坐了下来,自己亦在跟前蹲了下来,直视着那涣散的双目。
“总要查清事情原委,方可知接下来当如何”
涣散的双眸慢慢开始聚焦,复又看向了仍跪地的震。
“究竟出了何事,给我一字不漏地详细说来!”
之后,从震的口中,林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她带领鹰卫烧了南靖补给粮草被追杀失去音讯时,皇帝以督战为由悄无声息南下,佯作途经平南王府,并以天色已晚为由暂住进来。
之后,随行大臣以圣驾安危关乎万民江山为由,力谏皇帝切勿冒险前往边关,在此坐镇指挥三军、鼓舞我军士气即可。
皇帝借此顺理成章地留在了王府,没过多久,边关送来奏报,说是主帅于南靖失去音讯,生死不明。
夏澜随即唤了乾出来,质问其消息是否属实,乾没能瞒住。
当夜,又接到了边关战报,皇帝体恤夏澜心中挂牵义地,命人将其请来一块听,说是南靖于阵前叫嚣,已抓住云沐主帅林衍,若不想其身首异处,大军即刻后撤十里,待他们想好条件再行交换。
回禀之人退下后,皇帝便摒退了一干人等,厅里只余他与夏澜。
乾他们无法靠近,听不到夏澜与皇帝之间的对话,只远远地看见夏澜对着皇帝跪了下来。
两日后,夏澜随驾入京,临行前,将乾他们都唤了出来,只说了一句,“护衍儿回玉龙山与瞳儿团聚”。
乾他们跪了一地,“请夫人为了王爷,三思!”。
他们将头磕得咚咚作响,可夏澜只淡淡开口道,“我意已决”。
而后缓步踱至了窗前,天空恰在此时飘起了棉棉飞絮,不一会儿就变成了鹅毛大雪。
他们看着那双素来漾着温柔浅笑的眸子突地变得亮晶晶的,恍若这漫天飞雪飘进了那双秋水明眸之中。
而后,轻轻浅浅的声音缓缓飘入耳中,恍若来自遥远的天际,飘忽的让人难以捉摸。
“告诉衍儿,公主是个好姑娘……”
乾他们拦不住,却也没有完全听从夏澜的吩咐,只震一人留守平南,其余人等皆尾随圣驾入京了。
震说完了,可林衍却是久久未有任何反应。
她总觉得,事情并不似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这皇帝什么时候不来,偏偏挑她被追杀断了音讯时来,似是早便料到她会陷在南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