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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更浓了,轻烟式的雾开始慢慢有了颜色,变得如牛乳般雪白浓稠。
浓雾沿着碧绿无垠的草地那一头,如潮水般缓慢逼向新人类研究中心的地面建筑体。
浓雾里似有无数昆虫在耳语,用着人类音域无法收听到的频率,在窸窸窣窣的传递同一个讯息。
“回来了。”
“初号试验品,回来中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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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迷宫花园
73、迷宫花园
一行人穿过了被沉重雾气掩饰得若隐若现的草地,满以为即将抵达那座欧式建筑,到了近前才发现,他们和建筑正门间,还隔着一方绵延长达几公里的花园。
那花园高大、宽敞,园内植物茂密,小径交织,细听还能听到里头传来潺潺流水声。
但他们此前用望远镜审慎观察过这片区域时,并未察觉这座雄伟园池的存在,这座花园更像是凭空冒出,突兀的横亘在他们和研究中心主体建筑之间。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雾越来越浓了?”荀策嗅了嗅,皱着眉头道。
他们停在了花园青铜色的栅栏前,那栅栏高度足有两米,顶端铺着尖锐倒刺,闪着凶险寒光。栅栏间有一个与花园整体相比过于狭小的入口,宽度仅可一次供一名成年人钻入。
雾气已经变成了乳白色,把天光完全遮掩住,即使戴上了施言提供的视觉扩展辅助设备,还是只能勉强看清几米之内的人物和景色。
不论是突然变浓的雾,还是从天而降的花园,看起来都不像是什么“欢迎光临”的好兆头。
“是浓稠了很多,恐怕不是单纯自然界雾气。”游酒竭力想看清花园内部的景象,雾气就像轻飘飘而实质化的山体,不容置疑的遮挡了他的视线,“趁雾变得更浓之前,我们最好分两条路线,一条从花园穿过去,走正门进;一条从花园边缘绕过去,找侧门进。”
“我们人多,我们从里面走。”
荀策轻快的挥了挥手,7名皇甫财团成员应声跟上,动作迅速的一个接一个从花园狭窄入口钻了进去。
施言拉了正要矮身跟进去的皇甫谧一把,塞给他一个纽扣大小的发射器。
“我知道你跟荀策之间能够通过红宝石耳钉互传讯息,基本不会受到屏蔽干扰。这个发射器你还是留着,以防你俩同时被困,把讯息传出来让我们知道。”
皇甫谧颔首,对他道:“你们也当心点。”就消失在雾气笼罩的栅栏后方。
剩下游酒、施言和抱臂一旁的谷晓婕,极其小心的顺着这座花园外墙,朝靠近建筑的方向走去。
因为雾浓,他们三人挨得很近,后面的人紧紧踩在前面的人留下的脚印上,眼睛错也不错的盯着前方,唯恐在浓雾里走散。视野严重受阻,已经不能通过肉眼来正确判断目的地的方位,仅凭着随身携带的导航系统来定位目标,不断缩短之间的距离。
从先前目测的估计,绕过这座凭空冒出的庞大花园,最迟走上三十分钟也能抵达建筑物外缘;再不济也能看见一点轮廓。
然而他们紧赶慢赶的在大雾里行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别说那栋欧式建筑了,就连花园的外墙似乎都离得他们越来越远。
“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走在最后的谷晓婕终于按捺不住,她紧赶了几步,追上最前头的游酒,声音在浓厚的雾气里听起来分外遥远。
游酒侧过头,哪怕是只隔着一肩距离,他看女人秀美的五官也像是在雾气里浮动。
“没错啊,我手头导航系统显示的就是这个方向。”
“那我手头这个方向导航怎么好像偏到右下角去了?”她拿出巴掌大小的导航仪,两个人拼在一起看了看,游酒那一个显示目标方位正前方,但两点间的直线距离,缩短得不可思议的慢;谷晓婕手头的导航仪则指示目标地点在右下角的东南方。
“而且,我怎么觉得这里越来越冷?”女军官跺了跺脚,呼出一大口白气,很快融入浓浓白雾。
游酒也觉察到了雾气中温度的下降,鼻尖感受到生冷冷的寒意,说话比先前费力了许多。
“施言,你那个导航仪是怎么显示的——”
回过头的瞬间,话音戛然而止。
后方空空如也,几秒钟前还紧跟在他身后的施言,竟然不见了踪影。
谷晓婕张大嘴,朝前走了几步,她伸出手像是想抓探一下:“我刚刚还从施言身边经过,赶上的你……”
但施言真的不在他们以为他在的那个位置,浓雾遮蔽了一切,他的身形和声响动静,一点也感受不到。
丢了施言,谷晓婕哪里还有心思去找原定目的地,她急躁的又朝四周转了一圈,大声喊着教授的名字,却无人回应。
“游酒,你有没有什么装置能够驱散浓雾,或者你身上有跟教授联络的通话器……吗……”
她的最后一个字中断在一望无际的浓雾里,在她转过身之前游酒所处的位置,此刻竟已空无一人。
游酒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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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言听见谷晓婕从身后快步赶上的声音,女军官从他身边极近的擦身而过时眼角余光还瞥了他一眼。
她看起来很想跟他说些什么,但终于是忍住了。
自飞行器上目睹他和游酒接吻的那一幕过后,她对他就变得踌躇难定起来,大概心底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施言也听见她在前面问游酒导航仪的方位问题,游酒回答的声音听上去小而遥远,像被什么拦截过滤过,传过来只有仿佛磁带卡壳的一帧帧的音节。
这雾气里恐怕有什么蹊跷,施言皱起眉,他也查看了自己手里的导航仪,指针一会儿偏东一会儿偏西,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样。
磁力保护罩已经解开了,难道这里还有别的磁场产生影响?他们最好再离彼此近一点,以免横生枝节……
施言正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腰被什么人轻轻摸了一下。
他蓦然回头,浓厚如凝脂的白雾里糊糊晃晃,并没有第四个人。
但那被摸抚的触感太过真实,就像有人贴身站在他身侧,不轻不重的捏了他腰眼一把一般。
施言立刻警觉起来,他跨前一步,想出声警告游酒和谷晓婕:“雾里有问题……”
还没说完,就觉得后颈又被什么人摸了一把。
这回感受更加清晰,人手上的五根手指缓慢而暧昧的自他修长脖颈滑过,指腹绕着他颈侧轻轻摩挲,还意犹未尽的轻轻按压那脆弱的血管。
施言浑身竖起了鸡皮疙瘩,他猛然反手去捉那碰触他脖颈的人,一抬手却抓了空气,什么也没捉到。
但这种身体接触带来的恶寒,和接踵而至的反胃感,是施言决计不会弄错的。
一股寒噤自脚底一直蹿升到头顶,他发起抖来,抓空的手立刻到怀里去掏一把注射针剂,紧紧捏在手里;一边朝着游酒所在的方向快步奔去。
“游酒……”
教授蓦然闭紧了唇,原本就在他正前方不到两三步距离的游酒和谷晓婕,同一时刻失去了踪影。
茫茫雾气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心脏砰咚砰咚疯狂跳动起来,施言捏紧了手头冰冷的针管,全身上下绷得像拉满弓的弦,定在原地一动不动,捕捉着雾里传来的细微动静。
他似乎听见自己周围传来了人类的呼吸声,有的极轻极轻,就像微风轻不可闻;有的却很重,像野兽捕食的粗喘,每重重呼吸一下,都像有一股恶臭的气流席卷而过;也有的呼吸里还夹带着一点点轻笑,一点点含义不明的暧昧。
他能听见那些人发出的仿佛渐渐将他包围的呼吸声,但却一个人也看不见。
后背渗出的冷汗,一点点浸透了施言的白大褂,他抓握着针管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微微痉挛,用尽全部意志力遏制自己不要尖叫。
有什么正在抚摸他的脚面,隔着靴子,自足踝一寸寸朝上抚摸过来。施言僵硬的抬起脚,他看不清雾里是什么在摸他,咬牙抓起一根含有大量镇定剂的针管,朝感觉中的地方狠狠扎去。
他扎了个空,用力过度的针管直接扎进了地面,针头铿然崩断。药水从崩裂的管身漏洒出来,流了他一手。
施言自己也没能稳住重心,踉跄了半步。
刚直起腰,就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摸过了脸庞,继而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那些手倏忽从雾气里伸出,狎昵的捏揉他耳垂、脸颊、抬起他下巴、擦过他唇瓣,又滑落锁骨,在他胸膛流连,继而落往小腹逡巡,意图昭昭。
施言发抖的手指摁紧了任何手边能抓住的用来防身和攻击的东西,用了最大努力保持灵台清明,想要驱赶那些无处不在却又无从抓住的幻影,后果却只是一次次落了个空。
他手中的针管几度扎在了自己身上,尽管在最后一刻反应过来,仍然不免注射进了少许药物。那些看不见的手如影随形,雾气里甚至响起了窃窃笑语,他听见那些衣冠楚楚的人在愉快的议论:
“这孩子长得真俊,不知道能不能卖个好价钱。”