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追杀我的人全都是那些木头人,可凶了,不过这一回他们好像不是冲着我来的。”
时尘还有些后怕,抓着逐鹿的袖子不肯松手,哆嗦着道:“那人……为什么会和容叔长得一模一样?”
二七也在微微发着抖,垂着头看不见什么神色。
犹襄看两孩子吓得够呛,安慰道:“之前容不渔不是说了同姬奉欢有仇嘛,八成是姬奉欢还在记恨你容叔,所以才弄了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傀儡泄愤吧,没事儿的,别怕。”
时尘点点头,脸上还是有些慌乱。
外面天色已暗了下来,犹襄又哄了他们几句,时尘才带着二七回了房间。
逐鹿看着外面船行而过的水流,半晌才转过身,蹙眉道:“我察觉到方才那木头人身上似乎有妖修的灵力。”
原本容不渔也有些察觉到,本是想将那具傀儡打散查探一番的,谁知那傀儡不知受了谁指使,突然说出那句话,容不渔灵力直接暴走,将之轰得只剩下一堆木屑,查探不出丝毫消息了。
犹襄道:“你怀疑那具傀儡的灵力是用你朋友的血催动的?”
他说话太直白,逐鹿脸色一白,却不知如何反驳,只好抿唇点了点头。
犹襄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只好道:“等去了云归城便知晓了。”
逐鹿点头,神色依然有些黯然,转身寻了处安静的地方化为鹿形窝着去了。
片刻后,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圆月如盘悬挂在天边,将整片水面照得发着微蓝光芒,恍如仙境。
犹襄看了看天色,明日大概整片安静湖面会直接波涛汹涌,汪洋会一路朝着无尽海渊奔袭而去,若是晚上停船在水上,八成第二天一早醒来就被冲到海渊底下去了。
船只被犹襄催使着停到了一处巨石之上,他又反复查探了地形,这才放宽心将神识从周遭收了回来。
逐鹿已经在角落里沉沉睡去,两个少年白天受了太多惊吓,此时也窝在床上没了动静。
犹襄轻轻叹气,这才刚出来两天,就遇到这么多事,若是真到了云归城,这两孩子指不定要被吓成什么样。
他越想越愁,索性拎了酒坛去后院寻容不渔。
后院的结界被犹襄打开,露出一道竹林幽径。
他优哉游哉地踩着青石板路上前,撩起出口处的紫花藤蔓,显出一座清幽的院子。
——正是容不渔梦中的那处院落。
而容不渔正坐在院中央的合欢树下,微微仰着头,手中捏着簪子不自觉地转着。
方才他同那具傀儡快刀斩乱麻打完后,整个人就有些不对劲,此时满脸茫然之色,看着脆弱又无措。
犹襄走上前,将酒坛递给他:“喝?”
容不渔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接过酒坛,却未打开。
犹襄盘腿而坐,道:“怎么了?”
容不渔垂眸看着手中的酒,轻声道:“我师父从不许我喝酒。”
他轻轻揭开酒封,嗅着坛中酒香四溢,末了嗤笑一声。
“他起先一直告诉我说孩子不能喝酒,酒最会坏人心智,而那些酗酒之人也都是恶人,让我不要去学。”容不渔道,“我那时根本不听他的话,便一直央着他给我买……”
犹襄道:“然后呢?”
“后来我才发现,他根本就是没有钱买酒,才扯出那些废话来哄骗我的。”
犹襄沉默。
容不渔笑了起来,琉璃似的眸子却越发落寞。
“他还教导我不要害人,也不要杀人,那时我对他说……”容不渔想了想,“我对他说什么来着?”
少年容不渔抱着满怀的花跟在他那个穷酸师父身后小跑,对师父的喋喋不休大概是觉得太烦躁,不满地打断他的话。
“师父,我本就不会杀人。”
师父微微偏头,手里全是遗梦珠。
即使在回忆中,师父的面容依然是模糊的,宛如那一个个梦境一般。
“徒儿啊,你难道一直不知晓自己脑子有点问题吗?”
少年容不渔一被气就要哭,眼泪盈满眼强行忍着没有落下来,哽咽道:“你……你要是再说这个,这花儿你自己去卖吧!”
师父能屈能伸,立刻道:“为师错了,真的错了,脑子有病的是我,我们家鱼儿最聪明了。”
容不渔十分好哄,偏头擦了擦眼泪,嘀咕道:“正是这样。”
师父扬声大笑出来。
容不渔微微仰着头看着逆光而行的师父,不知为何也被他带动地轻轻浮起一抹笑容。
下一刻,一道锋利的铁器直直穿过师父的胸口,带出一道血痕。
少年茫然看着血洒在地上。
很快,眼前白光一闪,那身着白衣的男人含着笑点了点他的眉心。
“徒儿,你是不是该走了?”
容不渔猛然张开眼睛,捂着剧痛不止的胸口急促喘息。
犹襄忙道:“怎么了?怎么说着话突然就睡着了?”
容不渔大口喘息着,冷汗簌簌直流,捂着胸口的指节已经发白,看来是痛得不轻。
胸口中残留的剑意他再也强压不住,猛然窜出体内,化为一道虚幻长剑穿透他的胸口。
只是一会的功夫,容不渔已经痛到神智昏沉,身体依靠在合欢树上,迷茫地看着面前模糊的虚空。
犹襄似乎在他耳畔唤着什么,他什么都没听到,耳畔一阵嗡鸣炸裂。
“徒儿,不可以杀人。”
“容容,你会杀人了吗?”
“若是他死了,我们所有人都要葬身此处,容不渔,你……”
“收手!”
“我早已学会了。”
一滴水仿佛滴入识海,墨汁在水中浮动,缓慢显出一个人形。
“哥哥。”
那半大孩子仰着头看他,面容陌生,声音在微微发抖。
“你真的会回来吗?”
容不渔听到自己的声音响彻耳畔。
“会的。”
那孩子沉默一会,才脆生生道:“好,那我在这里等你。”
“容不渔——”
犹襄猛地点在容不渔眉心,一道灵力霍然钻入他的识海,将他昏昏沉沉的神智猛然唤醒。
容不渔茫然张大眼睛盯着虚空,喃喃道:“重……”
犹襄:“什么?”
容不渔哆嗦着捂住胸口,感受着胸口剧烈的痛意终于清醒了一些。
他哑声道:“禾沉……知晓我逃出来了。”
犹襄一愣:“啊,就那唯一一个圣境的剑修?我听闻他常年镇守中央城,会有时间过来找你麻烦吗?”
容不渔道:“剑意随主,他想要杀了我,若是不消去这道剑意,迟早会要了我的命。”
犹襄皱眉看着容不渔胸口令人不敢正视的剑意,道:“那你现在想好如何打算了吗?”
“先去云归城。”容不渔脸色苍白如纸,唇也没了血色,看着极其孱弱,他微弱喘息了几口气,才道,“处理完事情后直接去中央城寻他。”
“寻禾沉?”犹襄不可置信,“你不怕他杀了你?”
容不渔道:“就算我不去找他,他也能顺着剑意找到我。”
犹襄沉默半天,才一言难尽道:“你当年到底做了什么?能让禾沉他们这般对你?”
容不渔愣了一下,才微微垂下头,墨发披散下来,遮住他半张脸庞。
许久后,他才轻声道:“这是我罪有应得。”
月落西沉,半轮皎月没于远处的水中,倒映皎洁,将水面照得波光粼粼。
翌日一早,时尘被一阵波涛汹涌的流水声吵醒,他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揉了半天眼睛才打着哈欠开了窗。
窗一打开,时尘彻底被吓醒了。
昨天还是一望无际汪洋的窗外,现在全变成了奔腾水流,浩浩荡荡朝着不远处涌流而去,水流拍打的声音震耳欲聋。
时尘立刻穿着鞋套好衣服冲了出去,跳到船外的木台上这才发现画舫正停在一块巨石上。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木台之上,逐鹿正化成鹿趴着睡觉,容不渔一身白衣被光芒照得有些耀眼,他半躺在地上,靠在逐鹿身上睡觉。
容不渔脸色似乎有些难看,惨白如纸,嘴唇发白,还露着些许病色。
时尘走上前,道:“容叔,你怎么了,病了吗?”
容不渔浑身懒洋洋的,眼睛都不睁:“没事儿,边玩儿去。”
时尘盘腿坐下,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啊,要在这里停多久?”
犹襄不知何时出来了,坐在船沿看着脚下奔腾而去的水流,道:“水流完咱们就动身。”
时尘点点头,探头往下一瞧,瞥见鱼群擦着船底飞快游了过去。
他眼睛一亮,立刻跑回房间,把还在呼呼大睡的二七给唤醒了。
二七被吵醒,气得几乎要呲牙咬人。
时尘道:“外面水里有好多鱼,下午喝鱼汤吧。”
二七立刻抿唇将牙收回,颠颠跟着时尘去捉鱼。
有逐鹿在,鱼接连不断地往他们船底撞,时尘和二七拿着网兜往下面一放,没一会就能得到满满一兜的鱼。
二七蹲在地上看着活蹦乱跳的鱼,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在他袖子里睡了好几日的白穷大概是嗅到了味道,迷迷瞪瞪从他袖子里爬出来,眼睛还没睁开,便张开嘴一口叼住了一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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