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
“你不用道歉,你喝酒本来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不过对于你现在这个年纪来说,喝酒确实伤身……”
陈默倏地停住,喝酒伤身,对于变异的Mutants来说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自己怎么就总是意识不到这个问题呢?或许是因为在他面前,严景铄一直表现的不像是一个Mutants吧——至少是在他比较正常的大多数时候。
严景铄因为陈默的话沉下脸来,眼中晦暗不明,抿紧了唇,明显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陈默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究竟是谁该委屈啊。
算了算了,他认输了。
“你的事,你不说,我也不问。但是你昨天问我,”陈默抬起头,直视严景铄的眼睛,“‘你也喜欢我好吗?’”
冲着明显变了脸色的严景铄摇了摇头,对面的年轻男人咬紧牙关,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乍一看竟然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陈默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他摸了摸左胸口,那是心脏的位置。
昨天也是,今天也是。
陈默苦笑一声。
自从青雪死后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死?
死。
想到这个字的一瞬间,陈默的内心蓦地放松下来,他细细咀嚼着这个字,然后在它想要顺着咽喉爬出来的瞬间猛地咬碎了咽下去。
“好。”
严景铄像是不明白陈默刚才说了什么,一脸茫然地注视着陈默。
陈默深吸一口气,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好’——对你问我的那个问题。”
严景铄眨了眨眼睛,看了看窗外,转头又眨了眨眼睛。
陈默垂下眼睛,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严景铄花了十五秒一字一字地回想陈默说的每一个字,花了三十秒去理解它的意思,花了一分钟去消化这短短的十二个字。
在明白了陈默的意思后,猛地站了起来。
陈默低着头,双手交叉抵在额前。
严景铄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但是他能看到陈默因为他一瞬间情绪不稳泄露出来的威压而绷紧的身体,脖颈处炸起的细微绒毛和隐藏在手臂阴影处弧线优美的下颌……
严景铄收起周身的气势,几乎是气息不稳地走向陈默,短短几步路像是走了半辈子那么长。
那个人是他的了——严景铄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预感。
每一个眼神,每一寸皮肤,每一缕呼吸,有关那个人的每一样东西都将会成为他的东西。
他的东西。
严景铄的心几乎因为这狂喜而泛起疼来,他小心翼翼地在陈默身前半跪下来。
感受到周边人的气息,陈默放下抵在额前的双手,一脸平静,让人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严景铄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陈默的脸色,牵起他身侧的双手平放在自己胸前。
陈默动了一下,但是没有推开他,也没有说话。
严景铄为这几乎是顺服的态度而欣喜,黝黑的眼睛里盛满了细碎的光芒,在微光照射下,像是眼泪的反光。
陈默神色一动,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但是没有甩开严景铄。
那只手最终停留在了严景铄的脸颊边,像是春天最轻柔的那抹微风,轻轻滑过他的脸颊。
“真是个傻子。”
陈默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完结了,开心。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Mutants工会那边大概就是这样了,景铄,你怎么看?”
贺畑合上手上一打厚厚的资料,期待地看着严景铄。
马上就是Z国新纪年的第一个新年了,工会和政府那边都很重视,云图的人也开始行动起来了,这段时间可差点没把贺畑累趴下,他要应付各方交际,还要从中为他们团谋取最大利益,工会的那群老狐狸,把他烦的脑袋都要秃了。但是如果一切进展顺利,这次他们估计能捞到不少好处,毕竟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别人占去了是吧。
“你看着办就好。”严景铄随口应道,并不太在乎这些事情。
如老母亲般操碎了心的贺畑痛心疾首,你说这一个个的,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团了,还有没有他这个副团长了。
凌霄去了西堤,至今还没传过什么消息回来,慕云这丫头片子最近也早出晚归的见不到人,莫衍这个任务狂热分子更是整天不见人影,罗兹自从上次喝了酒之后见了他就溜,可把他给郁闷坏了。
不成,等会得堵着他去,每个人都是团的一份子,可不能就他一个人累死累活的。
不过,说起喝酒的事情……
贺畑扶了扶镜框,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严景铄。
最近团长明显心情不错,那张往日可以和莫衍有的一拼的冰山脸明显有松动的趋势,贺畑甚至还看到过他坐在办公桌前突然笑起来的样子。
彼时贺畑往他桌前的文件一瞧,上面写着什么“……云图长……漠泽……北线……”
这是一份红头文件。
……
行吧。
他们团长开心就好。
贺畑微笑中透露着疲惫。
“我先回去了。”
贺畑猛地回过神,看到严景铄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行,你路上当心,我看最近天气不太好,今儿晚上估计得下雪。”
严景铄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要是下雪就好了。”
这句话甚至是带着笑意的。
呵。
贺畑敏感地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最近辛苦你了,”严景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我知道我这个团长当的很不称职,但是我真的很感谢你们,很感谢你。”
严景铄顿了一顿,“谢谢你。”
贺畑撇了撇嘴,冲严景铄摆了摆手。
得了,他果然是个老妈子的命。这一个个的都跟长不大似得,你说他还能怎么办,自己家孩子自己家宠着呗。
兜里的玉片突然闪过一道土黄色的光,贺畑拿起来扫了一眼,是罗兹发过来的消息。
“被云姐拉到酒吧了!救命!!!”附赠一个不停闪烁的红色定位点。
贺畑不动声色地收回玉片,心里暗笑。
该!
“你赶紧回去吧,家里还有人等着呢吧。”
严景铄一愣,下一秒眉眼就蓦地柔和了下来,“是啊。”随即向贺畑点头示意,拿起门边挂着的大衣,走了出去。
真的很难相信一个人会在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里变得这么多,但是贺畑是真心为严景铄感到高兴。
不管现在的严景铄是怎样为外界忌惮的一个存在,在他心里,他总是记得那个五年前病变开始的时候强忍着恐惧让他们快逃的稚嫩少年。
这孩子为人类做了这么多事,总该得到一点属于他自己的幸福的。
上次不得已灌醉严景铄实在也是无奈之举,他看不惯严景铄一副为情所伤的萎靡模样,却也无法指责陈默对严景铄的态度。
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不能因为你是严景铄,是“狼王”,就强逼着别人喜欢你吧。
但是他还是赌了一把,他赌严景铄那长达五年甚至他也不知道的更长时间的暗恋能够打动陈默,他赌陈默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对严景铄一无所感。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贺畑再次拿出玉片。
得了,解决了一个,这还有一个呢。
贺畑叹了口气。
最近这段时间他叹气的次数都要比得上他这五年叹气的次数了,这样容易老得快啊,不行,过段时间他得跟严景铄申请工伤。
为什么别的副团长跟着团吃香喝辣的,就他得为家里的孩子日夜操劳啊?
贺畑再次留下了老母亲般忧伤的泪水。
严景铄回到家的时候,黑色的大衣表面已经落了些细碎的雪粒,他随手拍了拍,对着门边的反光镜照了照,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这才深呼了一口气,打开了门。
“我回来了。”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我回来了。”
陈默听到声音的时候,正端着一个盘子从厨房出来,一转身就看见严景铄带着一身寒气走进客厅。
“回来了?饭刚做好,厨房还有一个汤,你先盛饭。”
“好。”
严景铄点了点头,看着陈默放下一盘刚出锅的青菜炒蘑菇,重新走进厨房,不禁有些恍惚。
这些都是真的吗?还是只是又一个黑夜中自己摆脱不了的漫长梦境?
严景铄有些不确定了。
陈默低着头守在炉灶前,从严景铄的角度看去,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投下的浓密阴影,弯曲的脖颈呈现出优美的弧度,精瘦的腰肢系着浅色的围裙,再往下……
严景铄的眼神暗了暗,悄声上前。
“老师……”
身后的声音突然响起,陈默吓了一跳,端在手中的白瓷大碗随着主人的动作摇晃了一下,被从身后斜伸出来的一只手稳稳托住。
“你!”
陈默还没来得及转身斥责,一只毛茸茸的脑袋就抵到了他的脖颈处。
“……”
陈默噤了声,复又低下头,不再有什么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