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夏慢吞吞的拿出药膏,她这一路也不停的在引药入气,伤口已经止了血,但因为自己的药品质一般,无法做到不留疤痕,所以才又接了巫雁去的药。
手伸到一半,她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两分,随后才在李清茗执拗的眼神下,默默把药膏交了出去,而后乖乖地解去上衣,趴到了床上。
章夏闭上眼睛,只当背后无人,藏在面具下的脸却悄悄发了热:“可以了,随便抹一下就好。”
“嗯。”浅浅的一声应下,李清茗坐到床边去,打开药膏,用手指轻轻地沾了一块,一寸寸的围着伤口把药膏涂开。
她专心的涂着伤药,眼底是狰狞的伤口,手下是滑腻的肌肤,心里面全都是河水中度过的那个夜晚。
李清茗咬了咬唇角,几经张合还是没有问出口,她想问之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既然承认了,她们之间是不是……是不是还有别的可能,可到最后,所有的欲言又止都化为叹息,无声地响在心底。
原本只剩下微微痛感的伤口,上等金创药涂在了背上,忽地灼热起来,带起点点刺痛,章夏却仿若未觉,只感觉得到清凉的手指在游走。
她呼吸紧了紧,不期然想起了自己曾被美色所惑的那一幕,明明不需要那么久,明明不需要那么多次,明明告诫了自己无数回,却还是失了理智。
“清茗,我……我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了。”颤抖的声音,带出了心底的不平静,章夏深呼吸一下,心底做下了一个决定。
“你不是一直都记得吗,忘掉的是我啊。”
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章夏睁开眼睛,刚做好的决定又不安地晃动起来,她微微转头,片刻后又徒然低下头:“是吗,我都糊涂了,今天,谢谢。”
李清茗低头看了看已经化开的药膏,原本正按摩着的手指也停了下来,她握拳,手指离开了章夏的背,一时间忘记了呼吸,低低应道:“你都记得了,然后呢。”
……
房间里迎来一阵静默,两人仿佛都忘了说话,长久的无言之后,李清茗起身,推门离开,随后隔壁房间就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章夏从趴着的姿势中解脱出来,她按着发麻的胳膊,怔怔地坐在床上,然后呢,然后是什么呢?
隔壁,李清茗打开灵识,放出神识,看向右侧的那面墙,墙那边的人兀自坐在床上发着呆,她看了一会就收了神识,而后看着自己的手指低声呢喃:“然后呢。”
同一时间,天剑宗,议事堂。
“茗儿已经无可救药,要我说干脆除了她的名字,咱们天剑宗以后就没有这个人,省得今后颜面尽毁。”李究捂着受伤的左肩,血虽然已经不流了,但这一路上没做任何处理的伤口,还是染红了一片肩膀上的衣服。
“师妹只是一时糊涂,师父别生气,弟子愿意等,愿意等她清醒过来。”林唐脸色苍白地捂着胸口,一副四肢无力的虚弱模样,嘴上还在表着衷心。
“都别说了,这个逆女,我一定会让她给你们一个交代。骆长老、金与眠,你们两个都是金丹期后期,就劳烦你们一同去把那个逆女捉拿回来了。”
李闲智神色震怒,他思虑过后,决定还是把女儿捉回来,如今林唐既然不计较,还愿意结契,那就趁早把事情定下来,以免错失良婿,毁了天剑宗的未来。
骆天机看了眼盛怒的李闲智,又瞥了眼装模作样的林唐和李究,他正色道:“老夫乃教习长老,以引导天剑宗弟子一心向善、努力修炼为己任,实在不宜为此事耗时过度,不然这么多弟子怎么办,谁来教导他们,宗主三思啊。”
“不错,清茗已经长大了,该回来时自然就回来了。再者说,咱们天剑宗的几个金丹期弟子如此劳师动众的去任务公会也不妥当,事情真相还没出来,如此大动干戈的去抓人实在有失体面。”
金与眠意有所指的看向林唐与李究,这两个人正事不干,溜须拍马和添乱一个比一个厉害,他眼神闪了闪,想起自己调查到的东西,那些天赋出众的弟子要么下路不明要么被驱逐出宗,都离不开这两个人的手笔,只可惜他始终找不到那些失踪的弟子,缺少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七月:问我然后?然后当然有然后啦!
第26章 遇师兄
李闲智没有说话,他眼神一凛, 顿了顿, 在脸上堆出一个笑脸道:“你们说的不错, 是我思虑不周了, 既如此, 便随那逆女去吧。”
骆天机早些年自称散修来投奔,这么多年观察下来也没什么问题, 一直安安分分的待在宗门里。金与眠则是由他看着长大,本来还算懂事听话,自从有了林唐之后,这个孩子就因为嫉妒, 越来越不像话了。
李闲智顿了顿看向负伤的李究, 这个二弟始终成不了大器,倒是没想到清茗竟然突破到金丹后期了,若是好好听话与林唐结契, 天剑宗的崛起指日可待。
只可惜啊,女儿大了不由人, 如今更是不孝不悌,而他这个一宗之主看起来光鲜, 实则连宗门内的弟子都支使不动。
李闲智又看向骆天机和金与眠,自己是不是对这些人太纵容了, 以至于竟敢违抗他的命令,只怪宗门实力太弱,就指着这几个人撑门面了, 他们才一日日的胆大起来啊。
林唐见李闲智妥协,他咬了咬牙,佯装愤愤不平:“金师兄此言差矣,你与清茗无亲无故自然不在意,但宗主却不能置之不理,他身为父亲身为宗主,一来爱女心切,二来爱惜金丹期弟子,更何况天剑宗的未来就在清茗身上,难不成个你以为她不回来,天剑宗以后就可以改姓金了。”
“胡闹,跪下。”李闲智大喝一声。
“弟子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弟子知错。”林唐犹有不忿的跪了下去。
“宗主…。”金与眠张口正欲反驳,就被一声大喝打断,他看向李闲智,心底一点点发凉,这个被他当作父亲一样的男人,此时眼底猜测横生,分明是信了呀。
李闲智缓和了一下脸色:“林唐年少不更事,与眠你莫要与他计较,清茗那丫头实在不像话,我明日自去把她带回来。”
“是,宗主。”金与眠低头,一种无力感从心底传来,或许从今日起,天剑宗就不是他信赖的家了。
骆天机见此眯了眯眼睛,沉声道:“此事不妥,宗主贵为一宗之主,怎能为了此事随意出手,依老夫看还是能李长老和林唐养好伤,我与他们一同前去为好。”
一旁的李究面色一怒,忍不住有出言讥笑:“骆长老在说笑吧,你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徒弟,三番四次的对我们横加阻拦,你能大义灭亲?你能不帮着她们。”
“李长老慎言,我那徒儿虽说是一介散修,但好歹也是个金丹期剑修,不然你们此行也不至于如此狼狈不是?”骆天机面色不变,别有用心的透露出章夏的修为。
“骆长老何时收了高徒,咱们宗门竟是又多了一位金丹期弟子吗。”李闲智大喜,言语间也别有深意,如今三大宗门金丹期弟子各有五位,若天剑宗多了一位,实力至少能超越与他们不相上下的药宗了。
“宗主英明,咱们天剑宗确是又多了一位金丹期剑修。”骆天机想起章夏的资料,可不就是天剑宗弟子吗,不过却不是剑修,而是一个差点被驱逐出宗的药师。
“既然都是我天剑宗弟子,此事就不急于一时了,让清茗与骆长老的弟子多熟悉熟悉,届时一起归宗也是没事,今天就到这吧,大家退了吧。”李闲智有了新的打算,便改了话头,不再一味的想捉李清茗回来。
林唐不甘心的站起来,他隐晦地看了眼李闲智,哪会不知这个老糊涂在打什么主意,无非是想招揽骆天机的那个金丹期弟子。
说起来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骆天机的面具与那个女子的一模一样,连神识都能挡下,让人看不出藏在面具下的脸。
莫名的,林唐晃了晃头,总觉得这副面具格外熟悉,他仿佛很早之前就见过。难道说这骆天机不止收了一个徒,还是说仅仅只是巧合。
秋去冬来,公会又对接了一个来自药宗的任务,巫雁去拿出名单,几乎想都不想的,就在章夏和李清茗的前面打了勾。
“这是老熟人了,护送咱们们那位尊贵的小公爷回去省亲,我就不跟着了,相信你们两个可以很好的完成任务。”
章夏点头,她去过药宗也去过凡界皇宫,还算熟悉路,再者她现在也是金丹期,比之以往,实力更胜一些,此行应该没什么问题。
李清茗在一旁沉默不语,她想起昨晚,自离开宗门后,父亲第一次用传讯玉牌联系,问的全是这个人的信息。
“清茗,从前你不懂事,我不怪你,但这次你一定要听话,用心与骆长老的徒弟打好关系。为父同意你在任务公会待三年,不过三年后你要带这个金丹期剑修一起回宗,为天剑宗所用。”
父亲的话还在耳边,李清茗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面前的人,她能留在任务公会固然欢喜,但与章夏交好却与父亲无关,三年后能否一起回宗,更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