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陈默一跳,猛地转身,就看到严景铄俯趴在浴缸前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尽管陈默很想无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家伙,但是稍显空旷的浴室中严景铄倒地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很有几分渗人的意思,陈默都感觉脑袋有点疼。
“严景铄?”
“……”
陈默盯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人影看了一会,干净利落地转身,出门,关门。
……
三分钟过后,浴室门突然打开,陈默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影叹了口气,认命地搀起严景铄,让他靠坐在墙壁上,开始给他脱衣服。
从前厅到放好水也就七八分钟,严景铄可能突然就酒劲上来晕过去了,陈默有过醉酒的经历,自然是知道这是有可能发生的。
陈默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照顾过醉酒的人,并不知道原来醉酒的人这么麻烦。严景铄一动不动,身体沉重的很,虽然陈念青是他从小照顾过来的,但是个头实在悬差太大,把严景铄剥干净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年轻人古铜色的皮肤暴露在浴室明亮的灯光下,身形颀长,并不夸张的肌肉覆盖着全身,就算是在全身瘫软无力的靠在一边,也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陈默兴致缺缺地打量了一眼严景铄,见他被自己这么折腾都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皱了皱眉,就想顺着水池边缘把他推进去。
“唔……”
严景铄冷不丁闷哼一声,倒把陈默吓了一跳,但见他只是翻了个身,并无其他动作,便放下心来。
只是这一翻身也让陈默看到了他胸口那道可怖的伤痕,伤痕周围的肌肤像蜈蚣一样扭曲着,霸道地盘亘在胸前,是在心脏的位置。
陈默抿紧了唇,简直要怀疑严景铄是不是故意的了,故意唤起他那少的可怜的同情心和愧疚,这简直是……
陈默在心底叹了口气,靠近了缩在墙边的严景铄,莹白如玉的手指虚虚放在那道伤疤之上,静止片刻之后五指动了动,便转而抓住严景铄的肩头,将他轻轻推进浴池之中。
陈默挤了点乳液,三两下将泡沫抹在严景铄身上,冲干净上半身,对着隐没在白色泡沫底下的部分皱了皱眉,努力克制住想踩两脚的冲动,擦干严景铄身上的水珠,披上浴巾,架着人丢到了床上。
陈默将不小心沾湿的头发捋到脑后,长吁了一口气,低头见严景铄侧躺着似乎睡的正香,低声哼了一句,却还是给他盖好被子,起身准备离开。
此时的陈默全身都带着点水汽,薄薄的家居服中隐隐透出纤薄的肌肉纹理,今天严景铄废了他不少精力,他想好好休息一下。
“嗯?”
陈默有些诧异地转身,发现自己的衣角正被本应该在沉睡的人紧紧攥着,用的力气之大以至于他一下子没能挣开。
陈默一时间有些火大,严景铄这小子是故意的吧?
“老师别走……”
陈默看着严景铄紧闭的双眼,默然无语。
“五年……想……喜欢……我……喜欢……”
“……”
“别又丢下我……”
“……”
“冷……别又丢下我……老师……奶奶……”
陈默僵了一下,神色复杂地看了严景铄半晌,最终还是抿了抿嘴,和衣躺在了床上。
那小子终究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罢了。
感受到了身边的温暖,严景铄下意识地往陈默身边靠去。
近一点,再近一点。
直到触碰到温热的皮肤,严景铄才停了下来,但是紧接着一只手就抵住了他的脑袋,把他往后推挤。他一把抓住那只作乱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脸上摩擦了几下,心满意足地陷入了黑甜的梦中。
“……”
陈默动了动自己的右手,尽管是在梦中,严景铄抓着他手的力道也让人不容忽视。
强硬,却意外地没有被束缚的压力感。
陈默试着抽动手腕,略显纤细的五指轻轻扫过严景铄的眉眼,倒像是故意抚摸一样了。
陈默静静看了严景铄一会,透过朦胧的月色,年轻人刀削般坚毅立体的五官也变得柔和起来,似乎在做什么好梦。
闭上眼睛,陈默调整了下姿势,缓缓进入梦乡。
莹白的月亮从一小朵乌云后面探了出来,静静地将光辉洒向床头,两人黑色的发丝交缠,像是相拥而眠。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射进来,陈默抬起手臂遮住眼睛,翻了个身之后就没了动作,半晌才打了个哈欠,悠悠转醒。
临近年关,天气越来越冷,看来今天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陈默眨了眨眼睛,正想起身,却猛地停住了。
严景铄斜倚着身子,古铜色的肌肤在晨光的照耀下仿佛镀了层绒绒的金光,意外地带了点少年人的特质,左手撑着脑袋,黑黝黝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陈默,严景铄的眼里像盛满了水,轻轻一荡,水波潋滟,春色无边。
陈默和严景铄对视半晌,见严景铄始终没有起来的意思,只得挑了挑眉,先开了口。
“醒了?”
话一出口,陈默似乎也意识到这是一句废话,“啧”了一声,起身揉了揉头发。
“我先去洗漱。”
说罢也不管严景铄什么反应,披上昨晚因为潮湿脱下的衬衫就离开了房间。
严景铄愣愣地直起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看了看陈默离开时未关上的房门,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腾地红了。
尽管已经过了一个晚上,但是昨天皮肤黏腻的触感还是让陈默很不舒服,离开了严景铄的房间,陈默直接去浴室洗了个澡,等吹好了头发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两杯牛奶。
“老师,今天时间来不及了,我就做了吐司,马上就好,再等一下。”
陈默很想说这本应该是他这个“仆人”应该做的工作,但最终还是作罢,只是点了点头,靠着餐桌坐了下来。
严景铄小心地把牛奶放在陈默面前,觑了一眼他的脸色,见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似是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面带忐忑地重新进了厨房。
不对劲。
很不对劲。
老师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
严景铄还清楚地记得上次陈默在他房间里过夜发生的事情,但是陈默那种冷漠的表情就算是现在想起来也还是让他的心抽抽地疼。
那次他喝醉了,被某个多管闲事的家伙下了药,强迫了陈默。
昨天他也喝醉了,没有被某两个多管闲事的家伙下药,但是第二天陈默还是在他床上醒来了。
他还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醉,所以昨天发生的大多数事情他在醒来之后略做回想就记起来了。
所以他记得自己压着陈默絮絮叨叨地诉说他多年见不得光的爱恋,他记得自己问陈默“你也喜欢我好吗”,他记得当时陈默皱着眉的表情。
内心压抑的疯狂叫嚣着让他撕碎面前的男人,然后一点一点地嚼碎了融入自己的骨肉,这样就没有人能看到他了,这样自己就能独占这个男人了。
但是不行。
不行。
他想要看到这个男人疏离淡漠的眉眼,他想要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他想要男人呼唤他的名字,他想要男人触碰他的身体……
他想要的太多太多,所以他干脆弄昏了自己。
终究还是舍不得。
严景铄叹了口气。
之后的事情他却不怎么记得了,酒精一定程度上麻痹了他的大脑。
严景铄有些懊恼地踹了一脚桌子,下次绝对不乱喝酒了。
两份烤得黄灿灿的切片吐司被摆在了餐桌上,陈默拿起其中一份慢慢地吃了起来。
煎得嫩黄的溏心蛋夹在吐司中间,饱满的表皮一戳就破,泛着烤肉香气的培根躺在绿油油的新鲜生菜上,中间还夹杂着一些花花绿绿的陈默叫不出名字的爽脆颗粒,就算是短时间仓促做出来的食物,也能从中看出做出这份食物的人的用心。
可惜做出这份食物的人似乎没什么心情吃这份自己做出来的食物。
严景铄只是无意识的拿叉子戳着煎蛋,黄色的蛋液顺着面包的边缘流了一盘子,饱满的不知名颗粒物凄惨地浸泡在其中,颇有些死不瞑目的意思。
陈默敲了敲磁盘,眼神示意严景铄不要虐待食物。
严景铄面色一凛,正襟危坐,终于放过可怜的鸡蛋,拿起刀叉两三下吃光了自己的那份早餐。
陈默慢条斯理地吃完自己的早餐,先前一直在边喝牛奶边拿余光觑着陈默的严景铄立马站起身来。
“我来收拾……”
“严景铄。”
被叫到名字的正主就像受到惊吓,一下子弓起背来的猫,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有话要跟你说。”
来了!
严景铄满脑子晕乎乎的,还没彻底离开凳子的屁股一下子又坐了回去。
不管严景铄紧绷的脸色,陈默沉思半响,似乎是在思索怎么措辞。
“昨天你……”
“昨天我喝醉了!”严景铄猛地打断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