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续续听完了霍糖的整个幼崽时期,夹杂一些猫崽的杂七杂八的丢人事迹。比如永远分不清自己的尾巴和自己的躯干是不是同一,曾经咬秃过自己的尾巴。至今改不掉喜欢叼快速运动的小物体的习惯,经常半夜跑出去,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就能在枕头上看到小鸟、小花和小蝴蝶的残骸。
糯糯时常被吓到心律不齐。
问他为什么要叼到枕头上,便小型雄孔雀开屏一般骄傲说:给miamia吃!
说起来这等手段惊悚的反哺行为,糯糯满是对熊孩子的无可奈何:“崽崽还小,并不十分聪明,还有些认死理。若是直截了当拒绝或者表现出不喜欢的样子,他第二晚就会给你叼别的礼物,还一个比一个大。最夸张一次在我床头放了一个牛头。我半梦半醒间咂摸枕头陷下去了,随手一摸,手上全是黏糊糊的血。”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霍潜嘴上不显,心里边那叫一个羡慕。边听边安抚自己:这也是我儿子,理论上来说自己早晚也能收到崽子的礼物,莫要心急。
他有点想把孩子接过来睡,或者自己跑到隔壁小屋去。但是糯糯这副百依百顺的小怂样他实在是稀罕,等过了这小骗子心虚的时段,叫他发现自己预备与他共白首,就要故态复萌,自己也见不着这样温顺的小甜心了。
夜里也把孩子放在身边也多有不便,譬如他便不好收拾小骗子叫他长记性,以免下了糯糯面子,叫他将来不好管教孩子。
沉浸在久别胜新婚情绪中的霍小娘子可耻地默认了糯糯“孩子该分床”的理论。在崽子和娘子间选择了后者。
他这个喜当爹还没有多少真实感的庸俗男人,还在留恋两口之家的时光。
霍潜正谴责自己没有不分昼夜把崽子带在身边,窗户那里猛地发出一声巨响,冲进来一只威风凛凛的小猫咪。
你的崽崽突然出现,并向你的枕头上呸出了一只咬掉了半边翅膀的花蝴蝶。
崽子兴致勃勃用粉鼻子把死蝴蝶顶到糯糯那头,兴高采烈:“miamia,给你捉的宵夜。”
糯糯一脸黑线,霍潜本是搂着糯糯在摸他肚皮的。他可从未料到自己的臆想行进地如此之快,一边把糯糯松开一些以免孩子瞧多了早熟,一边暗含期待地瞧崽子的嘴:有我的份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崽子可不是来孝顺他爹的,这个阴险的小崽子受了糯糯礼貌的夸奖,转头就扑向舅舅:“舅舅亲——”
霍潜十分惊喜:没有礼物,有个撒娇也是好的,这可是他当爹以后收到的第一个撒娇。
虽然这崽子不知道为什么又叫回了舅舅,不过霍潜自认自己不是注重形式的人。可以接受崽子一时的改口不习惯,读作“舅舅”用作“爹爹”完全可以忍受。甚至在某一瞬间,霍潜的头脑都是空的,看崽子自带滤镜,内心激扬:啊!小宝贝!小精灵!美美的!仙仙的!我是牛粪他们爷两都是花
徐徐图之。被崽子迷住的老父亲很有耐心。
他接过一个小炮弹崽子,忐忑地准备接受孩子的第一个撒娇亲亲。不料崽子向他张开口,露出利齿缝隙间的一只青蛙腿、两个蝈蝈头、三片半蝴蝶翅膀还有许多草屑泥土。
霍潜的动作僵住了,深刻怀疑这个猫崽刚刚不仅叼过蝴蝶青蛙,还用嘴刨过泥。
崽崽两只脏兮兮的前爪搭在霍潜虎口,热情洋溢对一尘不染的新任爹爹假示好真恶心:“舅舅亲亲~”爪子拿开,留下了两朵黑乎乎的小梅花。
霍潜以前夸过糯糯的肉垫像墨梅,可他从没想到这玩意真能染出一朵梅花来。一时间盯着自己虎口上的梅花印,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要被这突然撒娇的小崽子滚一身食物残渣和泥巴。
崽崽和这舅舅也一个屋檐下住许久了,哪能看不出来霍潜是个讲究的人。或许是之前被霍有悔当儿子教导诗书,又因长得俊秀被一干师长当小师妹待,他不似一般男人粗野,行为举止之间有一股子儒雅小生的气质。这样的人,和脏兮兮的小崽子大约是亲热不了的。
崽崽都想好了,以糯糯最近对奴仆霍的宠爱程度,他要是明着跟糯糯挑唆赶走舅舅,八成要被按在椅子上打屁股:小小年纪光学坏不学好,不准针对你爹爹。
所以他要混成霍潜最反感的崽子模样,叫他不能忍受在自己家当仆人,自行离开去伺候别人家的母子。若是他不走,自己还可以玩个“被嫌弃后”的离家出走的戏码。在外边瘦上一大圈再回来叫miamia心疼死,坑舅舅一把。
舅舅没走期间最好再表现得想和舅舅亲热一些,这样舅舅走前即便告状,miamia也不会迁怒于他。
——我家崽崽明明很喜欢你,而且他还小,才只是一个山大王小猫咪,你不要污蔑他刻意对付你。
计划通崽崽:嘿嘿嘿我真是一只聪明的小猫咪。我一定可以独霸miamia。爹爹?不需要的。
霍潜在走神糯糯的梅花脚,崽崽看霍潜沉默,自然以为自己即将马到功成。又故意张大嘴叫霍潜看清楚自己要承受的是一个怎样沉重的亲亲,咄咄逼进:“想舅舅亲。”要是给他一个舞台,他能激情慷慨唱上一段胜利的号角:宜将剩勇追穷寇~莫要沽名学霸王~。
谁知霍潜与他对视了一眼,抓过猫崽圆乎乎的头就是一个熊亲。
还买一送三,克制不住地抓住崽崽的小脑袋,抬起崽崽的小胸脯,甚至抓住了崽崽的小jiojio,依次在崽子的脑壳,毛茸茸小胸脯,脏兮兮小肉垫上亲过。
空气突然安静。
一呼一吸之后,崽崽在霍潜手上变成一条丧失理想的猫,一脸懵逼:“咩……喵???哇!!!!!!”他两只前爪按在霍潜手背上,毛茸茸的后腿一缩一缩作势要逃。他受惊过度忘记剧本,哇哇大叫:“哇哇哇!miamia,舅舅亲我呜呜呜。”
崽崽出师未捷折戟沉沙,受了天大的委屈,心机小猫咪的人设一秒都不能多绷:“他亲我,呜呜呜我不要miamia以外的人亲舅舅怎么可以,舅舅他还亲我jiojio,他好变态!!!”
根本不懂崽子套路的霍潜无措地看糯糯,眼神求助:我不可以亲他吗?刚才不是他朝我撒娇的吗?你们小猫咪的心思真的好难猜。
第97章 父与子
“毫无预兆”被轻薄的崽崽甩头, 甩jiojio,小兔子一般将自己的毛从头甩到尾巴。甩一下, 向糯糯哭诉一声:舅舅亲我QAQ
糯糯才和自己男人一起忆苦思甜讲他一只猫是怎么把崽子带到这么大的, 巴不得霍潜多亲近一下他们的崽儿。要不是崽子多带了气到泪眼的表情,他还能把崽子举起来送给孩子爹。
崽崽:QAQ
糯糯慈祥笑。
霍潜老父亲慈祥笑。
两个人被今夜浓厚的育儿气氛蒙蔽了双眼, 丧心病狂的程度堪比新生儿的父母。对着哇哇大哭的宝宝也能老怀欣慰:看我家孩子哭起来多有劲/可爱,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崽崽气到打滚,发觉自己的抗议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遂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骨碌碌滚进糯糯怀里:“我今晚要和miamia睡。”
离间舅舅和miamia感情的第一步,先从分床做起!
猫崽子圆圆的, 小小的,娇娇的, 糯糯一手把他带到那么大,滤镜比霍潜还要厚。当下把猫崽子揣到自己肚皮上,并为难地看向霍潜。
崽子睡相极差,他睡着以后,整张床都是他遨游的海洋。他能从床头一直游到床尾, 并随机趴在大人的肚皮/腿/手臂/脖子/脸等一切他觉得舒适温暖的部位直到天明。毕竟在猫崽的眼里,床是他的, 床上的一应都是他的床垫。
一只实心的小胖猫, 要是把屁屁撅在霍潜那张金尊玉贵的脸上打小呼噜,他们摇摇欲坠的夫妻缘分就要到头了吧。
糯糯的求生欲促使他开口:“相公今晚要不先去隔壁屋睡?”
崽崽一击得逞, 不由心花怒放整只崽都抖了起来。也不装乖蛰伏了, 也在一边冲霍潜哼哼:喵喵喵喵喵喵喵。
——讨厌的舅舅还不退下!瞧见没有, 还是本大王比较受miamia的偏爱!你,马上去睡柴房!明早记得早起给咱家的鸟和小咩换粮,然后给本崽收拾玩具,还要乖乖地提鞋等着伺候我们父子起床,这样这个家还有你的容身之处。
——别老想着爬我miamia的床勾引他!本大王不允许!
姿态之倨傲,尤甚比趴下一堆女人上位的新晋宠妃。当然他要是不“喵喵喵”地猫式骂街,而是换成霍潜听得懂的话,那气势就更强了。
糯糯脸一黑,一手把骂街的猫崽摁倒,让他把头埋进枕头里:小猫崽子闭嘴嘴!
霍潜听不懂,看崽子很激动的模样只察觉他是在撒小脾气。新手爹爹面对孩子的撒泼也是有滤镜的,不仅不方还雀跃地问:“孩子刚才说什么了?”
糯糯把崽子摁好,故意给这熊孩子下马威:“他怨我让你出去睡了,说也想和爹爹一起睡。”说这话也没想真把崽子给霍潜,他大少爷一样被流云宗一干师兄带大,大约做不来衣不解带伺候孩子的事。像以前一样白日里陪着玩玩就是了,哪里能真让他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